第三十章 万邪袭扰

齐老的话让我倍感压力，原以为只是来见证金巧巧临盆，顺便清理下孩子身上的阴气。却没曾想，他竟然直接断言那孩子不可能活下来。

相较于齐老说的那些可能出现的危机，我其实更加担心金巧巧的承受能力。孩子出生就死，这远比流产，给一个母亲带来的打击更为强烈。

或许是我的担忧传染了齐老，他似乎也有些紧张，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汗，舒了口气就推开了房门。屋子里，只有金母一个人，原本金家还想找个稳婆，毕竟生孩子是件大事马虎不得，但最终被齐老拒绝了。我猜想齐老一定没有给金家两口说实话，否则家里不会这么平静。

见我们进来，金母就结束了和金巧巧的谈话，把位置让给了我们。齐老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一边走一边嗅着鼻子，也不知道他在闻什么。我也不好过问，笑着走到了金巧巧的床头，看了看她的脸色。还好，经过三个月的调养，脸色已经红润了不少，身形也圆润了许多，看样子生孩子应该问题不大。

见她状态不错，我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别担心，有我和齐老在，不会有事的。”

金巧巧点了点头，一脸慈爱的抚摸着自己高耸的肚皮，小声的嘀咕了几句。然后从床头另一侧拿来了一件婴儿的花衣裳，在我面前展示了一番，笑着问，“好看吗？我特意在网上挑了很久！”

我看了一眼那花花绿绿的衣裳，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有些苦涩，也不知道她一会儿见到真相后，能不能挺得住。想到这里，我有些不忍心看她受罪，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安神符，递了过去，说，“这是我昨天刚画好的，带在身上能够益气安神。”

金巧巧接过符箓看了一眼，似乎有些不明白我为何要送她这种东西，但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收了下来，对我说了声感谢。我的心绪还是有些激荡，不敢在她面前多呆，担心说多了会忍不住告诉她实情。

我扭头就找上了齐老，问他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齐老欣然接受了我的请求，让我把他手里的一沓符箓贴满窗户和门洞，有可能的话，连一楼的大门也不能放过。

听完他的吩咐，我就开始忙碌起来，只有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才不会胡思乱想。窗户，房门，厕所，我一个都没有放过。尤其是厕所这种阴暗的地方，我更是贴了五六张驱邪符。

等到手里的符箓空了，就听到金巧巧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过来。这就是要生了，我的心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状态根本不比金家人好多少。

回到二楼的时候，金家父母正在金巧巧的房间外来回踱步，身子似乎都紧绷着，显得十分焦急。见我过来，金父连忙攥住了我的手，说金巧巧叫得这么大声，会不会出什么事情。我好生宽慰了二老，然后推门就走了进去。

进了屋，我就看到齐老端坐在窗前，一把桃木剑就放在膝盖上，表情十分肃穆。我没好去打扰，皱着眉头到了金巧巧的床边。

兴许是和我熟悉些，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咬着嘴唇对我说，“帮帮我，我好痛！”

我能感受到她浑身都在颤抖，身上的衣衫早已经被汗水浸湿，头发杂乱的盖在脸上，显得十分狼狈。我心里也着急得厉害，这是我头一次见别人生孩子。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这话听上去就足够骇人了，但亲眼见到后，更是让我心生畏惧。

此时我已经彻底慌了，在屋子里左看右看，都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帮助她减轻痛苦。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窗前的齐老身上。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索性试探性的问了下，“齐老，能不能想想办法，我担心她会挺不住！”

齐老扭过头，白了我一眼，说，“女人产子本来就要经历这一遭。这种事你问我，我也没办法。”

听他这么说，我更是着急得想要跳脚，又继续问，“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减轻他的痛苦。”

齐老抬眼想了一阵，似乎有了头绪，捋着胡须对我说，“中医里倒是有个说法，肚腹三里留，腰背委中求，头项寻列缺，面口合谷收。这个口诀你记好，说不定会有用。女人产子应当是腹痛，你试试按压她的足三里穴，看有没有效果。”

我也不管他说得正不正确，这种时候有个说法总比干着急强。我看了一眼金巧巧，想要征求她的意见，毕竟这种举动有些亲密，多少也得估计下她的想法。见她冲我点头，我这才松开她的手，掀开了被子一角，将她的小腿露了出来。按压了好一会儿后，她的叫声真的小了很多。见有了效果，我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继续手上的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老忽然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窗外，就一脸严肃的对我说，“小子，准备好，它们要来了。”

他的修为要高出我很多，自然能先我一步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我看了一眼还在痛苦挣扎的金巧巧，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小声的说，“把眼睛闭上，一会儿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睁眼。放心，这里有我和齐老，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话说得违心，但只能这样稳住金巧巧。

事情眼看就要到关键时刻，我的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我紧张的看着齐老，问他窗户上的那些驱邪符能不能拦住那些邪祟。齐老摇摇头有些不确定的说，“难说，我也不知道会吸引来怎样的邪祟，反正咱们做好准备吧，一会儿免不了会有一场争斗。”

涉及到打斗，这就不是我的特长了。确切的来说，处理邪祟已经是我能力之外的事情了。我冲窍才三个月时间，体内的道炁少得可怜，几乎每画一次符都会消耗一空。我这种新手，在那些死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阴魂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金巧巧的叫声不停地在耳边环绕，让我有些犹豫。如果现场只有我和齐老两个人，我力有不逮的时候选择逃跑，齐老肯定会表示理解。但此时房间里还有一个普通人，门外还有金家两口子，我几乎退无可退。心里盘算了很久，最后只能咬着牙停住。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大道为公的想法，或许是在处理三爷的事情，第一次被人完全信任的时候，亦或许是迈入地师后，自动领会了玄师的责任。

我甩掉脑子里的杂念，将兜里所有的符箓都掏了出来。也不管有用没用，至少能给自己增加几分底气。

窗外的林子开始左右摇晃，凉风顺着窗户的缝隙钻了进来，让我打了个哆嗦。齐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外面，不时的提醒我打起精神。两个人站在窗前，几乎同时瞪大了眼睛，严阵以待。

不多时，窗户上有了动静，一只黑漆漆的小手忽然从窗户的最下方露了出来。紧接着，第二只手也扒在了窗户上。很快，一张咧着嘴的笑脸就伸了上来。那黑漆漆的面孔一出现，就让我汗毛竖炸立。我咽了咽口水，正打算扔符箓，却被齐老阻止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不少黝黑的小鬼，从各个方向爬上了窗户。有的用手，有的用嘴，拼命的想要打开紧闭的窗户。窗户上闷响声，嘎吱声经久不绝，听的我牙根都有些发酸。

齐老似乎也有些受不了这种声音，鼻子了发出一声冷哼，然后开口念起了咒语，“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祥，口吐山脉之度火，符飞门摄之光，提怪遍天逢历世，破瘟用岁吃金刚，降伏妖魔死者，化为吉祥。”

旋即他怒目圆睁，大喝一声令，窗户上十数张驱邪符同时冒起了红光。而窗外的小鬼，一个个都十分惊恐，伸手挡在自己身前，似乎很惧怕这种红光。砰，一只小鬼不堪符箓的压力，消散成了黑烟。接着窗外不断有轰响声传来，每响一声就有一只小鬼消亡。

看到这一幕，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齐老紧皱的眉头却没有丝毫舒缓，眼睛直直的盯着远处的夜空，似乎那里有什么令他担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