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夜游和小龙

深夜的霍格沃茨城堡格外寂静，漆黑的走廊中，月光从窗户外透射进来，照耀在古老而整洁的墙砖，肖像画和盔甲上。

城堡三层走廊的拐角处，一面砖石墙壁突然打开，鬼鬼祟祟地探出了三个小脑袋——其中的两个居然长得一模一样。

一片黑暗中，三个男孩依次从密道出口走了出来，最后的那一个长得不一样的在走出砖石墙壁口之后，转过身掏出魔杖敲了敲墙壁边悬挂的一副阿盖尔郡的地图边框，他身后的墙壁就自动复原，相对合并后将那个密道出口掩藏了起来。

大概过了五六秒钟的功夫吧，走廊中出现了一点昏暗的火光。

一个相貌丑陋的老男人提着一盏脏兮兮的油灯，眉头凶狠地皱起，一双锐利的眼睛谨慎地扫了扫走廊的四周。

“喵呜。”

他的脚边，一只毛发同样乱蓬蓬的小猫抬起头，坐在地上摇了摇尾巴，抬起头看向了他。

“我知道…大概是我多心了。”

丑陋的男人低下头，温柔地对小猫咧开了一口黄牙，然后很快地抬起头，表情又变得凶戾了起来，快步走开了。

看了看男人的背影，那只小猫快步跟了上去，尾巴竖得高高的。

几分钟后，霍格沃茨古老的城堡外，三个模糊的黑色影子偷偷摸摸地离开，向着禁林边的小屋快步行进着。

“现在行了吧，尤金？”

弗雷德压低了声音，对着左侧的尤金问道。

“应该没人会注意到我们了。”

乔治走在尤金的另一侧，手里握着魔杖。

“差不多吧，”尤金忌惮地转身看了一眼城堡的方向，“在这应该安全了…荧光闪烁！”

三个男孩手中的魔杖尖先后闪烁出了亮光，至少在眼下，一片黑乎乎的草坪中，他们不用再摸着黑前进了。

这三个孩子就是尤金，弗雷德和乔治，而他们的目的地当然就是海格禁林边的小屋。

没错，在双胞胎委屈加狡猾的言语逼问下，尤金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招认了。

在确定哈利，罗恩和赫敏安全地离开之后，尤金顶着附近被期末复习折磨的同学们不满的视线，把韦斯莱双胞胎拉进了格兰芬多休息室旁边，一处无人问津的空盥洗室里——这里曾经是双胞胎的“黑市”开张的地方，格兰芬多的同学们都是在这从他们那里买到零食和各类小道具，比如粪蛋之类的。

“听我说，兄弟们——这事解释起来比较麻烦。”

尤金确认了黑乎乎的盥洗室里空无一人之后，板起脸来对双胞胎说道。

“我们不怕！”

“就是的，谁会怕麻烦呢！”

弗雷德和乔治笑嘻嘻地回答道，然而当尤金说完之后，他们俩人都是一脸的惊讶。

“龙蛋？”

“一条龙？”

“——海格？”

“——马上就要孵出来了！”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

看着双胞胎越来越兴奋地涨红了脸，尤金苦笑地咧咧嘴。

‘这种事他们不去才怪呢！’

果然，这对活宝立刻就欢快地唱起了歌，然后拉着尤金悄悄地溜出了格兰芬多塔楼。

论溜出学校这件事，他们俩可是行家里手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弗雷德和乔治也对那只龙蛋非常感兴趣。

于是乎，三个人就这么在城堡大大小小的暗道里钻进钻出，一路上风平浪静地来到了海格的小屋门前。

厚实的窗帘拉得很紧，小屋内只透出了微弱的光亮。

“梆梆梆…”

双胞胎跟在尤金的身后，尤金小心地伸出手敲了敲门。

“是谁！谁在那！”

海格的声音听上去很惊恐，音调也很不寻常地高了几分。

“是我，海格，”尤金熄灭了魔杖的荧光回应道，“尤金！”

“噢，等一下孩子…哎呦！”

一声钝响从小屋内传来，似乎是海格狠狠地撞到了什么东西。

小屋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厚的热浪。

“你来啦，孩子，”海格的脸上满是汗水，对尤金咧嘴一笑，然后看到他身后的双胞胎又是一愣，“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

“来参观的，海格！”

“这次你可不能抓我们——因为我们可没有想禁林里钻！”

弗雷德“天真”地咧嘴笑着，乔治的表情也是一样的搞怪。

“得，得，都来了，”海格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挥着大手，“那就进来吧，都进来吧，快点…梅林的胡子啊！”

话音还未落，双胞胎就如同一阵风一样钻进了小屋，当尤金走进来的时候，他发现早已等在这里的哈利，罗恩和赫敏都很惊讶。

“尤金…还有弗雷德和乔治！”

罗恩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感叹道，双胞胎冲过去一左一右坏笑着揉乱了他的头发，罗恩只能手舞足蹈地无谓抵抗着。

“我也没辙，”看着一脸懵然的哈利和赫敏，尤金耸着肩摊了摊手，一脸无辜，“他们非要来，拦都拦不住。”

于是乎，海格原本非常宽敞的小屋里塞了七个人，显得格外的拥挤，尤其是当他们都凑在了小屋中央的圆桌前的时候。

那只蛋静静地躺在桌上，上面已经有了一条深深的裂缝。

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不停地动着，传出一种很好玩的咔哒咔哒的声音。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到龙蛋左右不安分地颤动了起来，而且这种动静越来越强烈…

突然之间，随着一阵刺耳的擦刮声，蛋裂开了。

小火龙在桌上摇摇摆摆地扑腾着——它其实并不漂亮，样子就像一把皱巴巴的，破破烂烂的黑伞。它多刺的翅膀与它瘦瘦的乌黑身体比起来，显得特别的大，它还有一只长长的大鼻子，鼻孔是白色的，脑袋上长着角疙瘩，橘红色的眼睛向外突起。

在一群人的注视下，桌面上的小火龙打了个喷嚏，鼻子里喷出几点火星。

“噢！看看它，看看它！它是那么的漂亮…是不是？”

海格的脸上带有一种前所未见的慈爱和温柔，他喃喃地说着，伸出一只粗大的手指，轻轻地摸了摸小火龙的脑袋。

然而一缩脖子，小火龙突然一口咬住他的手指，露出尖尖的长牙。

“天哪，你们看，它认识它的妈妈！”

海格感动得都快流出眼泪来了——事实上他的眼角真的淌下了一滴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的水滴。

哈利，罗恩和赫敏都睁大了眼睛，他们还没有从亲眼看到小龙破壳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尤金轻松地插起兜，偶然间看到弗雷德和乔治趁着海格“爱抚”小火龙的时候，偷偷捏起了桌面上两块大一点的蛋壳碎片，迅速地塞到了自己的校服长袍口袋里。

“…但是海格，”赫敏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睁大眼睛看着海格，“挪威脊背龙长得到底有多快？”

“很快…噢，当然了，”海格咯咯地笑着，手指抖动着逗弄小火龙，“孩子们总是长得很快，不是吗——时间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他们就长大了！”

“可是，你不能永远养着它，对吗——成年的火龙个头可是比这间屋子还要大上好几圈呢！”

罗恩茫然地看了看小龙，又看了看哈利，然而海格却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

又过了一小会，海格一拍脑门，大踏步地走向了房间的角落去拿准备给小龙的食物了。而留在圆桌前的一圈孩子们，则是各怀心思地蠢蠢欲动了起来。

赫敏皱着眉，抱起胳膊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罗恩则是兴致盎然地看着小龙昂起头喷出了一团转眼即散的火球。

哈利眨眨眼，似乎是想要上去试着摸一摸小龙皱巴巴的翅膀，但是立刻就被尤金出手给拦了下来。

尤金和哈利一样对小龙很感兴趣，然而如果被它咬上一口，那个伤口可无法掩盖过去——因为火龙咬伤和毒伤的病症是非常独特的。

小龙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了看屋里的每个孩子，随后它慢慢地转向了尤金，和他对视着，眨了眨眼睛。

同样傻呆呆地眨了眨眼，尤金心里有些奇怪，咧开嘴对小龙不自然地笑了笑，然而小龙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歪了歪头，一直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微喘着气。

尤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故作镇定的表情。

有那么几秒钟，房间里的一人一龙就这么傻不拉几地对视着。

幸好，就在一旁的弗雷德和乔治试着用火炉边立着的拔火钳，从后面去捅那只小龙的时候，海格满面红光地抱着一只大铁桶，里面装满了一大堆充满着酒精味和血腥味的红色液体，上面还飘着几根零碎的鸡毛。

似乎是被食物吸引了注意力，小龙转过头去看了看海格的大铁桶，抽了抽鼻子，随后又转过头去看了看尤金，最后还是选择了爬到圆桌的边缘，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喝着铁桶里的血色液体。

小龙的饭量几乎比它的体型还要大——直到喝了半桶有余，它才抬起头来，满意地打了个带着火苗的饱嗝。

“好孩子，好孩子…看看他，胃口是多么的好！”

海格慈爱地抚摸着小龙，然而那只刚喂饱的小龙却露出了一种非常拟人似的不屑的表情，又差一点咬住了海格的手指，随后它趴在桌子上四下张望着什么，慢慢地转了过来…

它又开始注视起了尤金，又安静，又专注。

“……”

现在，一屋子人里面，除了兴冲冲地回去放铁桶的海格之外，哈利，罗恩，赫敏，弗雷德和乔治都意识到了不对劲的气氛，愣愣地看着眉头直抽抽的尤金，随后又低头看向了那只“安静乖巧”的小龙。

‘它…在看…我？’

面对着小龙那平静得反常的视线，以及它湿润的大眼睛，尤金的眼眶也开始抽动了起来。

他向左手边悄悄迈了一步。

小龙的脑袋向左边歪了歪。

他又向右手边迈了一步。

小龙的脑袋跟着他偏向了右侧。

咽了咽口水，他又紧张地向后退了半步。

小龙低了低头，依然在安静地看着尤金的脸，眨眨眼。

“.…..”

正当尤金脑子一热想要立刻试着跳起来的时候，海格回来了。

“行了，时候不早了，孩子们…”

他笑眯眯地用力地拍了拍乔治的后背，差点把乔治向前拍了个跟头。

“都回去吧，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别被逮到——你们还有很多机会能在白天来看它的呢…噢，该睡觉了，小毛毛…”

海格用他的一双大手小心地抱起了安安静静的小龙，一堆孩子们依次走出了海格的小屋。

然而就在走在最后的尤金回头看向他们的时候，海格怀抱中的小龙依然在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

尤金转过头，抿着嘴挑了挑眉，听到大门在自己的身后轻轻地关上了。

“你们看到那只小龙了吗？”

“它是怎么回事？”

“它为什么一直在盯着尤金看？”

孩子们在门前围成一圈，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着。

闭上眼，尤金抬起头看着夜空中璀璨的群星，深深地吸了一口略带潮湿的清新空气。

‘我难道还有吸引龙的天分，还是神奇动物？’

他想到了前世记忆里的一个人——名为纽特·斯卡曼德的巫师，他最为独特的一点就是被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神奇动物所钟爱，和它们成为朋友。

但是按照尤金的记忆，纽特和神奇动物，或者说魔法生物之间的友谊，靠的是纽特自己对它们真诚的关怀和日常的互动。

‘可我跟海格的小火龙…才刚刚见面吧。’

按捺下了满肚子的疑问，一脑门子问号的尤金摆了摆手，从思考中清醒了过来。

“好了现在——哈利，你带着罗恩和赫敏用隐形衣回去，弗雷德，乔治，咱们原路返回…”

尤金的话让孩子们都冷静了下来，哈利认真地点点头，拉开隐形斗篷把身边的赫敏和罗恩罩了起来。

“一会宿舍见，哥们！”

“路上小心！”

看不见的罗恩和赫敏对尤金说道，尤金点点头，微笑着对他们的方向摇了摇手。

“现在，咱们也走吧。”

拍了拍弗雷德和乔治的肩膀，他背着手，快步地走向了被夜色笼罩的漆黑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