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冲撞后

等一切都固定下来，皮良楚才开始有空思考。

从刚才发生的一幕来看，很可能是列车尾部受到了另一列火车的撞击，但火车被大力冲撞之后，受到惯性作用和后方力量的推动，开始缓慢的朝前滑行，又是前方什么东西阻挡了火车的滑行，并产生出一波新的阻力，甚至推动列车朝后又滑行几米才彻底静止下来。

“难道前方也有一列火车？”皮良楚坐起身子，先检查了一下女儿碗碗的情况，运气不错，女儿毫无伤痕，只是受到惊吓而有些瑟瑟发抖。

“前方的火车很可能就是自己所在火车刹车的原因。现在应该是前后都有火车，还把自己的火车给包夹在其中了。”皮良楚一边检查自己的身体情况，一边思考。

“碗碗，碗碗，摔着没有？”旁边传来微弱的声音，皮良楚一听就知道是宣银彤的声音，这句问候一入耳，皮良楚就非常感动，就算是孩子的妈恐怕也没有这个才认识的年轻女孩对自己的女儿这么细心体贴，在自己受伤的情况下居然还不让关心小孩。

“我、我不怕！”碗碗的说话声和内容完全一致，颤颤抖抖的说出来的话居然很懂事。

“来，姐姐看看。”宣银彤抱住碗碗仔细检查。

皮良楚内心再次涌过一股暖流，他看见了宣银彤额角的血痕，也看到了女孩手臂上的血口，还看到了宣银彤忍着疼痛的表情。

“你怎样啦？伤在哪里？”皮良楚仔细打量宣银彤的身体，看看有没有更严重的伤痕。

此时的光线比之前明显好了很多，原来此时的15号车厢已经完全离开了隧道，窗外下午五点的光线照射到了车厢之中。

“我的脚踝有些痛。”宣银彤低声说，“腰好像闪了一下”。

“碗碗过来，姐姐受伤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帮姐姐贴创可贴。”碗碗开始伸手去抚摸宣银彤手臂上的血口子，“姐姐，你哪儿疼，我帮你揉揉，我撞伤了以后爸爸就会帮我揉揉，吹吹，然后就不疼了。”

皮良楚赶紧扫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一看之下，心里暗暗吃惊。

16号车厢基本已经变形不成样子，要命的是，16号车厢和15号车厢的连接处基本上已经消失，也就是说，16号车厢的一小截基本都送进了15号车厢的后半部，把15号车厢的后半部也弄得杂乱破损变形。

15号前半部虽然东倒西歪了一片，不过似乎大家受伤不太重，现在正在检查自己的情况。

皮良楚从现场和自己刚才的感觉来看，后面的火车撞击应该是刹车后的撞击，否则根据常识，动态的火车追尾静止的火车起码应该摧毁静止火车的后面两三个车厢，并且会造成前面两三个车厢脱轨避让冲击力。

后面的火车速度肯定也不会太快，否则在进入隧道之后发现前面竟然停着火车，及时刹车恐怕破坏力也不止现在的局面。

前方停止的火车被自己这列火车冲撞，自己这列火车已经成了夹心饼干，如果不是后面冲撞的火车本来车速不够快并且刹车撞上来，肯定会造成自己这列火车大量车厢脱轨来避开冲击力。

由于车厢连接处一片混乱，16号车厢里堆在过道门边的不少箱子都冲进了15号车厢后半部，好在还没看见16号车厢里的人冲过杂乱变形处到15号车厢里来。

“我帮你看看。”皮良楚示意宣银彤把右脚放到自己腿上，他要检查一下宣银彤的受伤情况。

宣银彤稍稍有些羞涩，不过还是任由皮良楚抓住了她的右脚。

宣银彤要说长相还没有她们同行的谢芳春漂亮，按照其他很多人的看法，她的身高比谢芳春矮一些，稍稍略微也胖些，身材就不如谢芳春。甚至她的长相也比不过矮胖的池静莉那么胖嘟嘟的可爱，不过皮良楚还是有些动心，尤其是刚才被宣银彤抱住手臂和现在抓着对方的脚踝的时候。

“看不见伤口，没有外伤，也许只是硬伤，撞了一下或者扭了一下。我试着扭动一下你的脚，看看到底是不是很严重。”

经过检查，宣银彤的脚踝果然是硬伤，皮良楚赶紧从身边自己的斜挎包里拿出自己健身和踢球受伤后使用的气雾剂给宣银彤喷上。此时，皮宁晚也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了备用的创可贴来给宣银彤贴在额头和左手臂上的伤口上，因此手臂的伤口比较长，小女孩给一次贴了三张。

“腰上的伤怎样？”

“没什么吧。”宣银彤更加不好意思了。

“现在是特殊时刻，我们下一刻就可能没命。最好不要隐瞒。”皮良楚严肃的对宣银彤说。

宣银彤扭动一下身体，然后拉开绿色的长袖针织衫，又揭开里面的白色紧身T恤的右侧边，让皮良楚给她检查。

“是这里吗？”皮良楚用二指轻轻触碰，试着用了一点儿力试探。

“嗯，好疼。”

“没有外伤伤口，这里也没有骨头和筋节，可能是软组织挫伤。”

“嗯。”

“问题不大，只要不再太用力，应该不会很严重，只是恢复起来可能比较慢。不过也许你们年轻人也不是软组织挫伤，仅仅只是撞击或者磕碰造成的肌肉伤。”

捏着宣银彤的腰部肌肉，皮良楚只感觉手感柔软滑腻，皮肤确实很好。

“碗碗，给姐姐揉一揉，绕着圈子揉揉。我看看情况。”

皮良楚收拾好有些动摇的心旌，将对未来茫然无措的恐惧和抓紧时间放纵自己的邪念排除脑子，站起身朝列徐盛走过去。

列徐盛正和郝宇宽、郭勇义一起检查身边受伤的人员的情况。他们三人应该也受到了一些轻微的磕碰冲撞伤，人人头上都有血迹，只是伤的肯定不太重，还可以去照顾和关心身旁的其他人。

张康似乎受伤比较严重，正在检查自己的小腿，也许已经发生了骨折。沉着冷静的穆近河似乎也不太乐观，眉角正在流血，可他却根本顾不上，只是一个劲儿的在检查自己的脚，很可能脚趾或者脚踝已经受了重伤。赵军阳也许因为保护官英蓝的缘故，手臂脱臼还是骨折，总之右臂已经耷拉着无法正常挥动。

所有一起行动的人当中属陈阳的情况最严重，他满脸是血，最要命的是肚子也在出血，浅蓝色长袖衬衣已经被血污弄脏了一大片，列徐盛正在和郭勇义一起想办法给他检查情况，帮助他止血。

“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选择，只能离开车厢了。”皮良楚走到列徐盛身旁说。

“这些伤员怎么办？”列徐盛非常焦虑的抬头看着皮良楚。

“我们帮助伤员一起离开，寻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让他们——”

“如果必须去医院呢？”

“那我们就找车送他们去医院。”

“好！”列徐盛站起身来，与皮良楚曲臂紧紧握了一下手，相互鼓励。

“现在核实一下，多少人能够自己走，多少人已经无法自己走。”皮良楚有点不愿意去看车厢后半部，那边的情况明显比前半部严重很多。

“要走就马上走，否则前后的病人进来了就走不了了。”穆近河仍然非常沉着，他五十多年的人生经历中恐怕也是人群中经验最丰富的一个，见得多了自然就没有那种强烈的未知恐惧感。

“是啊。赶紧的，先看看哪些人能走，哪些人不能走，实在走不了的，我们——哎——”列徐盛也看了看车厢后半部，满眼凄凉悲怆。

车厢的前半部肯定只有伤没有亡，而车厢后半部则肯定既有伤也有亡，而且伤都比起前半部更加严重。

后半部也有幸运的人，房医生的妻子和儿子就比较幸运，本来最初他们在车厢最后一排座位，确定了16号车厢的严重情况之后，他们已经转移到了车厢中部，其他也有不少人转移到了列车中部，只剩下四五个留在车厢后半部的人，这里面有两位年轻小伙子是为了观察和守住车厢过道门的勇士。

当列车发生冲撞时，房成凯和母亲宋右林以及董贞等好几个在车厢中部靠过道座位的人都被撞击力顺着过道送到了前面。只有坐在靠窗户位置的几个人被甩来甩去还在列车中部，也许受了不轻的伤。

守门的两个勇士，皮良楚甚至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现在一个已经看不到人，被挤压到了两个车厢重叠的部分之中，还有一个躺在过道里，毫无动静，几乎已经没有希望了。

车厢后部一两排能看见的八个完整的人当中有三个能看见动静，其他五个也是毫无动静，希望也非常渺小。在这种没有医生和救护手段的情况下，受重伤不能移动肯定也没有了希望。

最瘆人的还是一些断肢残臂和其他更悲惨的部分，大约是属于三四个乘客的。

皮良楚和列徐盛都有些不敢直视车厢后半部，更不要说去后半部观察和检查了。

“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弃车，我们必须寻找更安全的地方安置伤员，并且探索外面的医院是否能够接治伤员。也许离开这里手机就能够使用了也说不定，只要手机能通，我们就可以马上呼叫救援。”郝宇宽大胆的宣布，因为他看见皮良楚和列徐盛现在情绪都非常低沉，有些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的颓唐感觉。

“江元白和杜小武怎么办？他们在哪里？”赵军阳此时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天生对手杜小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