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戒·醒（51）

小瑾的话让我感到了一丝不安，我惊诧地看向了小瑾，问道：“小瑾，难道说……”

小瑾将手指放到了我的嘴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她脸上带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对我轻声说道：“调查结果确实在我意料之外，不过，却也是情理之中。和叶，四百年前大错已成，他们又怎么可能轻易收手。汤烨那天赋的才华，以及他对你的那份感情……其实这些你心里应该有数。和叶，别再问了，去了便会明白的。”

小瑾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却已经领悟了她的深意。

小瑾犹豫了一下，对我叮嘱道：“和叶，如果可以，还请不要向汤烨提起我的存在。我们之间，还是纯粹一点好。”

我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了一盒东西，放到了小瑾面前，说道：“小瑾，我明白了，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这里面的东西就送给你了，算是我的一份心意吧！”

小瑾将盒子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苦笑了一声说道：“好，希望以后你不要再有机会跟我要回里面的东西。江熙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剩下的事情，应该由和叶完成。和叶，祝你好运！”

小瑾话音刚落，福山便提着一个装有蛋糕的纸袋走了过来。

“和老师，希望你能喜欢，我们有缘再见。”

说完，福山把袋子递给了我，跟着小瑾一起离开了咖啡店。

回到酒店，我立刻打开了装有蛋糕的袋子。

我拿出了所有的蛋糕，开始挨个检查。

可是，这些蛋糕里面除了奶油和水果，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这时，我不禁觉着有些奇怪：小瑾没有把相关的资料直接给我，而是要求我自己去找。

按照她的办事风格，她应该会将相关的线索留给我。

如果不在蛋糕里面，难道说是在她送给我的发饰里面？

我取下了发饰，仔细查验了一番，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根据我对小瑾的了解，与其说发饰里面可能藏有信息，不如说发饰可能是钥匙一类的东西。

我再次检查了一遍蛋糕和蛋糕盒，还是没有其他发现。

难道说，是我多想了，小瑾没有用这种方式将信息留给我？

看着眼前的蛋糕，我陷入了深思之中。

这时，我的目光看向了装蛋糕的袋子。

这家咖啡店是全国连锁的，为什么它印在袋子上的商标和我印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我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这家店的商标。

对比着图片，我用指甲轻轻刮着多出来的部分。

去除多余的涂层后，底下露出了一行地址。

看到地址，我立刻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我随即明白了小瑾那番话的意思。

我将地址记牢之后，便将水溶性的纸袋溶在水里，冲进了下水道。

回到房间，我躺在了床上，百无聊赖地听着电视里面的广告。

离开H市的时候，我用的是和叶的身份，入住酒店的时候也是一样。

在这信息联网的时代，他们应该很快便会知道我的所在。

我倒是好奇，究竟是谁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我的面前。

自从萧家老宅出来以后，我没有一晚睡得踏实。

现在江熙的任务结束了，作为和叶的我，终于能够安心地睡上一觉了。

开门声，关门声，关电视的声音，一阵嘈杂的声音将我从睡梦中吵醒。

“这段时间，你清减了很多……”蓝杉坐在床沿，一边理着我鬓边的头发，一边声音清冷地说道。

我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带微笑的蓝杉，我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多了一丝笑容。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醒了醒神，对她说道：“你看起来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吗？我没有变，只是你看我的方式变了。”

我轻笑了一声，无可奈何地说道：“你说的没错，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傲慢任性的孩子了，我不能再用老眼光看待你了。”

蓝杉愣了一下，眼神中透出了一丝惊讶与疑惑。

看到蓝杉这种反应，我叹了口气，笑着对她说道：“你的奶奶，萧木瑶托我给你带了些东西。”

说着，我将萧木瑶给我的信和木匣交给了蓝杉。

看到这些东西，蓝杉似乎有些意外，她将疑地接过了信和木匣子。

蓝杉打开了木匣，看到里面的笙幽玉佩，她的眼睛立刻浮现了一丝难以言状的神情。

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惊喜，却又带着一丝怀疑。

蓝杉的目光转向了手里的信，她犹豫了片刻，才缓缓拆开了信封。

随着蓝杉的目光一行一行在信间扫过，她的嘴角不知不觉间浮现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看完之后，蓝杉将信按照原样折好，放回了信封中。

她手里一边摩挲着笙幽玉佩，一边打量着我，问道：“你知道信里面写了些什么吗？”

我轻轻摇了摇头。

蓝杉轻笑了一声，说道：“我奶奶让我好好照顾你。我知道他对你的感情，想必很多事情他也告诉你了。叶子，你看到的，听到的，未必都是真相。但是，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不太可能相信。既然你选择以这种方式出现，想必你心里已经做了打算。不管怎样，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蓝杉说的话没错，很多东西看起来很合理，实际未必如此。

元笙山之行，让我彻底明白了这个道理。

四百年前的事情，看起来跟我息息相关，实际上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

不过是因为阴错阳差，我闯进了他们的世界。

对于我个人而言，蓝杉和萧木瑶没有什么区别，我都不想选。

可是，江承泽的死，逼着我做出了选择。

只要踏出第一步，我便没有了回头路。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蓝杉徐徐说道：“杉杉，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一直都是我认识的那个蓝杉。”

蓝杉眼睛微眯，带着一丝犹疑地问道：“你真的明白？”

我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嗯，十多年的友谊，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摧毁的。过去的点点滴滴，我都历历在目，我知道你对我是真的好。如果他没有离开我们，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哪怕可能会伤害到我自己。”

蓝杉微微握拳，轻咬了一下嘴唇，向我问道：“你既然明白，就应该知道，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

我苦笑了一声，回道：“我知道，你舍弃了很多，也经历了很多痛苦。你选择那样的方式，无非就是想让他离开漩涡的中心。可是，事与愿违，他还是想起了所有的事情。杉杉，我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是，在我没有彻底弄清楚这件事情之前，我只能跟你说声抱歉。”

蓝杉轻叹了一口气，她对这个结果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

她收好玉佩之后，说道：“你自己多保重，他在外面等你。”

“杉杉，等这些事情结束之后，我们还做朋友，好吗？”

蓝杉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离开了房间。

在房门的位置，蓝杉的声音传了进来。

她对着等在那里的人，语调苍凉地说道：“她在等你，照顾好她，别再把她弄丢了。”

蓝杉话音刚落，汤烨便疾步走进了房间。

看到我脸色憔悴地蜷坐在床上，他立刻紧紧地抱住我，用着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说道：“沐沐，什么都不用说了，只要你愿意回来就好，我现在带你回家。”

“汤烨，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沐沐，不要这么说，是我不好，是我又一次把你弄丢了。给我点时间，等这些事情结束以后，我会立刻带你离开这里，安安心心地去过我们的逍遥日子。我们再也不会搅和在这潭浑水里了。”

“汤烨，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你真的还能抽身吗？”我轻轻推开了汤烨，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不舍地看着他问道。

汤烨一时语塞，渐渐低下了头。

他双手摩挲着我的手心，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对我轻声说道：“沐沐，我怎么样都不重要。只要你能好好地陪在我的身边，不管眼前是怎样的困难，我都有办法克服。”

我的心抽动了一下，紧紧握住了汤烨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汤烨，你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我不值得你为我付出这么多。”

“沐沐，我是个普通人，才情很普通，家庭很普通，我也只想和你一起过着普通的日子。对于我来说，你若迷恋山川风月，我便随你归隐田园，每日对酒当歌，风花雪月；你若留恋火树银花，我便带你领略繁华，每日运筹帷幄，膏粱文绣。”

“我们会吵架，会拌嘴，但我们还是会相濡以沫，不离不弃，每天在喜怒哀乐中一起慢慢变老。可是老天就连这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七年前，你在地狱里受苦，我眼睁睁地看着但却无能为力。”

“那个时候我便明白了，自己是多么的弱小无力，连最普通的生活都给不了你，总说要保护你，最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背负一切。沐沐，我想要的真的不多，我只想要你。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这些付出都不值一提。”

“汤烨，你别说了，我……”

我抱住了汤烨，已经泣不成声。

生活是一个漫长孤独的旅程，有一个能够心甘情愿，不顾艰难险阻陪都要伴着你走完这一生的人，是一件多么美好而又弥足珍贵的事情。

相濡以沫，携手共进，多么简单的八个字，直到此刻，我才知道它真正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