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众人此时都觉得今日便是大限之期，一想到一会便要死在此处，便再没有顾忌。

此时，杜君献道：“金先生今日款待，在下心领了，今日我虽不免一死，但心中却也没什么怨恨，死前只是有些事情不明，还请金先生为在下解疑。”。

金菩提一笑道：“呵呵，杜公子身份尊贵，在下不敢说款待，今日杜公子有何事相询，只要在下知道的，定然知无不言。”。

杜君献道：“据在下所知，差不多两年多以前金先生曾往辽东走过一趟，但不知那山中到底有些什么，而与金先生同去的那个撒拉逊人又是什么来历呢还望赐教。”。

金菩提一怔，变色道：“不想杜公子所知当真是广博啊，连这件事情都知道，也罢，今日便让尔等走的无憾便是。

说到那山中的情形，却是险恶异常，非是世间凡人能去的地方，若说这世间有幽灵存在，在下自是不信，但在那山中确实有幽灵藏于其中，那里可能并非人间。

可叹当时死伤惨重却一无所得呀，至于那个撒拉逊人嘛，是他主动找到我们的，看他话里的意思，他与我会中长老想来定是早已经熟识的，只是余杭一役，会中知晓内情之人尽丧于当日，这说起来还要拜令尊所赐啊...。”.

说到这，金菩提浑身颤抖，也不知是因为对那山中所遇之事至今仍然心有余悸，还是因为想起余杭一役而愤恨难平。

金菩提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又道：“这个人的来历在下虽然也不甚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人身后定然有极大的势力，。

我虽然极力试探过，但他只说先前与我会中长老曾有约定，要共谋大事，他见我所知不多也就不肯多说了。

我也曾问过少主此人到底是何来历，但少主对此所知也是有限，他只是依稀记得当初老主人辞世之际提到过会中几个长老曾与此人谋划一件大事，但尚未有个结局便都尽丧于余杭。

现在想来，这件事应该与那山里的东西有关吧。”。

杜君献闻言，又问道：“不知金先生对仙药一事可有什么要说的。”。

听了杜君献的话，金菩提脸上现出疑惑不解的神色，杜君献见他似乎没听懂，便又道：“就是那种能使人脱胎换骨，拥有无限巨力和超凡智慧的东西。

在下对此一直耿耿于怀，还请金先生告知，在下就算死，也不想做个糊涂鬼。”。

杜君献话一出口，却听唐逸道：“金兄，这仙药是什么东西，为何没听金兄说起过呢？”。

金菩提看了他一眼道：“你我相交三十余载，难道现在还怀疑我对你隐瞒么？等咱们料理了此间事，便要再去东京路，那时候你便知道仙药所为何物了。”。

金菩提言罢，转头对杜君献道：“你们管这东西叫仙药？

呵呵呵呵，其实这东西根本不能称其为药，药是用来治病救人的，但你见过有谁服用了一种药后会变成鬼魅的么？”。

杜君献道：“金先生说的可是临安下瓦子边上那座宅子里的那种白化人么？”。

金菩提笑道：“哈哈哈哈，看来老朽当真是小觑了天下英雄啊，你们连那间密室都知道了，看来小神仙和麻五死的不冤枉啊，他们被你们盯了这么久都一无所觉，当真是该死啊。

他们死后，有人传讯给我，我以为你们只是将人杀了而已，当时也怪老朽没有问个清楚就命人烧了那片宅子，觉得事情已经做得极密了，不想你们还是知道了。

不过也罢，今日就让你们死个明白，你们所说的仙药，这东西到底叫什么名字其实老朽也不甚清楚。

但据那个撒拉逊人讲，早年会中有长老也得到过，现在想可能就是得自那座山中吧。”。

说到这，金菩提看向了展三娘，那眼神中除了阴毒狠厉之外，似乎还另有一些别样的感情。

展三娘见他看向自己，眼中仇恨之意大盛。

金菩提见展三娘眼中恨意大涨，不觉长叹一声，继续讲道：“哎...，余杭一役之前，三娘有孕在身，当时唐迟继任唐门掌门之位，当时唐门认为我和三娘相继失踪，定是叛门而逃，于是便遣人前来追杀。

当时会中即将要办一件大事，会中各大长老和硬手都往余杭一带集结，根本抽不出人手来帮我。

那时，我在会中名声不显，是一个可以随时被舍弃的棋子，当时知道唐门的人已经到了临安。

我无奈之下，便找到尚在临安的达万钧。

达万钧对我说，若是想躲避唐门的追杀，就去慈幼院，那里有人照应我与三娘周全，但必须应诺他一个条件，

他告诉我，其实会中一些长老一直在做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中的一部分便是临安的慈幼院，在那里每天都有许多人即将生产，那些即将出生的婴儿便是这件事里最重要的一件。

据达万钧讲，会中长老得到了一种药物，要他在三月初三，给慈幼院里当日出生的婴儿服用，然后便将这些婴儿带走，之后将他们的生身父母全都杀了，以绝后患。

当时我问他这是什么药，为什么要选三月初三出生的婴儿，达万钧只说他也不甚清楚，许是长老们认为服用这种药应该择吉日罢了。

并且说这种药似乎必须是婴儿出生当日服用才有效果，听说服用此药的人稍长后都会拥有无极的神力与智慧。

达万钧要我应诺的便是若我的孩子也在三月初三出生，便要我的孩子也必须服用这种药，当时无奈之下，我只得答应了他。

但是我要他将那种药拿出来让我细查一番，达万钧便将那药物拿出来给我看。

那种药被装在一个墨绿的、满是花纹的纺锤形容器中，那容器古里古怪，看着像是琉璃所制，但摸上去又不像。

待我要细查之时，却被达万钧收回，他说这东西只有这一件，会中长老交给他时曾嘱咐过这东西极为珍贵，人间难觅，是会中长老们费尽周折所得。

这一瓶仙药，要分给几十个婴儿，每人只能分得一点，我当时觉得那东西十分妖异，心中便存了戒心。”。

说到这，金菩提再次看向展三娘，此时展三娘听了他一番讲述，心中似是打翻了五味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但再次看向金菩提的眼神中，却不似之前那般恨之入骨了。

此时金菩提也看着展三娘，心中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他有些颓然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之后，我与三娘便去了慈幼院，本想着三娘哪会那般巧偏在三月初三生产，但世事无常啊，还真的就是三月初三啊。

当时趁着达万钧去布置给其他当日出生的婴儿服药的当口，我便偷偷的将药倒掉，并未给两个女儿服用，达万钧对此一无所觉。

后来，他屡次逼着我杀掉三娘，但我一直拒绝，后来达万钧对我说，不杀三娘也可以，只要将两个女儿交给他即可，否则必要动用会中家法重办于我，我心中惧怕万分。

这之后的事情，想必三娘也与你们讲了，再之后便是余杭之役了。

当时会中高手尽殁，我保着老主人一路西逃，但不久老主人也因为急火攻心而死，我只好带着少主藏了起来。

之后慢慢发展壮大，但于仙药一事所知并不多。

直到有一日，达万钧带着那个撒拉逊人来找我，并说要重新去寻找仙药。

那个撒拉逊人说他与我会门中的几位长老交往日久，曾经一起为寻找仙药的秘密而共同面对过死亡。

并说我可以完全相信他的话，当时我并不信任那个撒拉逊人，但他将我会门中许多秘闻往事娓娓道来，俨然如亲见一般。

从那时起，我便有些相信这个人了，因为一个人已经如此年岁尚且还要远涉万里来中原汉地涉险，在我看来，他要寻找的就一定不是虚幻之物。

之后，我随他远涉西域，一来想摸摸他的底，二来也想见识一下他所说的那种拥有排山倒海之力且有超凡智慧之人。”。

说到此处，金菩提顿了一下，眼神中充满了向往和热切，他清了一下嗓子继续道：“在西域，我真的见到了这种人，这世间真有如此神力啊，当真有如此智慧超凡之人，其实，他们已经不能被称为人了，他们简直就是神呐!”。

看着金菩提变得有些难以自持的疯癫，杜君献、杜还等人只是冷眼旁观。

因为他们在鹰鹫堡已经见识过了，只是那次见面却是以无比惨烈的方式，金菩提自知有些失态，迅速的调整了一下情绪。

他突然转过头看着杜君献道：“难得杜公子如此沉稳，这世间有此神异难道杜公子不感到惊奇么，莫非你认为老夫在发狂语不成或者是...杜公子也见过这样的人。”。

杜君献道：“金先生所言在下无从分辨真假，只是那些白化人却如何解释呢？

若是服用仙药后都会变成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那金先生方才所言在西域见识到的那种超凡入圣的神一般的人物就...。”。

金菩提冷冷一笑道：“呵呵，你等凡夫俗子，如何能知道此生能见到那样的人是一种什么感觉，那是上天赐予的机缘。

我金菩提遍历艰险，所见所闻不可谓不丰，但这样的人却是生平仅见啊，这只能用神迹来解释了，你们能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