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告白

许随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目光所及处是一片雪白的墙壁。许随挣扎着要起身，梁爽急忙出声禁止：“哎，别乱动,一会针管走移该出血。”

说完,梁爽走过来扶她起床,往她腰后塞一个枕头。许随在看清是室友时,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眼睫抬起：“爽爽,怎么是你？”

“害,”粱爽拖把椅子过来,故意卖个关子过来,“大神打电话叫我过来的。”

“嗯？”

“你知不知道你一天没吃东西低血糖晕倒啦,大神把你送到医院后一直守着你，后来他家好像有急事,没办法就先走啦，”梁爽语气激动，“然后他就打电话叫我过来了，还拜托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许随黑漆漆的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

“好啦，吊完水,你把周京泽买的鱼翅粥，红枣南瓜汤给喝,还有甜点，”粱爽坐在那里指指桌面上的东西，“他让我监督你，看着你吃完。”

许随看着桌面上周京泽买的一大堆东西,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幸好水很快吊完，许随苦着一张脸在梁爽的死亡凝视下吃一份又一份东西，最后撑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粱爽才勉强放过她。

吊完葡萄糖后，收拾东西的时候许随下意识地摸了摸她的口袋，发现那枚本该送给盛南洲的银戒不见。

“小爽，你在这里有看见一枚戒指吗？就我们之前买的。”

“没有欸，我没看见，可能是你丢哪了吧。”粱爽接道。

许随皱了皱鼻子，语气夹杂着可惜：“可能吧。”

晚上到寝室后，许随洗漱完，打关机已久的手机，这段时间，zjz发来三条消息：

【好点儿没有？】

【。我姑娘不我消息。】

许随睫毛动了动，没再提那件事，在对框里复：【好多。】

她明明没提那件事，两分钟后，周京泽却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主动说起这件事：【我把她删。】

【我和她什么也没。】

【我看不上她。】

【一一，我错。】

周京泽一下子服软让许随措手不及，且这些让她心里的安全感扩大，过很久，许随回个【嗯。】

等这件事算差不多揭过去的时候，胡茜西大小姐终于回学校了。不知道为什么，许随总感觉胡茜西瘦了一圈，脸色苍白，瘦得婴儿肥褪去了一点，显得眼睛愈发大了。

“西西，我怎么感觉你瘦了？”许随问道。

说起这个大小姐一脸愁苦，拨着亮晶晶的指甲说道：“是我家有个厨子请假啦，新来的阿姨煮得菜齁咸，搞得我都没办法下筷子。”

“瘦了嘛，”胡茜西摸摸自己的脸，美滋滋道，“那我可太心啦。”

胡茜西和许随聊句之后，锋一转：“随宝，我听说你和我舅舅吵架啦。”

许随犹豫一下，点头：“是。”

“事情的原委我听盛南洲说个大概，刘丝锦真的是京北城数一数二的白莲花本莲，茶里茶气的，”胡茜西做个美甲碎钻，她每在空中比划一次都像个武器，“要是我在那，一定把她给撕烂，听得老娘拳头都硬。”

“没事儿，”许随想起那天的场景，语气顿了一下，“我就是觉得我太患得患失。”

仅是一个女的坐在他旁边，稍微有点亲昵的举动她就受不。

胡茜西摇摇头：“你没错，男人就是贱得慌！我跟你说，随随你以后不要主动，反正就是心里在意但不能表现出来，装腔势知道吧！”

“随随反正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舅舅他就被惯坏了，那臭脾气，你得治治他。”胡茜西说道。

许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周三晚上，盛南洲在群里发一张去年他们在校比赛赢得的北山滑雪场两天一夜的票面，发一句：【各位想起什么没有？】

周京泽：【？】

大刘：【我靠，我记得咱们赢了后因为接踵而来的考试就没去。】

盛南洲：【宾果，还有一个半月就过期，去吗去吗？】

大小姐立刻挑眉：【举手！我最想去。】

周京泽：【……你可以吗？】

胡茜西：【有什么不可以！不是有你们。】

大刘：【报个名，人多热闹。】

许随退出手机聊天页面，正打算问周京泽去不去，她想起胡茜西教她的，女孩子不能太主动，于是她也没问周京泽，在群里说：【我去。】

间隔不到一分钟，一直没消息的周京泽在群里忽然冒出来：【我也去。】

他们几个人把去滑雪场的时间定位周末，11月下旬，是一阵强降温，早上起来，路边的常青叶被厚厚的冰晶压得摇摇欲坠，一阵凛冽的寒风吹来，朝地洒下一地透明的水晶，地面上湿漉漉的。

许随和胡茜西手挽着手出现在约定地点的时候，她才发现这次去滑雪来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她依稀有点印象，叫秦景，就是那天为了要他号码装学长的。

大家陆续嫌天冷，急赶慢赶上车。许随排在后面，一个高大的人影闪了过来，把许随吓一跳。

秦景热情地打招呼：“许妹妹，好久不见。”

许随惊魂未定地点了点头，正要口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插了进来，漆黑的眼睛压着点戾气：“见你妈见。”

许随扭头看过去，发现周京泽珊珊来迟，出现在他们身后。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短靴，头颈笔直又显利落帅气，他将拉链拉到最上面，堪堪遮住冷硬的下鄂，露出一双漆黑深长的眼睛。

此时他正有一搭没一搭底地嚼着口香糖，斜睨着秦景。

“不是，周爷我——”秦景解释。

周京泽笑一，拍拍秦景的后背，猝不及防地往他脖子处扔一把雪进去，冰块迅速贴着他的后颈皮一路凉到尾椎骨。

秦景正着，跟川剧变脸似的，立刻发出一声惊天惨叫，紧接着上从蹿下跳，启了老年蹦迪模式。

周京泽一始是在憋的，但到后面忍不住，得胸腔发颤，肩膀都在剧烈地抖动。秦景一看，始俑竟然还在放肆嘲笑他。

秦景作势要追杀他，周京泽笑着趁机躲，在经过许随时，他的衣袖擦了一下许随的手背。

很轻的带过，许随闻到了他身上的罗勒味。

人基本上到齐，许随是最后一个上的，瞥见周京泽坐在最后一排，刚想抬脚走到他身边，却被坐在过道边上的胡茜西摁在了靠窗的一个位置，还冲她眨了眨眼。

许随只好坐下，之后拿出耳机听歌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发呆。她和周京泽早就和好了，不知道为什么，两人还是有一点别扭的气氛。

许随旁边有个空位，盛南洲正在点到，大巴里面吵吵嚷嚷，她一首歌都没听清就被人扯下耳机。

秦景一屁股坐在她旁边，一脸的热情，朝她晃晃耳机：“好歌一起分享呗。”

许随漆黑的眼珠动了动，然后把另一只白色耳机摘下来也递给秦景，语气是一贯地好脾气：“那你听。”

秦景：“……”

他怎么撩了一个直男。

秦景只好费力找话题，一会儿说她这样的女孩子学医肯吃苦真的厉害，一会儿又在那开始吹水他在学校干的一些好玩的事。

许随比较有礼貌，对方说的时候她会耐心听着，长睫毛睁眼看着对方，偶尔还会应一两句。

远远看去，两人聊天的氛围还挺融洽。

秦景坐在许随旁边，拍拍大腿：“妹妹我跟你说啊——”

没说完，有人拍拍秦景的肩膀，还没等他说出一句屁，周京泽仗着比秦景高出一截，直接拎起秦景的后领，把人给拎走，弄得秦景直咳嗽：“我自己能走……”

秦景被赶走之后，身旁的坐垫有轻轻塌陷，周京泽一屁股坐下来，头靠在后座上，闭眼休息。

他人倒舒服，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周京泽的大腿压着许随的一截裙摆，衣料摩挲间，大腿还时不时地碰到她，温度滚烫。

搞得她动弹不得。

许随试图把自己的衣服拽出来，结果纹丝不动。

无奈之下，许随只好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周京泽睁眼看她，小姑娘语气有点儿埋怨：“你压到我衣服。”

“是吗？”周京泽挑眉看一眼，抬了一下腿，许随立刻把自己的衣服解救出来，她正低头整理着衣服。

周京泽忽然俯身过来，呼出的热气拂耳，痒得许随侧身躲了一下，一道含笑的嗓音贴早耳边：

“还以为你要一直不老子。”

许随耳朵又开始泛红，周京泽见好就收，坐直了身子，重新懒洋洋闭上双眼。大巴换缓缓向前驶，车窗有一道小缝没有关紧，肃肃冷风灌进来，许随打一个喷嚏。

周京泽睁眼皮，深长的眼睛看着她，带了点审视的意味。许随今天穿得很薄，白色牛角扣羊羔外套，黑白格子短裙，下半身就穿了个白色打底袜，现在脸色有点发白，眼睫毛和鼻尖都被冻得红红的。

“冷不冷？”周京泽问她。

“有点儿。”许随应道。

其实冷死好吗，许随本来就是怕冷体质，其实上半身还好，就是腿有点冷。许随被周京泽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早知道她今天就不穿这身出门了。

周京泽把从她身上的视线收回，倏地起身，走到大巴前面，一只手臂撑着横杠，低头跟司机说。

不一会儿，周京泽重新折坐在许随旁边，他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张毛毯，倾身将许随的腿盖得严严实实的，还从口袋里拿出两个暖手宝。

周京泽咬着暖宝宝，撕一道口子，放进一个小扭蛋里，伸手递过去：“握着。”

许随微微睁大眼，问道：“你哪来的？”

“你赶上趟，好像是前两天盛姨塞我外套里的。”周京泽扯了扯嘴角，语气漫不经心。

其实许随会穿这身，是早上胡茜西一直唠叨她，胡茜西还说：“随随宝贝，虽然我教过你在感情里，女生要装不在意，但你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他的视线离不你。”

“我跟你港，男人都是视觉动物，还穿什么秋裤，穿裙子！不要浪费你这长腿。”

许随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听了胡茜西的建议，稀里糊涂换了这套衣服出门，她现在有点后悔，周京泽不仅没有因此夸她漂亮而多看她一眼，现在还在他面前出了个糗。

周京泽倾身过来跟老父亲似的，给许随上半身敞的外套一个接一个扣上，两人鼻息相对，他漫不经心地瞭起眼，像是一眼看穿她的心事，口：

“不用穿成这样，老子认定的女人，怎么都好看。”

*

上午他们坐两个小时的大巴，什么时候到了许随都不知道，因为她中途睡着，醒来发现自己靠在周京泽肩头。

周京泽什么也没说，一路牵着她下车，许随偷偷看一眼他们紧扣着的手，唇角微微上扬。

盛南洲和胡茜西就是两个活宝，一路嘻笑打闹。许随一看见盛南洲就想起她丢掉的那枚戒指。

许随的小尾指挠挠周京泽宽大的掌心，很轻的一下，周京泽喉咙痒一下，反摁住她的小拇指，嗓音有点哑：

“怎么？”

“哎，你有没有看见我的戒指，就是打算送给盛南洲的那枚。”

周京泽眯了眯眼，接话：“没有。”

“哦。”

不知道为什么，许随觉得他神色有点冷。

一人浩浩荡荡地下车，一路都是欢声笑语。他们在北山滑雪场附近的民宿订两间房用来休息和放东西，晚上他们打算在山顶搭帐篷。

民宿坐落在雪山脚下，有点日系的风格，黄色的房子，暗红的红屋顶，落地窗，榻榻米，米色的家具，一进门的招财猫摇头晃脑的，十分可爱。

中午一群人待在民宿休息，盛南洲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翻个底朝天也没在衣服找到一个暖手宝，他哆嗦着向周京泽讨要一个暖手宝，周京泽瞭起眼皮看着他没有说话。

“哥们，早上坐车我都听到了，原来我妈这么疼你，分我一个暖手宝呗，反正你不怕冷。”盛南洲缩缩脖子。

反正他周爷冬天永远只穿两件衣服，还喝冰水，从来没见过他喊冷。

“没。”周京泽撂下一个字。

“不是吧，你早上不是说——“

”衣服在那，随便穿，”周京泽指指床上的衣服，语气不耐，“别逼我揍你。”

盛南洲才不怕周京泽威胁的，扑上去一把抱住他，说道：“我妈不是给你嘛，就分我——”

“你妈没给我。”周京泽忍无可忍给他一掌，转身就走。

盛南洲站在原地一脸疑惑，那他早上跟许随说衣服里刚好有？所以他知道许随一到冬天手脚冰冷，特意买的一直带在身上？！

服，怎么有这么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