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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似明月我似雾

和国华分手后,凤儿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失落,因为她本来就没丢失过什么。也不是那种失恋的痛苦,因为她本来就没恋爱过。这种感觉就像小女孩看见一堆五颜十色的糖果,嘴馋的不停地咽下口水,却因为没钱购买,只好无奈地转身,又忍不住回头偷偷地瞧上一眼。

回到家,她的哥哥嫂嫂还在客厅里等着。凤儿当然知道他们这么晚还不睡的原因,她笑嘻嘻地一摆手:

“别问我结果,哥说的对。人呐!是要有共同语言,长的再好看也没用。开口就是一股土味,真让人受不了。”

张老师不信她的鬼话:

“不会吧,他虽然是农家子弟,但有一股世家的贵气,那种气质是要有一定的文化积淀和岁月磨炼才能熏陶出来,这是无法抹灭的。我认识的邵国华,谈吐很得体,有古代书生的儒雅,也有当今年青人的蓬勃朝气。而且听说龙潭邵家是千年传承的书香门第,邵家子弟自小就习文练武。”

凤儿当然不会去跟哥嫂明说那男人已经结婚,因为那样会让自己很没有面子,也会让哥嫂去责怪表哥表嫂。她只能装着无所谓的样子,笑眯眯地说:

“时间能磨平人的棱角,以前的他可能跟嫂子说的那样,但现在的他却很市侩,浑身都是一股铜臭味。大概是迫于生活压力吧,但也可能是我过于苛刻,总希望找个清秀的人。”

张老师摇着头说:

“视钱财如粪土的淡淡君子只有书上才有,在现实生活中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生存的。一个人要是不看重钱,要么就是纨绔子弟,不知柴米油盐贵。大晋遭灾,老百姓没饭吃都要快饿死,晋惠帝还说‘何不食肉糜’。这种人是靠祖荫生活,表面光鲜,内里却是实足的草包。还有一种那就是傻子,浑浑噩噩,根本就不知钱为何物。”

黄志强不赞成老婆的观点,对自己妹妹说:

“世上爱财的人固然很多,但也有甘于清贫的士人,我就觉得钱多一点少一点无所谓,只要人幸福就好。”

张老师斜着眼看着老公,脸上露出挪揄的笑:

“亏你好意思往脸上贴金,要不是我办培训班挣点钱,就凭我们俩工资能买的起房?只怕现在还得仰仗老爷子,当个啃老族,要不然就挤在破教室里。”

她回过头对小姑子说:

“别听你哥的,他是读书读傻了。士农工商,他认为自己排第一,是清高的士,应当只管教书育人、救世济人。可吃的、穿的,就连写字的笔和纸,哪一样不需要钱。像他们这种人是表面清高,实际上没能力赚到钱,才会说:‘举却阿堵物’。历史上庄子逍遥淡薄一生,家里没钱买米时还不得去借。孔子收学生,他也是伸手要学费。视钱如粪土那是一种酸溜溜的心态,孙子言:‘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孔子说:‘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大家都说五福临门,哪五福?寿、富、康宁、攸好德、考终命,有钱就是一种好福气。”

黄志强说不过妻子,只好闷闷的不做声。心里想:我可没有那酸溜溜的心态。转而又想:自己看重评级、评职称又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荣誉?背后就没一点经济利益?为什么自己拿着第一份特级教师的工资,会喜滋滋地跟老婆炫耀呢?他叹了一口气,对凤儿说:

“人活在尘世中,难免要沾上俗气。你的眼界也不要太高,要求别人的时候也要想想自己。”

张老师见只知教书育人的老公有几分赞同自己观点,不由乐道:

“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只要是勤劳致富的人,他身上不是铜臭的味,而是铜香。孔子说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男人喜欢钱没有错,最重要的是看他有没有君子之风。我不知道邵国华在社会上有什么样的经历,但一个人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所谓三岁看小,七岁看老。早在高中时期,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就已经定型,再变也变不到哪里去。”

凤儿抿着嘴直笑,变着法子胡扯道:

“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老师,说话一套一套的,又是历史故事,又是引经据典。我贪财,但不想找个男人也跟我一样,回头两个人都掉到钱眼里出不来了。再说,我跟他真没什么话好说,一晚上都是闷着头吃饭,可能他也没相中我吧。”

黄志强道:

“相不中没关糸,我们学校有位教语文的老师,年纪和你差不多大。人很有才华,在省报和市报都发表过文章,还出版过几篇长篇短篇的小说,年纪轻轻就当上龙江市作家协会的会员。而且人长得很精神,属于英俊潇洒型,谈吐也很风趣幽默。最主要的是这个人非常专情,未婚妻去世四、五年,他一直都没忘却,前不久还发表一首怀念未婚妻的诗,那首诗写的真是声情并茂……”

“你是说高三(2)班的班主任黄老师吧?”张老师忙打断老公的话,对凤儿说:

“那小伙子是很不错,对人热情,而且有一种温暖的亲和力。”

凤儿咯咯笑道:

“也姓黄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是兄妹姐弟。两个人都姓黄,说不定几百年前就是共一个老祖宗。一家人结亲,想想都别扭。万一生孩子有个隐性遗传,那就要后悔一辈子。”

黄志强指着妹妹,摇头晃脑地说:

“你的书都读哪去了,人出五服就不算是亲戚。《婚姻法》里也只规定直系血亲和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禁止结婚,可没说同姓不能结婚。三代外都可以结婚,这八辈子都挨不到边的两个黄,又哪来什么隐性遗传。”

黄琳凤刚想反驳两句,可她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这个电话是刘明霞打来的,提醒她别忘记明天到璋河参加招商引资会。

凤儿放下电话,对哥哥嫂嫂娇笑道:

“我明天要回璋河,你们是跟我一起回去,还是在这多住几天?”

张老师立即说:

“一起走吧,后天就要开学,明天你又不在,我们待在这也没意思。”

凤儿连打几个哈欠说:

“明霞也跟我们一起去,太累啦,我先去睡了。”

等凤儿一进卧室,张老师立刻打了老公肩膀一下,娇嗔道:

“吹牛皮也要有个限度,哪个女孩子会喜欢专情。”

黄志强捂着肩膀莫名其妙地说:

“怎么啦?专情不好吗?难道你喜欢我花心?”

张老师白了他一眼:

“你只适合教你的数学。”说完扭着身子进了卧室。

黄志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

“数学逻辑性多强,沿着莱布尼茨指明的方向,把符号往公理公式上一套就出来了。女人啊,真是没有一点逻辑思维的动物,叫人怎么也摸不透哦。”

他还在用逻辑推断男人专情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却听老婆在卧室里喊叫:

“死鬼,怎么还不进来。”

黄志强这才施施然在沉思中走进卧室,由于他一直在思考男人专情为什么不好这个严肃的问题,却没发现老婆眉眼含春,半裸着身子在等着他。仍昏头昏脑,傻里傻气地问老婆:

“黄老师专情真的不好吗?”

张老师又恼又乐,把黄志强拉向自己怀里说:

“假若我有个前夫,离婚后再嫁给你。可我对前夫仍很专情,念念不忘,你会高兴吗?”

“当然会不高兴!”黄志强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说:

“啊!我明白了,原来对一个人专情就会对另一个人不专情,难怪凤儿会找借口推三阻四。”

张老师媚笑道:

“明白了还不快来交作业。”

黄志强如得令的将军,摘下眼睛,吹起冲锋的号角,在娇嫩的身躯上肆意驰骋。张老师微闭凤眼,在享受通体舒畅快乐的同时,脑海中也在不断放映邵国华那张英俊的脸,想像是那飘逸雄壮的身躯在占有自己。

这一夜,凤儿是在半梦半醒中过来的,迷迷糊糊的总是在问自己:路在哪儿?

她曾经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那是一次毫无感情的利益交换。在这次交换中她从婆家学会权谋、狠毒,并利用它,无情地把那名义上的丈夫赶出中国。拿着属于自己应得的财富,带着自由和伤痛回到家乡,创建起自己的王国。

可是她从未感觉过幸福,那节节攀升的财富并没有给她快乐,只是给了她一种生存的目标。她就像是一个得了强迫症的病人,达到一个目标后,又向另一个目标前进。

国华的出现,曾经在短时间内改变了她生活的轨迹,而现在一切又回到生活的原点。下一个财富增长的目标在哪呢?

迷糊中的她感到有些口渴,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水,路过哥嫂卧室时,忽听见她哥低沉地说:

“你今晚怎么劲这么大,这都第三次了。”

接着听到她嫂子咯咯娇笑:

“你要是不好好完成作业,小心我红杏出墙……”

黄琳凤面红耳赤地逃回卧室,将一大杯冷水咕噜咕噜一口吞下。拉上被子盖住脸,可那芳心仍在砰砰直跳,浑身躁痒的很。她闭上眼,情不自禁地把手伸向下面,脑中浮现出一个带着猫耳朵人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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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府《古相思曲》

君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

君善抚琴我善舞,曲终人离心若堵。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魂随君去终不悔,绵绵相思为君苦。

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君何处。

扶门切思君之嘱,登高望断天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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