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程潇感觉浑身没有力气，脑袋疼得慌。

还是烧起来了。

她挣扎着走到客厅，拿出额温枪给自己量了一下体温。

对准自己额头按下后，她手里的额温枪发出“滴滴滴”的警告声。

她用尽力气睁开眼睛看：38.9度。

难怪浑身这么烫。再烧自己就要熟了。

周五放学的时候就有点脑袋晕，她知道自己低烧，想着多喝开水多排尿，好好休息两天，也许就退烧了。

谁知还是烧起来了。

还好今天没有课。

她拿出手机跟年级组长请下假，打算一会儿去医院。

手机上有23个未接来电。

都是周立新。

怎么渣男都听不懂人话呢？都说分手了怎么还是纠缠不清。

都祝他和他新认的妹妹白头偕老，百年好合，怎么还是缠着自己。

程潇烦不胜烦。

她拿出N95口罩戴上，免得是个病毒性感冒传染了别人。

四年前的****让不少人养成了家里储存口罩、出门戴口罩的好习惯。

怎么感觉走路都走不稳。

她刚走几步，就踉踉跄跄要倒下，只得扶墙慢慢走。

爸妈说得对，生病的时候，一个人独处的坏处就看出来了。

之前爸妈总催自己和周立新早点结婚，说他高大帅气，年轻有为，家境殷实，过了这一村，就没这一店了。

他们总说早点结婚，就早点有人照顾自己。

免得一个人在家上厕所没纸了都没人送纸。

当时她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一个人在家还要等着人送纸吗？直接光着屁股出去拿不就行了。不擦屁股都没事。

其实内心里，她总觉得看不到自己和周立新的未来。虽然周立新对她也很用心，节日惊喜礼物一个不少，上下班车接车送，可是她潜意识里就是觉得周立新和她的未来没有交集。

也许是他从来没有在微信上公开过自己的照片；又或者他周围总是有凑上来的女性年轻校友、妹妹什么的。

跟他在一起，后期越来越累。

她喜欢简简单单，相互陪伴的爱情。

对方不需要多么帅气多金，也不需要礼物惊喜。只要他能沉下心好好和自己慢慢度过每一天，周末一起爬山赏花，平日一起吃饭说笑就行。

可是周立新放假要不就是睡一整天，要不就是出去和朋友一起玩。

周围莺燕环绕，乌烟瘴气。

断了之后虽然有点难受，但是神清气爽。

程潇强撑着穿上衣服，踩着一双黑色乐福鞋下楼去医院。

出了门之后，外面的风吹过来，她反而感觉清醒一点。能够离墙慢慢往前走了。

可能是知道只能靠自己了，绝对不能倒下，身体瞬间也坚强了起来。

到医院后挂了普外科。

今天医院的病人真多。

她前面排了有七八个人。所有人都戴上了口罩。

程潇的名字在显示屏的最后。

她往里侧头探了一眼，是个男医生。

整个问诊室里都没有人说话，偶尔有说话的也是窃窃私语。

只有里面男医生嗯嗯的声音，不时夹杂着几句嘱咐。

“请18号程潇到普外科就诊。”

听到广播里播出了自己的名字，程潇站了起来，往里面走去。

里面戴着绿色医用口罩的男医生正在盯着电脑屏幕，右手快速点击鼠标，见程潇进来了头都没有转，没有任何表情。

程潇坐下后，右手从衣服兜里拿出了自己的挂号单放在医生面前的桌子上。

今天医院电脑里面的挂号系统似乎出了点问题。刚才给病人开验血的单子也没开成功。害病人又回来折腾了一遍。

男医生眼睛电脑屏幕，看哪里出问题了。修长白皙的右手从桌上拿走程潇的挂号单看了一遍。

“程潇？”他的语调微微有点上升，立刻转过头来看向程潇。

程潇点点头：“医生，我发烧了。半个小时前量的体温是38.9度。头疼，浑身发冷，没有力气。不咳嗽，也没有痰，嗓子应该也不红肿。今天应该是第三天了。我想验下血，看是细菌性感冒还是病毒性感冒。”

程潇向医生汇报了下自己症状。

“程老师。”她对面的医生突然喊她程老师，并且把自己脸上的口罩拿了下来。

口罩后面是一张干净好看的脸。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戴着的医师帽更显得他五官棱角分明，邪魅性感。

程潇脑子烧得有点糊涂。只是觉得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却完全想不起来。

奇怪，这么好看的人自己也会忘记？难道真的是烧糊涂了。

是不是学生家长？可是一般学生家长不认识自己啊。而且看他的岁数也不像是家里有个大三孩子的样子。

难道是自己之前毕业的学生？

更加不可能了，自己刚工作5年，没有这么成熟的学生。

自己的脑子现在完全不能用，她也懒得去想了。她往前靠，看了下他胸前挂的工作证，工作证上写着医师肖烨，普外科。

“肖医生，你好。”程潇可能是刚才用脑过度，现在头疼欲裂。

她用手用力拍自己的太阳穴。

看着有气无力奄奄一息的程潇努力回想但是又不想让自己识破的样子，肖烨觉得莫名可爱。

不过他也有一丝丝失望。看来她对自己真的是完全没印象。

“上上个礼拜周一，咱们一起帮助你们学校一个低血糖的孩子。我是那个医生….”

“哦，我记起来了。不好意思，我现在脑袋烧得有点晕，什么都记不起来。”程潇接着捶自己的太阳穴。

肖烨一把抓住她的手，立刻制止：“行了行了，可以了，你那么敲也没有用。越敲越疼。”

肖烨咂舌。

第一次见对自己下手这么狠的女孩子。

他从桌上拿来一个水银体温计，用力甩，甩到35度左右才递给程潇。程潇接过后把水银温度计夹在自己的腋下。

他又拿起听诊器，转过身来贴近程潇，细心听取程潇肺部是否有杂音。

“肺部没有杂音，应该没有感染。你张大嘴，我检查下你的扁桃体。”

“应该没有。我喉咙不疼。”程潇有点不愿意。因为这两天都是躺在床上睡死过去，没有刷牙。

“你张开嘴，我检查检查。”肖医生温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