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中秋宴会

风彦恒轻声笑了笑，面目轻松:“如此说来，倒是操劳母后了，这种事情，其实朕跟皇后来商量就可以了。”

他亲手扶起皇后，温润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定是皇后担心朕这些日子过于操劳，所以不得已才来找母后商议。”

谢月澜有些意外，皇上居然会给他台阶下，还笑的那么温柔，一时间霜脸绯红低下的头:“臣妾无能，让太后娘娘为这宴会操劳，是臣妾的不是。”

夫妻二人说了一段客气话，两人入座。

“往年中秋宴都是普天同庆，宴会都是放在中庭过的，难道母后另有想法？”风彦恒看见那设计图上居然是凤舞宫地形图。

这么一看，这两人想将那宴会放在凤舞宫内举行。如果邀请文武百官来，那可是有些拥挤了。

“宫**了这么多的事情，潮州的乱世又才刚平复。如果这个时候大型宴会，只怕百姓怨声载道，文武百官也会心存不满。”太后话语条理分明，言辞凿凿毫不心虚。

“那母后的意思是？”风彦恒也不着急反对，他，总归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太后看了一眼谢月澜:“哀家的意思是将这宴会放在凤舞宫办，只邀请几个重要的朝中老臣，凑个热闹就够了。”

她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谢月澜，像是在暗示着什么，目光略有些锋利。

谢月澜也不敢在这时候退缩，硬着头皮道:“臣妾已经将宫中许多多余的杂物都清理掉，留下一片庭院已足够摆上十桌，能够邀请百名文武大臣。”

她指了指上面的布局图，已经将十个点给尽数标好，井然有序。

风彦恒见他们将那图纸画的精细，可见是真的用心了，但到底是想的少了些:“只邀请文武大臣自然不够，你们宫妃要坐哪里？”

谢月澜哑口无言，竟然没有想到她们这些后宫妃子要如何参加宴席。

“后宫妃子相互要好的可凑在一起过节，也算是团圆。再说了，按照规矩也不能跟文武大臣坐在一起，皇后也没有安排他们的位置。”太后见皇后不说话，冷着一张脸开口。

其实太后的意思就是这一场中秋宴只让他跟皇后在场即可，其他的妃子一律都不要出面。

这般开门见山的说法，风彦恒也没有什么好不明白的了，这是想让皇后一家独大，在文武百官面前露脸。

只要皇后成为在文武大臣面前唯一现身的宫妃，那也就等于是承认了他后位稳固。让大臣们不要生出其他的想法，谢家还是一国之母。

这一场宴席的布局，看似是在打压其他宫妃。其实是要震慑文武大臣。

“中秋佳节，意在团圆。后宫诸妃也是正的家人，如此作法有些不当，还是等朕跟皇后商议后再行决断吧。”风彦恒不客气地将那布局图给折叠起来收进了袖子里，不给太后任何反驳的机会。

太后见他这举动心里略有些不满，但也不能多说什么，本来中秋宴会就得由他们帝后两口子商量着去办。

在人前，皇上已经给足了皇后面子，如果自己不识趣，只怕连他都没有好果子吃。

“也好，皇上这么说，哀家也就正好省一片心了。”太后随意寒暄了几句，又说了一些有的没的便借口有些疲惫，率先回归了寝殿休息。

皇后谢月澜本来想趁着太后在给他撑腰，让举办中秋宴这事儿就交给她，谁知太后居然中途退缩，丢给她一个烫手山芋。

“凤舞宫除了前庭院落。还有后院的地方可以摆桌子，皇后怎么没想过把后院的地方也给腾出来？”风彦恒趁她没了靠山，开声问道。

如果谢月澜真的有独霸一方的意思，那日后对他这皇后少不得要换一番脸色了。

“大臣与妃子之间要避嫌，如果分为前后院，倒也不是不可以。”谢月澜哪里还敢顶撞皇上半分，太后都不管她了。

后宫出了那么多事也有她的责任，如果为了省事而将宫妃拒之门外不让她们参加宴会，皇上指不定还要怎么冷嘲热讽。

“宫人通过中厅里里外外的伺候，大臣跟妃子之间不用见面。离开时只要穿过够园长廊，宫妃们就可以绕另一条道离去。”风彦恒将那一张布局图给拿出来，指着一条线路。

所以说是在绕远路，但有轿子就不会累着那些宫妃一点。皇后不可能没看不出来这条路，只不过故意装作看不见罢了。

说来说去，皇后谢月澜就是不敢顶撞一点。唯唯诺诺的就将事情答应下来，皇上能准许中秋宴在他的凤舞宫内办，已经算是给太后面子了。

诸位大臣跟宫妃都没想到，今年的中秋大宴居然跟以往乐乐不同。

选出的一百名文武大臣们来到后宫赴宴，比起参与国宴的开心，更多的是窘迫不安。

整场酒宴上，他们都是低头喝酒。眼睛只敢看着对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冒犯了宫中的妃子。

比起这些拘谨的大臣，后院的妃子们倒是不在意这些。既然皇上准许她们来，就不会用那些礼仪怪到她们的头上。

要好的几个宫妃凑在一起后，彼此之间笑开了花，说着一些寻常妇人的话。

皇后谢月澜在上座跟太后肩并肩，微笑着也不知在说着什么，其他妃子不敢上来巴结。要么低头吃吃喝喝，要么侧耳偷听情况。

这场面就跟以往的宴席一样，顾景悦独自坐在一边，承受着那些公费投来的嫉妒眼光。只等太后离去，她也就找个借口回清景阁。

“砰！”一声清脆的杯盘落地脆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那声源之处看去，只见一个小宫女面色泛白，望着地上摔成数瓣的一个玉杯，战战兢兢连跪地求饶都忘了。

“大喜的日子不用求饶了，把东西收拾了吧。”在那小宫女面前坐着一个面目冷冽的妃子，说出来的话都是深冷如冰。

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宫女走上来，将那失手打翻杯子的宫女推到一边。得体的行礼身便开始清理着碎片，并不多话。

她的脸上略微显得有些不满，可见并不是这小宫女失手，而是有人故意摔碎的杯子。

坐在不远处的顾景悦清清楚楚看见了那个宫女的表情，她们虽然是奴婢，但不代表不会心里生出怨气。

再仔细一看，那失手打翻杯子又赖给宫女的人，居然是苏贵妗。

被禁足两个月，趁着今天中秋佳节的机会才让她出来露一面。没想到这个女人不知道收敛，反而还要在这宴席上生出事端。

宫女太监看他的眼神都十分散漫，自知是她犯了错冒犯皇上才会受到惩处。也知道她没有一个子嗣，渐渐地也都不再把她放在眼里。

如果换做是在皇后面前，或者自己面前打碎杯子，那宫女绝对不敢把自己有怨气的表情露在外面，让人轻易看出来。

苏贵妗能感觉得到周围人的眼睛如针一样扎在她的身上。有嘲笑，有轻蔑，有不服，有憎恨，看来她是想拉拢一个人都难了。

后宫之间的斗争又何尝不是兵败如山倒。

“苏贵妗身上穿的这身衣服，怎么好像还是去年的布料，我记得新的绸缎好像早就发下来了吧？”一个妃子阴阳怪气说了一句。

她身边的几个妃子穿的都是崭新的面料，在月光下倒映着明亮的光，看着就是光滑剔透。

这几个妃子的份位都不如她，穿的自然也不会如她。但是眼下情况看起来，她们身份地位像是颠倒了。

“不说衣服，苏贵妗脚下这双鞋好像也是去年穿过的，貌似已经有一年多没换过了，娘娘不会是喜欢旧鞋吧！”

另一个宫妃嘲笑又起。

明知故问，没有人会喜欢旧的鞋子，尤其是身在后宫的这些女人。鞋面上真到一点泥都嫌弃得不行，哪里还会将鞋穿一年多。

其实苏贵妗身上的衣料跟鞋没有那么破旧，但在这些人尖酸刻薄的话语中，将她损的一无是处，犹如一个要饭的一样。

就如他们说书欣的布料已经送来，本来可以才做新衣服了，谁知当宫女翻到那些布料的时候，那绸布居然已经被虫蛀了。

密密麻麻的虫洞看上去令人作呕，一块儿好的布料都剪不出来。

当他气冲冲的去质问管事太监的时候，那太监居然高昂着下巴，双眼直视着她。冷漠无情的说给他的绸布就是按照规矩送下来的，如果有意见可以去找皇上对质。

苏贵妗被禁足在自己的宫中，哪里敢迈出去半步。如果真的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去找皇上哭诉，那指不定还有被赏怎么样的白眼。

那管事太监就是故意在用话激她，可见那些布料也是被他动了手脚送过来的。

这样的消息自然不胫而走，传遍了后宫。那些后宫妃子知道她被禁足，时不时地就路过她的宫殿冷嘲热讽，没想到在这中秋宴上还要奚落她。

“苏贵妗前日不是才收到一批天蚕云锦，足够做了衣裳再做鞋子。不过秉着勤俭节约的美德，苏贵妗才没有做新衣裳，我们姐妹都该学习才是，怎么反倒嘲笑起来了。”

就在所有人都在笑话苏贵妗的时候，顾景悦打破了那些尖酸利语。

其实那些送到紫柔宫的东西，管事太监也不敢明目张胆都换了，大部分也都还是上好的。

可是苏贵妗生性高傲，自以为是人上人。只要那些东西差一点，她都会觉得落入万丈深渊般难受，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而后宫妃子最擅长的就是将一点小事夸大，其实苏贵妗的遭遇并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那么惨。

“悦妃娘娘说的是咱们承皇上隆恩，得享那么多上好的东西。要说勤俭节约，我还得像悦妃娘娘多学学才是。只怕就是因为这一点，悦妃才能受皇上宠爱这么久吧。”苏贵妗露出一抹笑。

她并没有接受顾景悦的解围，反而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替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顾景悦得宠天下皆知，宫妃们听到这话脸色也是都变了。

刚才她们才用自己一身的绫罗绸缎跟精致打扮嘲笑苏贵妗，这一转头就被教训要勤俭持家，这样才能获得皇上宠爱。

那不是活生生在打她们的脸，既说了她们铺张浪费，又在暗中讽刺她们得不到皇上的宠嘛！

苏贵妗这一语可以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些浪花尽数打在顾景悦的身上。

“娘娘！”薇雪担忧地揪起了心，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