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二章 硬骨头

为数不多的咒力已然枯竭。

拼尽了全力，毒蚺用残留的气力抬了抬脑袋。

蛇口中的信子舔了舔主人的满是血污的脸颊，毒蚺留恋地看了一眼抱着自己无声哭泣的主人，蛇头无力地垂下，缓缓地闭上了早已空洞的眼睛。

就像是一阵捉摸不透的迷雾，正如诞生之时一般飘渺，消逝亦如徐风般轻盈。

悲痛的咒术师半跪在地上，任由镰刀般锋利的兽爪抓向自己的胸膛。

血朵似樱花般肆意飞舞，身体如晚秋渐凉。

注视着自己被洞穿的胸膛，尚未加入咒术高专的少年却反而平静了下来，神色中多了几分隐藏着不甘的释然。

“夜一，你曾说过咒术师不存在毫无悔意的死亡，直到现在这一刻我才真正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嘶吼！！！”

闻之欲呕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依稀还有着犬科动物外形的怪物长大了嘴巴，像是花骨朵一样纠缠在一起的触须舌头钻向了少年的面部孔洞，细小的触须渴望饱饮一番。

“‘当你选择走上这条路的那一刻，你就要做好带着遗憾死去的准备。’我知道你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只是就这么死掉，是不是太软弱太没用了，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做……

对不起啊，妈妈，我回不去了……对不起，夜一，没能成为你的帮手……对不起，悠仁，不能跟你一起讨论蚯蚓人了……”

收回舌头的怪物满足地发出低沉的嘶鸣，愉悦地迈动脚步，正准备寻找下一个可以猎杀吸食脑浆的猎物，却听到了树林的尽头传来了熟悉的猎物脚步声。

“嘶吼！！！”

喉咙深处兴奋的嘶吼声还未来得及传向远方，一支闪烁着淡蓝色咒力光芒的箭矢就伴随着划破空气的音啸声精准地刺穿了足以防御普通手枪子弹的触须外皮，深深地贯入早已成为一坨秽物的大脑深处后猛然炸裂。

在脑袋沦为一片血雾的时候，哪怕是生命力极为顽强的混沌食脑怪也无法继续维持自身已然败坏的生命，只能无力地轰然倒地。

急匆匆的脚步声终于停下，三个浑身狼狈，满身血肉与秽物的年轻人带着沉重的心情驻足在只剩一张无头干皮，已经看不出人样的尸体旁边。

最为悲哀的是，贪婪的紫色大地连干皮都不肯放过，尸体的最后一丝痕迹也消失在这片天地间。

戴着面具的少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熟悉的制服被大地吞噬，握着刀鞘的左手青筋暴起。

“不快点破坏混沌之心的话，一旦混沌之心孵化出邪神子嗣孕育的混沌信标，混沌就会彻底跟这个世界连接在一起。

若是旧神的投影降下，那这个世界就算是真的完了，所有口鼻中有气息的生物，都会在注视到旧神面容的那一刻变成彻头彻尾的怪物，没有例外……”

在藤原夜一身后，一直紧张兮兮的蓝发少女以肉眼可见的频率打着颤，居合刀的刀镡与虎口的木制刀鞘不断碰撞着，发出咔哒咔哒的碰撞声音。

即使身体已经暴露出了自己此刻有多慌张，少女却依一脸镇定的样子，倒是让站在旁边的绯发少女感到有些好笑。

“那那那……那我们能打败那个什么混沌之心吧？”

掠过跳动声愈加剧烈的混沌之心，藤原夜一的视线自七彩斑斓的天空‘破洞’中收回，面具下的声音有些冷淡。

“在小间的力量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想要打破格挡在亚空间与龙咒界之间的结界，说实话，基本不可能。除了攻击具有空间属性的五条老师外，其他的攻击对于结界都不会有什么真正的作用，问题是，五条老师现在下落不明。”

“这……这样啊……我一点都不怕，真的……”

因腿肚子打颤差点摔倒的三轮霞被佐佐木美惠子强行扶起。

再次射出一箭射爆一只混沌之眼，茶发少女的神色一凛，语气沉重地开口问道。

“我的箭矢也不多了，等到用完箭矢就只能用咒力化箭，坚持不了多久……夜一，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我也并不清楚，可能是十分钟后，也可能是下一刻，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了……对了，我给你们的冰耳塞千万要戴好，不然来自于混沌的亵渎之音会在不知不觉中让你们在意识薄弱的时候堕落成混沌体。”

“放心，都塞满了来自于你的东西呢~”

除了自己的母亲和藤原夜一之外什么都不在乎的佐佐木美惠子勾了勾红唇，让藤原夜一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不管怎么说，这次都要玩命了，希望还有幸存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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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虚罗！”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原谅你吗？你这个混蛋！”

“放弃抵抗！”

……

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

就像是有人堵住了自己的耳洞一样，耳边传来的战斗声响越来越低，视线越来越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一个个温馨的片段自眼前闪过，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原本依赖信任自己的熊猫、猩猩和北极熊都被自己亲手杀死在身前。

一张张熟悉的笑脸在染上灰白色后渐渐远去，温馨的阳光变成了一片压抑的如血般的深红。

身体与特级傀儡怨瞳的联系早已断开，正如那只已经成为破布娃娃一样的小熊猫。

黑下来的视线里，一道看不清面孔的虚幻身影漂浮而来，打了马赛克的身体上伸出了宛若慈父一般柔和的灰色触须，似乎是想要拥抱自己。

退后几步，夜蛾正道猛地发现，原本虚幻的身影渐渐变凝实成了一个慈祥的大胡子形象，倒是与西方宗教影视剧里的耶稣演员颇为相似。

“?0?8?0?9?0?8?0?7?0?6?0?4?0?3?0?2?0?7?0?9?0?7?0?8?0?6?0?8?0?6?0?6?0?6?0?7?0?1?0?8?0?6.（归于混沌，得享安眠）”

明明是从未听过的语言，夜蛾正道却瞬间明白了眼前的‘耶稣’在跟自己说什么。

对方，似乎是在招降自己。

只是……

“抱歉啊，我的骨头有点硬，实在是没办法在别人杀死自己的孩子和学生后选择对敌人下跪祈求原谅，更何况还是一个大胡子，一个外国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