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南洋来客

第二天早上，萧文生和张玉离了警官大学，乘坐机场大巴车前往机场接李大刚。大巴车在路上堵了一会，到了机场，机场的广播已经在播放，从南洋来的航班已经着陆，请接机的客人前往机场出口。姐弟俩急忙按机场广播的提示直奔机场出口。

到了从南洋飞来航班的出口，李大刚已经拉着行李箱在出口处东张西望。萧文生急忙冲他挥手，“李大叔，李大叔。”

李大刚看见了他，非常高兴，“少爷，少爷。”出口处，下飞机的乘客和接客人的人员差不多有一两百人，但李大刚声音洪亮，一下子压住了所有人，他们纷纷诧异地看看李大刚，又看看萧文生。

萧文生急忙上前接过他的行李箱，“李大叔，麻烦你了。”

李大刚看着他褪去稚气的俊美脸庞，高兴地说：“少爷说的哪里话，能够给少爷办事，是大刚的荣幸。”停了停，“五年多不见，少爷长大了，也成熟了，老夫人和夫人知道了，会更加高兴和欣慰。”

萧文生俊美无双尊贵优雅，李大刚威猛过人气势恢宏，他们又是一口一个少爷老夫人夫人，不少旅客充满诧异地看着他们。张玉急忙拉了拉萧文生，示意他回去再聊。上次李大刚去X县，没和张玉照面，萧文生给他和张玉做了简单介绍，出了机场，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北京。

张玉知道他们主仆有话要叙，主动坐在副驾驶。萧文生和李大刚坐后排，李大刚坐下后，不停地问萧文生在西城的情况。萧文生简单扼要地讲了西城这几年的情况。

回了警官大学，李大刚也在警官大学招待岁定了一个房间，便于他和萧文生叙话。放下行李后，李大刚简单地洗了把脸，便过来和萧文生叙旧。萧文生看看时间，差不多要吃午饭了，和他一块出去找了一个简单而清洁的餐厅坐下，张玉点了菜，他们聊着天等着上菜。

萧文生看看李大刚，问：“李大叔，奶奶和娘亲好吗？”

李大刚急忙笑着回答说：“少爷，老夫人和夫人都很好，也都很想念少爷。”停了停，“少爷从小被老夫人指定是南洋集团继承人，咱们集团上下无不信服，少爷何不回南洋，不管读书创业，都比一个人在中国打拼强。”

萧文生笑着摇摇头，“南洋集团是奶奶带着一帮兄弟创立，你们称我少爷，是看奶奶面子，我继承南洋集团，你们跟着我做事，也是看奶奶面子，如果奶奶不在了或者我做了不利于你们意愿的事，你们会听我的吗？”

李大刚笑了，“我们上次从X县回去后，和他们说了少爷的文采武功，众人很高兴，也非常期盼少爷早日回南洋继承老夫人产业，以少爷的才华，足以继承南洋集团振兴南洋集团。”

萧文生笑着叹口气，“你的想法不表示所有人的想法，我在中国长大，思想理念和你们不一样，我回了南洋，和小皇帝一样，空有一腔热血和一身才华，也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停了停，“我在中国创业，不管成功不成功，至少品尝了创业的艰辛，也积累了创业的经验，不至于像原来一样，全靠意气用事，这不仅有利于我继承南洋集团，也有利于南洋集团今后的经营和发展。”

李大刚也叹口气，“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南洋呢？”

萧文生又笑了，“我和文雨说好了，2003年夏天在南城相聚，和他相聚后，再回南洋看你们，然后继承南洋集团。这些年，算我增加阅历积累经验磨砺性格。”

主仆有序，李大刚不敢评论他的错和对，“你生意怎么样了？老夫人非常关心。”

萧文生一听生意，有了兴趣，“这几年，我小有所成，货运公司已经开始赢利，养殖场也已经建成。这次借钱是想收购一家煤炭公司和一家钢铁公司，进军煤炭行业和钢铁行业。”

饭菜上来了，他亲自给李大刚倒了一杯酒，接着说：“我计划三年内进军奶业、粮油和食品，最后进军工业和科技。”

李大刚不是太懂生意，看他说的头头是道，依然非常高兴，“老夫人怕钱太少了，不够少爷发挥，叫我带了十亿过来，如果不够，给她老人家打电话，她老人家全力支持少爷。”停了停，“除此之外，老夫人也特意指示咱们南洋金融在香港的一家下属公司协助你，资源和资金随你使用。”

萧文生的鼻子一阵发酸，他向南洋集团借两亿，实际上不够。煤炭改革以来，不少江东省和华东省的投资商们携带重金前往煤城收购煤矿。他们背后是一个又一个财力雄厚的财团，三五个亿是毛毛雨，有人扬言说说，只要煤城政府开价，他们愿意把整个煤城买下来。他向南洋借两个亿，不想欠他们太多人情。老夫人不仅一下子给了自己十亿，也安排了南洋金融在背后支持自己。

“你替我谢谢奶奶，以后我按年利率10%偿还给你们。”

李大刚急忙说：“少爷说的什么话，南洋集团是你的，不要说十个亿，即便是一百个亿，南洋集团也全力支持。”停了停，“91年，南洋金融在香港成立了一家投资公司，主要是投资中国要改制的公司，一年至少有十多个亿的赢利，负责人是咱们南洋人，这几天来北京向少爷报道，全力协助少爷。”

萧文生叹口气，“我说借，是想给自己一个压力，不想给自己养成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惰性。何况，我以后组建的集团公司，也不是我个人的，是属于一帮陪我创业的兄弟和团队。”

李大刚无奈地说：“少爷不回南洋，老夫人不能面对面地教你做生意，只能多花点钱给少爷积累经验。”

萧文生不想多纠结这些事，问：“琳姐姐和玮姐姐她们好吗？”

李大刚回答说：“大小姐从剑桥大学毕业后，在南洋科技学习了一年多，现在接替陈永才管理南洋科技。”停了停，“她今年结婚了，是咱们南洋集团的陈康。”

萧文生愣了愣，“琳姐姐已经管理南洋科技了，她……”

李大刚有点兴奋地说：“大小姐很有想法，她到南洋科技后，立即对南洋科技进行改革，接洽了全球几大科技巨头，以后咱们南洋科技除了有自己的产品，也替人家做代工。未来几年，营业额和利润估计要翻几番。”

萧文生停了片刻，“陈永才呢？”

李大刚笑着回答说：“陈永才是斯坦福大学计算机科学的高材生，老夫人派他在美国成立南洋科技研发中心。”他看看低头思索的萧文生，“少爷，有什么不妥吗？

萧文生笑了笑，“没，奶奶这样做，也是替我以后接手南洋集团做铺垫。玮姐姐呢？”

李大刚急忙回答说：“二小姐现在英国读商业管理，老夫人计划叫她管理咱们南洋酒店业务。”

萧文生暗暗苦笑，老夫人怕自己回南洋后指挥不了南洋集团的元老们，开始替自己继承南洋集团铺路，但萧琳和萧玮真的心甘情愿或有能力辅助自己吗？

李大刚看看他，又说：“今年春天，蓉小姐从哈佛大学博士毕业了，现在做老夫人的行政助理。”

萧文生终于听到了萧蓉的消息，没有兴奋，也没有失落。

李大刚笑着问：“少爷，以后南洋集团有了事，我怎么联络你？”

萧文生叹了口气，“以后我有什么事，给玉姐说，玉姐会给你联络，你有了什么事，也和玉姐联络。除了重大的事，直接和我联络。”说着给了李大刚他在西城的电话，“我经常不在西城，你留了言，他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我。”

李大刚拿出两封信，给了萧文生，“少爷，这是老夫人和夫人叫我交给你的信。你能给她们回封信吗？”

萧文生点点头，“这段时间，东南亚经济表面上风和丽日，实际是暗藏凶险，我也想给奶奶一些建议，麻烦你带回去。”

吃了午饭，萧文生和李大刚回招待所休息。他拆开老夫人给他的信。

“文生，一晃18年了，从你离开南洋回中国，已经整整18年了。奶奶日思夜想地期盼着你早日回南洋读大学，然后继承南洋集团，但你却选择了前往中国西北创业。你从小是个任性的孩子，但没有性格的孩子，怎么能做我的孙子，怎么能继承我的南洋集团，奶奶支持你的选择。”

“你不愿意读大学，但你要记住，不管任何时候，你都不要忘记读书。读书或许改变不了命运，但能改变你的思维。你是个很有创意和想法的孩子，不愿意雷同其他人，这是你的优势，但伤仲永的例子，你不能忘记。你不读书，不充实自己，你的天赋便慢慢地被磨灭，思维也慢慢地被束缚和固化。”

“这些年，我接触了不少中国的成功创业者，他们大多没什么文化，依靠中国的改革开放政策，短期内积累了大笔资金，成立了公司，甚至上市。但他们的骨子内，是个暴发户，傲慢、愚昧、暴戾、独裁、粗鲁、低俗、腐化、张狂、自大、势利。我希望我的孩子博学、知礼、儒雅、好学、上进、谦虚、有修养、有品位。”

“有人问我，南洋集团成功的秘诀是什么，我回答说，是团队。南洋集团能在几十年内傲视全球，靠的是你舅爷留给我的这帮人。他们尽管没读多少书，但他们勇敢、善战、团结、吃苦、耐劳、有想法、有意志。你的团队没有战争的洗礼，我希望你的队员有想法、有思维、有野性、有血性、有情义、团结、默契、统一、有责任心、有团队精神。”

“这些钱，你拿着，如果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或者给大刚打电话，奶奶不能在你身旁教导你指点你，只能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你。我希望我的孙子能够在中国创立一番基业，然后骄傲地回南洋继承我的南洋集团。”

萧文生看着信，鼻子发酸，老夫人尽管不能在自己身旁耳提面命，但她依然在谆谆教导自己，希望自己能够成就一番基业，能够顺理成章地继承她的南洋集团。

夫人的信则是充满了妈妈对儿子的思念和爱意：“文生，知道大刚要前往北京见你，娘亲恨不得和他一块前往北京看看我长大后的儿子。一晃十八年了，在娘亲的记忆中，你仍然是聪明、漂亮，有点任性，像个小王子一样的小文生。”

“你在中国创业，娘亲希望的不是你有多大的成就，希望的是你开心快乐。你尽管是南洋集团继承人，但你也是个二十二岁的孩子，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好好地享受生活。”

“娘亲不能去中国陪伴你，照顾你，但你有了什么不高兴的事，不想给你奶奶和妈妈说，给娘亲打电话，不管什么时候，娘亲都愿意倾听。你是娘亲的儿子，你开心了，娘亲也开心了。”

“你已经二十二岁了，也到了谈恋爱、结婚的年龄了，尽管你和蓉儿从小有婚约，但在中国，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她也喜欢你，愿意陪伴你，照顾你，娘亲也支持你。你奶奶这儿不要怕，有娘亲帮你说情。”

萧文生放下信，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自己从小被爸妈送给了老夫人和夫人，也有十八年没有见面了，现在面对面，恐怕也不认识了，但她们内心，天天牵挂着自己。老夫人已经七十多岁了，原本是颐养天年、逗逗重孙子的年纪，她仍在为这个十几年没有谋面的孙子打拼；夫人四十多岁了，也有了两个亲生女儿，但她不但不嫉恨这个抢了她丈夫的女人生下的儿子，也不记恨这个抢了她两个女人继承权的继子。

他已经不起老夫人的模样，也记不起在南洋的生活，但一想到老夫人，特别的亲切和熟悉，一想到萧公馆，有种家的感觉，或许，八个多月的生活，已经在他的潜意识里留下了，即便萧大钊和母亲抹杀了他的记忆，但它依然存在他的潜意识里，这种感觉，随着他知道真相后一点一点地强烈起来。

他铺了一张信纸，拿出笔，给老夫人写信。

“奶奶，一晃文生到西城快四年了，这四年，文生和兄弟们经历了很多挫折，也在慢慢地成长。总体来说，发展非常顺利，已经在西北有了牢固的根基。这次借钱，是想收购一家煤炭厂和一家钢铁厂，以我们的机会和实力，不出半年，煤矿必然能赢利，钢铁厂是我们的长期战略，我不希望它三五年内赢利，反而希望它能在七八年内成为全球一流的钢铁公司。”

“文生这一帮兄弟，有咱们萧家的人，有我高中同学，也有文生来西城路上街角的志同道合者。他们和我一样，尽管是高中毕业，但都很有想法，也很有才华，如果有了十二年的磨砺，不管文生能否在中国创下一番事业，在文生继承南洋集团的时候，他们是文生最好的帮手。”

“奶奶，你已经七十多岁了，原本是个颐养天年的日子，但文生太任性了，不愿回南洋继承南洋集团，你老人家不要太操劳，林则徐说，儿孙若如我，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儿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如果文生有能力创立一番事业，南洋集团对文生来说，没有什么，如果文生没有能力，即便给文生一个再大的公司，文生也会败坏光。”

“奶奶，最近文生关注了东南亚的经济形势，表面上欣欣向荣蒸蒸日上，实际上暗藏汹涌行将就木。大量热钱流进东南亚诸国，给东南亚诸国经济带来了繁荣，但缺少实体经济和独立经济的繁荣好像一个肥皂泡，越是繁荣，越是危险。这好像造船，木船造的再大，只能在顺风顺水的时候行驶，一旦有了一点风浪，立即支离破碎船毁人亡，何况波涛汹涌的大海大洋？像南洋这样的小国，要想不做城门失火而不被殃及的池鱼，我们必须做结实自己的龙骨、旁龙骨、肋骨、龙筋、船首柱、船尾柱，然后焊牢底板和侧板，即便再大的风浪打过来，也不至于支离破碎，如果有个好的船长，便能乘风波浪越洋过海。”

“中国尽管改革开放十多年，经济繁荣程度不如东南亚诸国，不如RB、韩国、香港、台湾，更不如欧美发达国家，但中国有960万平方公里，12亿人口，只要中国经济发展起来了，便能雄立全球，成为全球数一数二的经济体，不管多大的经济波动，都不能撼动中国经济。文生建议奶奶多来中国投资，减少在南洋和东南亚经济波动所带来的风险。”//

“奶奶，文生离开南洋已经十八年了，萧公馆的一切，文生已经很陌生，但对文生来说，萧公馆都是我的家，有你，有娘亲，有姐姐。文生答应你，03年夏天，和文雨在南城重聚后，便回南洋继承南洋集团，也叫你好好地颐养天年。”

“孙子：萧文生，1995年5月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