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鸿胪寺

皇上今天看起来有些心事。

“夏国的使节团要来了。”

红月：“我也听说了，这是好事呀，让两国的联盟更加牢固。”

皇上：“有一位夏国的公主跟着一起来了，她是来和亲的。”

红月：“那就是要做皇上的妃子了，你不喜欢吗？”

皇上皱着眉：“我已经有那么多妃子要安抚了，又多一个不知道脾性的妃子，真是烦恼多于期待，而且听说西夏的女子都相当泼辣，而且人人习武。”

红月：“那你让公主和其他宗室子弟联姻不行吗？”

皇上：“母后说只有我一个年龄相当的。”

“这样呀”红月想到当今的皇室确实是人丁不旺，皇上自己是一个兄弟也没有了。同宗的就还有几个偏远地方的王爷，只有皇上自己上了。

皇上：“姐姐你说，如果我打不过那个夏国公主，是不是会被她看不起呀？”

红月心想你也打不过我呀：“那你是想在夏姬到之前练练武功吗？”

“太忙了，没有时间。”

“那到时候见到夏姬，我帮你去试探一下她武功的深浅。”

“那就太好了。”

“其实皇上你也有很简单的方法可以让你的身体更强壮一些。”

“什么方法？”

“每天在身上绑几块金砖。”

“为什么是金砖，有什么特别的功效吗？”

红月没想到皇上当真了，笑着说：“因为皇上你真的有很多金砖呀，要是普通人就绑铁块或者砖头什么的吧。”

皇上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有时候我真的不太明白姐姐你的真意，感觉有一种无形的隔阂。”

红月看皇上一副不解的样子，道“你知道我们最本质的不同是什么吗？”说着拿起手边的茶碗，“比如说这件瓷器，我第一眼看到，就觉得这是个好东西，应该值不少银子，然后不禁多把玩几下。但是皇上你就不会这么觉得。因为你平时每天用的都是这种瓷器，甚至品质更佳。你看到类似的东西只会觉得是日常用品罢了，根本不会想到这个有多难得、会值多少钱。而我就会想到单是这么一个茶碗，大概就值普通人家好几年的收入。”

皇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红月接着说：“我跟皇上还有天甲班的那些人，最大的不同在于，我对于字画、音乐、玉器、瓷器、服饰、饮食、香料所有这些东西的品味和鉴赏能力，都是通过严格的学习和训练得来的，而你们是在自身所生活的环境中潜移默化、自然而然得来的。”

皇上看着红月，想到她的出身，这才稍稍体会她这么多年来的艰辛。

红月：“所以说我们从出生开始就不是一路人”红月这么说着突然又生出一股不服输、不甘心的劲头。

皇上：“姐姐”

红月突然说：“说不定一位他国的公主会很适合皇上你呢。夏姬如果能够受到皇上的信任和宠爱，必然对本国与夏国的联盟有莫大的好处，日后平定和收复西域诸国也不是不能期待了。皇上，我们去鸿胪寺办公的地方看一看吧，一定要让他们好好准备接待夏国使团的事宜。”

皇上还来不及宽慰红月，就被她带进了别的话题，“鸿胪寺，你是想去见妘书赟吗？”

红月坦然道：“许久不见了，还怪想念的，正好有这个由头，皇上摆驾鸿胪寺去看看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这样也能显示出皇上对夏国使团的重视嘛。”

皇上想了想，道：“去看看也确实不错。朕明早和朝臣们提一下，让他们有时间准备一下。”

红月觉得可惜：“突然造访才有趣嘛。”

皇上知道红月想给他们一个惊喜：“那不是要把他们吓坏了，朕从来都没去过鸿胪寺，先帝们也很少会去。”

皇上几天之后要去鸿胪寺巡查，这可是让整个鸿胪寺上下都觉得受宠若惊。他们连忙雇人把鸿胪寺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还把过去的所有公文典籍都整理了一遍。

鸿胪寺卿和少卿两个人，连着几天到处巡视，看看下面的人有没有在认真工作。

这么一巡视他们才知道，妘主簿不但指导和帮助下面两位录事做事，还分担了他上面两位丞的一些工作。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难怪连皇上都器重他。

卿和少卿看着妘书赟认真工作时那张端正俊美得无可挑剔的脸，觉得皇上来了，一定要在皇上面前多夸夸他。

几日之后，皇上和萧才人一起驾临鸿胪寺。

鸿胪寺卿小心接待，皇上问了些工作上的事和他们需要什么，嘱咐他们一定要把夏国来的使节们接待好。特别是夏姬，她在京城的落脚点一定要气派舒适，不能有半点怠慢。

萧才人展现出她的博学和对外国使节的重视，而且对夏国的风俗和文化特别了解，让鸿胪寺的几位官员十分惊讶。

妘书赟在接待时发现萧才人总是会看向自己。他坐得特别端正，努力避免和萧才人的目光接触。

皇上看着妘书赟说道：“在夏国使团入京时，鸿胪寺卿你一定要带着妘主簿一起去迎接他们。”

“遵旨。”

萧才人笑道：“皇上，你就不怕妘主簿这样的人才被夏国人看中了，要讨去和亲吗？”

皇上笑道：“夏国人尚武，那就比武招亲，看他们能不能打赢妘主簿。”

妘书赟听了皇上和萧才人的对话，脸色微微发白，他不知道皇上和红月打的什么主意。

其实红月就是单纯想拿他看玩笑，看看他什么反应。不过夏国的王子和公主那么多，要是为了妘公子打起来了，那也很有趣呢。

那个来和亲的夏姬，红月也很感兴趣，听说是一位百里挑一的公主，想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皇上：“到时朕会在宫里设宴，款待使团的重要人员，具体的事项要等他们到了之后才能确定。各位爱卿，对宫里的宴会章程都熟悉吧。”

鸿胪寺卿回道：“臣和少卿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妘主簿他入仕不久，还从未入过宫，对宫里的布置和宴会章程不太清楚。”

皇上：“那就让妘主簿去宫里看看好了。”说完，皇上差人给妘书赟递过去一块令牌。

“有了这块令牌，就方便你入宫了。在招待夏国使团的事宜结束之前，妘爱卿都可以保留这块令牌。”

萧才人意味深长地说：“妘爱卿一定要妥善使用哦。”

妘书赟真的不明白这皇上和红月是在打的什么哑谜。

皇上和萧才人离开之后，鸿胪寺卿松了一口气，同时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皇上果然对妘书赟另眼相看。这个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而且他外貌俊美非常，连萧才人都对他青眼有加。

回宫的马车上，皇上问：“月姐姐，你为什么要我给妘书赟出入宫廷的令牌。”

红月：“皇上之前的话给了我启发，我想让这平静的后宫掀起一些波澜。而且我就是想有机会多见见妘书赟嘛。”

皇上问：“我之前的什么话给了你启发？”

红月：“皇上不是想利用妘书赟来测试宫里的嫔妃们嘛。我有个计划，皇上你靠过来”

红月靠着皇上的耳边说了个大概。

皇上有些疑惑：“这能成吗？”

红月嫣然一笑：“我这是故意卖一个破绽给后宫那些想收拾我的人。但是能不能成功就看他们上不上钩了。不过具体的计划我不能告诉皇上你太多，毕竟皇上你的演技实在是欠火候。要有什么意外发生，皇上你可要随时配合我哦。”

皇上：“我的演技就这么不行吗？”

红月真挚地看着他：“别的不说，假如有人告诉皇上，你最爱的妃子红杏出墙了，你能把那种痛心、绝望和愤怒交织的复杂情感演出来吗？”

皇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不能吧”

红月叹气：“就是呀所以要出其不意嘛。”

妘书赟得到了一块可以说是有点烫手的令牌。他的上司都说这是皇上的恩宠。

但是他很不安，他想起红月那玩味的笑容。虽然他认为红月不会对他不利，但是她的态度真是很奇怪，就算是还生自己的气也不至于故意找他麻烦吧这么想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妘书赟和自己的伯父说起了皇上赐予令牌的事，还有萧才人曾经是自己同窗的事。

妘伯父听了之后，沉思许久，站起来又坐下。妘书赟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伯父这般。

“伯父，你是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妥吗？”

“那个姑娘，也就是萧才人，你觉得她是红教的人。”?

“侄儿是这么想过，但是她既然能入宫还受到了皇上的宠爱，理应不是什么危险的杀手或者细作吧。”

妘伯父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把他听闻的一些事情告诉妘书赟。

“有传闻太后就出自红教，不过只是传闻，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妘伯父的口气略带沉重。

妘书赟一惊，放下茶杯道：“若当真如此，他们的野心难道是”

“你不用多虑，他们对皇位似乎并没兴趣，只是在幕后操控着一些天下大事。”

“那他们把女子送进宫，为的就是让她日后成为皇后，乃至太后，便可以一直大权在握了？”

“要不是有秦太后这十几年来支撑着朝政，红教在背后出力，怕是也没有如今的太平日子。孩子，你也不要想太多了。除非是真的危害到天下太平、百姓安康，我们也不便多说什么。毕竟我们妘氏一族也有很多秘辛。书赟，你做事有分寸就行了。”

“伯父，我知道了。”

“其实有一个人，你也认识，她对红教的事情比较清楚，如果你能问问她，或许可以解决心中的疑惑。只是她行踪成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到京城。”

“是谁？我竟然认识这样的人？”妘书赟十分惊讶。

“她是你母亲的好友，叫做慕芬，在你报考书院的那一年她还来京城看过你呢。如果她回到京城应该会来拜访。”

这么一说，妘书赟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六年前了。她说自己是个大夫，还给他诊过脉，说他身体强健，不似凡品。

他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就见过她，而且父亲还说过这位女子是他们一家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她，妘书赟就不能平安出生，他的母亲也早就难产死了。

如今这位恩人竟然还和红教有所关联，而如今他在意的女子也和红教关系匪浅。

这一夜，妘书赟努力回想着当年母亲和她好友的事情，以及父亲说过的一些话。

妘书赟本以为红月入宫后便过上了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生活，前几次见她，她都穿得十分得体，把她本身的美丽都展现了出来，不似在红袖楼时那种浓妆艳抹。

但是如今细想，她说不定是在做什么更加危险的事情。

伴君如伴虎，她如果是太后的人，那么对皇上都是虚情假意吗？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谁又能保她周全？

如今他最放不下的人就是红月了，不管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不管她想做什么，妘书赟觉得自己应该看着她，在关键的时候保护她。就算也许她可能根本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