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尼可·勒梅

伏地魔很暴躁。

从他上一次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已经过去很久了。

在“死”之前的那段做黑魔王的时间里。伏地魔不需要控制情绪。谁惹他生气，甩手就是一个钻心。实际上，他对于阿瓦达用得并不多。一般都让手下代劳。灵魂分裂次数太多导致不稳定，用阿瓦达容易不可控地分裂出灵魂碎片。

然而现在。他迫不及待地想用阿瓦达。每天至少十次。

而他居然开始控制自己的情绪。

譬如现在。

维森家的某个房间里。

看上去放大了两倍的蛇眸通红发光，直直地瞪着眼前的羊皮纸。上面用歪歪扭扭的深绿色墨水写了寥寥几个字。

『爹地。很抱歉。很快就要开学了。我和同学约好了时间一起去霍格沃茨。咒语我一定会好好练习的。就像您教导过的那样，未来的王座需要追随者的巩固，发展一定的势力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我会想您的。希望生日礼物您会喜欢。

永远爱您的朵拉。』

伏地魔深深地呼吸着。翻滚的黑气仿佛是要挣脱束缚的怒龙。喷涌着炙热的岩浆。

纳吉尼长长的身体悄无声息地从麻瓜房间的窗口滑了进来。仿佛没有尽头地一寸寸进去屋子里，然后猝不及防地露出了尖细的蛇尾，优雅地拍打了一下窗户——玻璃在关上的时候震动出了些许灰尘。

”什么时候？纳吉尼。”伏地魔冷漠的红眼睛转过来，盯住了游走过来的巨蟒。

纳吉尼被盯得全身一颤。它压制住恐惧，被不安刺激得吐出了红信子。有点心虚地道。”就在前夜。主人。”

伏地魔红色的蛇眸没有什么变化。然而黑气翻涌得更加剧烈。

纳吉尼不怕死地昂首道。”主人……现，现在去追。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您的力量还没有恢复……”

黑气叫嚣着挣脱呢束缚。其中一缕带着尖锐地呼哨声如同利剑一般冲刺向巨蟒，又在它猛地动弹中射向窗户。

”咔拉——”玻璃碎裂的脆响让纳吉尼胆战心惊地看着蔓延的裂缝。它乖顺地缩进了角落的阴影里。庞大的身体蜷缩起来，不敢去看那双冰层下已经是汪洋沸水的红眸。

伏地魔看着这条智商令人捉急的巨蟒。冷嗤着它的怂样。随即视线又回到了那张纸上。幽幽地视线了眯了起来，落在了最后的落款上。仿佛要灼穿个洞。

”祈祷吧。小朵拉。”他嘶嘶地声音在静默的空气里无孔不入地浸透着空间的每一寸，周围仿佛下降到了绝对0度。

”别被Dad追回来。”

羊皮纸燃烧起来。在高亢冷酷的声音下点点火星洒在地面上。皱缩着，痛苦地在火焰里灰飞烟灭……

***

德文郡。

在与世隔绝的小城镇边缘。小山丘之上一栋灰白的房子伫立在阴天的浓雾之中。

红色的房顶在有点阴冷的空气里仿佛如温暖的火焰。让从天而降的黑发女孩心里微微安定。

她苍白的肤色带着一点贵族的气质。然而除此之外，你不可能看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姑娘了。五官清秀可爱。柔和的眉眼，一双黑眸子有着一圈漂亮的睫毛。红润的唇总是抿着，让人感觉到她有点老成的气质。

朵拉的小皮靴踏上了潮湿的泥土。她呼出一口气来。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隐居。她心想。周围的保护咒语是高深的魔法。幸好朵拉天生魔感就很强。感应到了房子的大体位置。

朵拉走上斜坡。没过一会儿，就来到了台阶前。台阶的裂缝里张着青苔。朵拉小心翼翼地踏着她的皮靴。黑色蓬乱的碎发有几缕垂在额前。

门吱呀地发出了几声陈旧的□□。朵拉抬起得手就这么悬在半空。带着几分尴尬。

老妇人柔和的茶色眼睛和蔼地闪着光。带着丝丝缕缕皱纹的脸带着微笑。身上还散发着烤甜饼的香味。

女孩嘴巴张成O形。黑色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然后吞了口唾沫。不好意思地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您好，夫人。我，我是……”

老妇人的笑容扩展了，让人仿佛要融化在这个属于祖母一般的微笑里。那是发自内心的愉悦。将朵拉剩下得话都不知所措地噎在了喉咙里。

”你猜错了！尼可！”她说话了。声音苍老又低柔。此刻确提高了音量。并不是在对朵拉说话。

”这是一个孩子。还是个小姑娘！”她大声朝着里面的人说道。带着点孩童般的胜利感。

”哦！糟糕！”模模糊糊地声音从房子里面传来。声音由远及近。然后突然一下子，房门拉开的幅度变大了。

朵拉眼睁睁地看着在老妇人笑微微的脸旁边。一个老头子皱着白眉头，眯着老花眼。穿着奇奇怪怪地印花睡衣，手里还拿着一卷报纸。他迷糊地嘟囔着。

”我不认为我会认错这个感觉。是黑魔法……那个年轻的小混蛋……哦不。”

老头低头看着局促的小姑娘。微微睁大了他昏花的老眼睛。女孩睁着有点标志性的黑曜石眼睛抬眸看着他。

”……我需要一个解释。”半晌。他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朵拉瞪着面前趿拉着拖鞋，眯着眼睛，嘴角还带着碎屑，胖乎乎的，穿着粉嫩的尼可·肥宅·勒梅先生。

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

”您好，先生。我是朵拉·冈特。或许您愿意再加上一个里德尔。不过我父亲不会喜欢的。”她一口气说完，彬彬有礼地屈膝，伸手。

然后她看到老头子的报纸掉在了老妇人的脚背上。而后者毫无察觉。

朵拉笑得更艰难了……

***

世界总是在轮轴着变化。总是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到狼狈不堪的应付它任性的转变。人们仿佛被戏弄着为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而奔波忙碌。有时候在一堆纠缠着的”骚扰虻”中勉强抽身，又陷入了对生活目的追求的迷茫。

然而。这不包括一个火炉，和一盘香喷喷的小甜饼所带来的。

事实上。朵拉此刻就处于这个时间之外的美好地方。她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的软垫里。双手乖乖地捧着甜点，一口一口吃得不亦乐乎。连珠炮地赞美从她口中不要钱地掉出来。

”太好吃了！夫人！”朵·吃货属性·拉喟叹地道。被火烤得暖融融的室内让她全身心放松下来。”您可以去开甜品店了，巫师界就会出现著名的甜点大师女巫！”

勒梅夫人忍不住地笑得开心极了。如果你有一个肥宅老公，而他只会吃，从来舍不得分出宝贵的时间从他的经典收藏版的巫师电影中来赞美他辛苦的妻子，那么现在朵拉就是个小天使。

尼可·勒梅饶有兴致地看着朵拉鼓起的腮帮子，像一个小小的毛茸茸动物。黑眸子眯起来。乖乖地坐在沙发上。

”我从来没有发现过她还有这方面的天赋，不过很高兴你喜欢。孩子。”

朵拉看着陷在沙发软座里的肥肥的老头。他看上去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退休在家养老的老人。但是他此刻戴上老花镜后睿智的眼睛却清楚地告诉了朵拉——这是一个和邓布利多一样长寿，看过许多，也十分莫测的人。

朵拉拍拍自己的肚子，感觉到自己赶了那么久的路丢的灵魂都回来了。她有点正经地坐起身。”勒梅先生。我来是有一些问题想要一个答案。”

尼可·勒梅看上去有点讶异。”问题？我不得不说，我的孩子。鉴于你的父亲。如果你是因为长生，那么我所有的秘密都在魔法石中了。而你很显然有这么一块。”

朵拉一个激灵。她忍不住地张口结舌了一瞬，忘记处理面部表情。”什么？不，我……”

尼可·勒梅挥了挥手。他安抚地给予了朵拉一个微笑。”这没什么。孩子。毕竟是我创造的，它的魔力气息我再熟悉不过。”

朵拉更加坐立难安。自己最亏心的事情还被当事人捅破了。她尴尬地恨不得去看看有没有冰箱里的硬豆腐，或者可以砸死自己的平底锅。

尼可·勒梅连连摇头。他的眼睛在闪着茶色的浅光。”我和我的夫人都不需要它。说实话，死亡不过是令一场伟大的冒险。”他看向勒梅夫人，后者带着默契的笑意回望着他。就好像他们已经这样看了百年之久。

”我们都对此期待已久了。”

朵拉感觉自己抓住了点什么。又什么都没有。不论怎么茫然，至少她感觉到了尼可·勒梅，这个世纪以来最伟大的炼金术师。他有一份伟大的感情。甚至是超越时间的。

尼可·勒梅看着朵拉呆愣的神色。眸中闪着鼓励的目光。”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很乐意解答。”

朵拉感觉到老人的目光更加温暖了一点。就像一个真正的祖父。

”好的。”朵拉下意识地回答。”谢谢您。我真的很感激。”她下意识地扭紧了自己衣袍的袖口。”是这样。我希望……我想知道关于魂器的事。”

话音落地。一时间屋子里进入了突如其来的静谧。只有火舌在壁炉里噼啪地舔舐着。

了然的神色在老人苍老的面容上慢慢显现。”啊，魂器。”他缓缓地道。目光放空，似乎回到了久远而漫长的生命中某段时光。

”我曾经研究过他。”老人看上去有点疲惫。”我甚至尝试过。我不想隐瞒，那是件很严重的事情。虽然那是一位黑巫师，虽然这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不过……我不应该利用他的生命去制作一个丑陋的，不堪的魂器。即使这条生命浸透着邪恶。”

朵拉吃惊地看着老人一贯平静深邃的眸中少有的出现了一点负疚与悲伤的情绪。他的妻子安慰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事实上，在你父亲全盛的时期，我对他的不死传说多少了解一点。那么……我的猜测是确切的。他制作了魂器。”老人肯定的总结道。那双温和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责备，只有单纯的询问。

朵拉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她隐忍这位老人。所以她点点头，透露了她父亲的几乎最重要的秘密。

尼可·勒梅得到了回答。他用自己有点粗糙的手指若有所思地摩擦着自己带着白胡茬的下巴。

”唔。他做了几个？”

朵拉不太愿意回答。这就像家长不想暴露自己孩子丑事。

”七个。”

结果刚刚回答完，朵拉心里就冒出了古怪的想法。或许她自己也是一个魂器。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她的魔头爹地对她总是有非同寻常的容忍度了。

尼可似乎不是完全没有料到，但他的眉头还是皱紧了。朵拉从老人少有的严肃脸色知道事情不简单了。她爹可能作死作出了个大坑。

”七个。很麻烦，很麻烦……”尼可·勒梅喃喃地道。他慢慢地放轻了声音。

”我想你该知道。孩子。魂器是倚靠阿瓦达索命咒，用最能使规则动摇的死亡为桥梁，掠夺他人的生命，在自己的灵魂状态最不稳定的时候，借助古老的黑魔法，分裂自己的灵魂。”尼可·勒梅说得比书里要详细。朵拉开始庆幸自己来找他了。

”灵魂是念头，是思想。是支配□□的本我。”尼可·勒梅严肃地看着朵拉。”一个人生来拥有的完整的，纯洁的灵魂是神明赐福的礼物。连梅林也不能否认这一点。所以，分裂灵魂是邪恶的。这不仅是因为对他人造成的伤害，更是因为对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自己更值得爱与尊重了。我的孩子。只有自己才能包容自己的一切，才能完整地接纳灵魂。而正因为爱自己，所以才能让他人被爱。”

朵拉听到现在。她只能越发地焦躁地感觉到她爹作的坑有多大。可是她完全找不到填坑的铲子。

”所以，我该怎么做？”朵拉忍不住出声询问。”我是说，我知道我爹简直丧心病狂，他做了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她忍不住哽住了。”可我希望能补救。先生。他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

朵拉想起了书中对她爹生世的只言片语。虽然简短模糊，但足够让人想象他有一个多么不幸福的童年。

她还想起了她爹喂她的血。还有最初的时候，有傲罗找来的时候，她爹让她藏起来。这些都让她看到了重重黑暗里一点幽微的光。极其脆弱，却足够带来期待。

”我希望您能告诉我重新融合灵魂的办法。”

尼可·勒梅细细地看着她明亮的黑眼睛。还带着点水汽。老人最终吐出了叹息。

”你太着急了。我只是希望你能足够敬畏灵魂。孩子。别妄想能支配，在每一个独立的个体面前。你们都只能相互影响。天平永远不会一开始就倾向一方。”

不等朵拉催促。尼可站起身。他有点吃力地带着他的肚子。从他客厅绿植旁边的书柜上，伸出斑驳老年斑的手指，划过一排排名称晦涩的古老书籍。

”有了。我就知道它还在这里。”老人愉快地道。他拍了拍书里的灰尘，然后朵拉眼睁睁地看着从书页里爬出令人发毛的蜘蛛。她不自觉地掏出了魔杖。

”建议你别用魔咒。”尼可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他警告道。”早知道，上了年纪的东西，都会有他的脾气。”

朵拉又默默地停止了她的动作。忍着心里的异样接过了手中的书。

”我古代魔文就没及格过。”她忍不住盯着那陌生的有点剥落的烫金大字生无可恋地道。

”啊，那你得加油了。”尼可·勒梅像一个老顽童一般幸灾乐祸地道。

”你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我没说过吗？我有健忘症。事情太多了就这样，这就是长生的一大坏处。”老人做了一个鬼脸。

***

到了结束这段短暂的拜访的时候，朵拉披上她的披风，将自己满头乌黑蓬发隐没在披风的帽子里。

朵拉在征得同意以后，从口袋里掏出了飞路粉。（说实话，来的时候因为不会幻影显形，她用了老爹教的飞行咒语，结果高空的风吹得她呼啦啦的鼻涕眼泪糊一脸。囧rz）

她临走前。回头望了勒梅夫妇一眼。后者都笑眯眯地看着她。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慈爱神情。

朵拉心里温暖。他们真的就像是亲的祖父祖母。”您能保守秘密吗？”她问道。其实她觉得都不用问出口。这个老人当然明白。他不需要朵拉的特地请求。

”当然。”

朵拉踏进火焰中，说道：”陋居”。

在朦胧地最后画面里。尼可·勒梅在微笑中轻轻说了句话。清清楚楚地透过扭曲的空间，进去了她的耳中。

”你的父亲需要一场伟大的冒险，亲爱的朵拉，比死亡还伟大。”

在她从一片惊呼声中跌倒传说中的陋居粗糙的地毯中时，她还一头雾水。心里有一个清楚的声音告诉她，她知道这场伟大的冒险。

这可真是奇怪。因为她一无所知。

或许是她知道，可是不是现在。谁知道呢，就跟邓布利多那样。尼可·勒梅这种人，时间才能读懂他。

***

”我跟你说过我想要一个孙女。”

”我知道。亲爱的。现在我也想要了。”

”我们可以收养她。”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鉴于她可怕的父亲是个处于叛逆期的小混蛋。我们不能惹麻烦。”

勒梅夫人有点生气。因为她的丈夫是个视他的肥宅生活至高无上的男人。所以她气哼哼地走进了厨房，于是就错过了一个高个老人突然出现在客厅的一幕。

”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尼可。”邓布利多垂到膝盖的白胡子后露出一个微笑。苍老的皱纹和扭断的鹰钩鼻让他看上去状态并不好。但是他脊背挺得直直的，半月形镜片后的蓝眼睛依旧燃烧着火苗。

”当然不会。阿不思。”尼可·勒梅轻松地道。”事实上我可能要失去我今天晚上的小甜饼了。所以我很高兴你能陪我来一杯。”

”他说的没错。你好，阿不思。”勒梅夫人不高兴的脸出现在厨房门口。”去柜子拿酒去吧。今天晚上我确实没有心情做。”

”她总是这么任性。”尼可·勒梅边抱怨边拿出了杜松子酒。

”很好的调剂。”邓布利多自然地坐下来。不知道是说酒还是说人。明亮的蓝眼睛意有所指。

尼可·勒梅没回应。他忙着找高脚杯。最终他终于从柜子的最下层掏出两个满是灰尘的杯子。他随便施了个咒语。然后将其中一杯倒给邓布利多。

”多谢。尼可。”邓布利多轻松地抿了一口酒，白胡子神奇般地干干净净。

”还是好味道。”他怀念地赞叹道。

”不错。放了那么多年。”尼可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掌。

”最近有感觉到魔法石的波动吗？”邓布利多从容自如地道。仿佛一个伦敦人在讨论天气一般。

在蓝眼睛某个角度下锐利的探寻目光中，老人举着酒杯。眼中带着惊讶与戏谑。他嘴角带着淡淡地微笑：

”我没想到啊，邓布利多。你会比我还健忘。魔法石早就被销毁了，就在我们谈了一个下午之后，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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