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银两

王台说话算话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在苏朗成功将他儿子弄进黄董的德皋红外后，立马给出了金博会开幕式当天主旨发言的名额，当然伴随名额的出让还有一条不成文的条款，这笔钱是要进大金库和小金库的。

金额超过了老魏的预想，他正背着走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高雯坐在长沙发上看着他，看久了眼有点儿晕。“15万说20分钟话，这价格是不是有点儿高啊？”时间是金钱这句老话不虚，但15万说20分钟的话，是不是在抢钱呢……

“得让方颂跟那边还还价，狮子大开口啊……”他的脸侧向高雯的意思，高雯挽起耳边的长发，“这事，方总是和谁谈的？”老魏被高雯发间一闪一闪的发饰引来了兴趣，美滋滋的看着，听到高雯的问话先是一愣才听清她在说什么，“和省台的人谈的，这回活动是那边承办。”高雯的长指停在头发上，“要不要问下之前在台里的关系，正常是个什么报价？”老魏走到长沙发一侧拿起茶桌上的茶杯，“你说奇怪不奇怪，他们根本不知道有这个发言机会”。

高雯好看的两撇眉毛皱在了一起，“连内部都不知道有这个机会，那方总是怎么知道的？”老魏喝了一口茶，“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门路，这不会是来骗钱的吧？”高雯心中一顿，跑得老和尚跑不了庙，方颂人还在XD呢，“骗？她倒是不会，就怕是别人骗她。”

老魏一怕是被骗钱二怕是这个机会跑了就没了，他一屁股坐进单人沙发里，两颗混浊的眼珠盯着高雯，“你说，是不是得签个什么？”高雯摇摇头，“这种暗箱操作的事，别人也不会签吧……”她一顿，“魏董既然觉得有不稳妥的地方，我们把方总请上来聊聊看？”

因为撞破了魏高二人的关系，方颂坐在二人中间挺别扭的，从她走进办公室就浑身不自在好像有虫子在咬自己，几次起身想走但找不到好的借口。这个魏董就像偶像剧里铁打的男主角，和各个女配组CP，刚和牛鸣演完对手戏现在又和高雯上了新番。

“费用上谈过了好几轮，”方颂和高雯各执沙发的一端，“我会试试看再压低一些，但分寸上我不太好把握担心谈崩……”她看看高雯又瞧瞧老魏，面有难色的开口，“我有个想法，”高雯向方颂望过来示意她说，“就是有些麻烦高副总裁……”高雯一笑，“都是为了公事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老魏向高雯投去赞许的目光，再看向方颂，“方总，你说有什么想法？”

由方颂开车，她与高雯一同达到了省台。省台外有一家门脸不大的饭馆但内藏乾坤，它有一道名菜——乌龟王八蛋，这道菜的主角是甲鱼，甲鱼边富含胶质Q弹好吃，甲鱼肉就难烧了要烧得非常入味需要火候，遇上有经验的厨师也不难。如果这家店只卖甲鱼肉和甲鱼边算不上内藏乾坤，它卖的是甲鱼蛋。

甲鱼蛋的营养极高，但有意思的是它的口感，能一口吃到这么多、这么新鲜的胶原蛋白，偌大个殷城只有这一家饭馆可以办到。千金难买的稀有好物，很少有人肯清清楚楚的拿出来分享。所以，来光顾的人多是台里的内部人或是内部人带来的朋友。

在春天吃甲鱼有点儿太腻了，方颂对甲鱼蛋的新鲜度也存疑，苏朗懒得追究其中的说法，只要座上宾喜欢吃就好了。座上宾王台觉得乌龟王八蛋的时令季节不在四季，而在于有美女坐陪，尤其是和三位美女同席。方颂说，您可别算上我。

王台笑呵呵的打开一瓶30年窖龄的白酒，“苏主任的朋友各个都是美女啊，”他看看三位女士面前的酒杯都是空的，“一起喝一点儿？”

苏朗眼中含笑，目光在王台的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观察着高雯，她的样子确实符合方颂老八股的审美，长发、大眼、气质好，衣品、首饰的选择与气质很匹配，十分有分寸感。虽然浑身大牌但不招摇，方颂最喜欢这种低调的华丽。

高雯虽然五官不算精致，但举手投足有一派自己的韵味风流。不过，方颂知晓了她和那位的那层关系后是不会动心的，但苏朗不打算放过方颂，她说过自己和高雯很像都是光宗耀祖的狮子座。

她趁王台和高雯在说话，眯眼瞟了一眼方颂，方颂觉得臊得慌，难为情的扶额摇摇头。王台发现方颂的异样，“方总这是……”这套动作本是做给苏朗看的，却被隔壁老王瞧见了，方颂只得出言解释，“加班加多了头疼。”

苏朗在心中偷笑，是头疼哦，你头头为那女的头疼，你为这女的头疼。高雯坐在王台的左手边，听到方颂说头疼扭头向她看来，眼中的怜悯恰好被苏朗捕捉到。方颂与高雯对视了一秒，她发现高雯的怜悯之色下还有着揣测的意味，你丫是真的头疼，还是为了不喝酒的推辞。

坐在王台右侧的苏朗笑吟吟的心想，你个方颂胆子很肥啊，在我眼皮子底下勾三搭四！想到这里，苏朗挑眉看着王台，“既然方总加班多，她这杯是高总裁代劳？”高雯拧了一下眉头又旋即松开，“中医给我开了几服药怕是喝不了酒，谢谢苏主任和王台了。”

苏朗不依不饶，“哦，喝中药是在调理身体？”王台收到苏朗传来的信号，“好事将近咯？”他用余光扫了一眼高雯的肚子，“女人喝白酒如开水浇花，但我今天就孤家寡人了……”

高雯脸上有点红，方颂摸到酒杯边缘刚要开口被一声咳嗽打断，苏朗招呼服务员泡了一壶茶水，“王台，咱们中午就简单点吧。”喝酒这事才算过去了。

王台指着砂锅里的一颗颗黄澄澄的甲鱼蛋，“你们吃吃这个，乌龟王八蛋好吃的不得了哦。”他用公勺舀了几颗递到高雯面前，“很补的，和中药不冲突的。”高雯拿起碗接了过去，王台又准备舀了几颗递给苏朗，苏朗动动眼，勺子又移向方颂，方颂摇摇头。

方颂看着像旺仔小馒头似的甲鱼蛋，闻着浓酱和酒香已经饱了大半，吃这么补的东西，这男人能是个什么好鸟，西门二庆？

王台吃得心满意足用纸巾抹了抹嘴巴，回到了正题，“想要在金博会上讲话的人挺多的，要不是苏主任，这个名额还悬着呢。”他瞧了一眼方颂，这女人看上去有点儿面熟啊，“方总，魏老板是个什么意见？”

方颂见高雯没有反应只能照直说，“魏董觉得性价比……”王台笑了起来，“这可没得比啊，想上台的人都排着队呢。”方颂问，“能保证是第一个上台讲话吗？”王台将纸巾往桌上一搁，“领导说完了就是你们，”他看了一眼苏朗又回过头看了一眼高雯，“还有什么问题？”方颂正准备说能签个合同吗，被高雯压住了袖子。

高雯笑着说，“王台的话我们都信得过，方总的担心有些多了……”方颂心想这话怎么说的，来之前你和你姘头可不是这么讲的，现在把我推出来祭旗啊？行！YoucanYouBB，你行你来，方颂便把手揣进袖子里观摩学习。

“……王台，开幕当天午宴是谁冠名啊？”高雯端起杯抿了一小口。王台捋了捋唇上的山羊胡，“几家公司各负责一摊事，电视台负责会议部分。”他说完，挥手让服务员拿来热毛巾，他用白色的热毛巾擦了擦手对苏朗说，“苏主任回台里吗？”苏朗看了看表，“我和你一起回吧。”

高雯尴尬的起身，方颂也站起身来。走过门卫值班室，王台对苏朗说，“上面说要调整金融市场，这可是一项英明的决策啊，殷城啊是该整顿了……”苏朗面上含笑，“今天的菜不错。”王台哼了一句，“赚点辛苦钱不容易哦……”

开车回公司的路上，方颂记起老魏给高雯的评语——不老辣。你的这些在我面前是够了，但在王台这种老油条面前不够玩。方颂在心里笑起来，男人多务实，要么图你漂亮要么图你钱财，不废话不啰嗦，你挑三拣四人家拍拍屁股走人。

高雯自觉在饭桌上那句话有些不妥，但那也是无计可施。老魏是个严丝合缝的人，有一个扣子没对上就会念叨个半天，更何况是15万不能开票的“巨款”！想找个名目签个什么东西才好，不然怎么牵制台里呢。

“方总不要介意啊……”高雯面带笑容看着一本正经开车的方颂，方颂勾起嘴角，“没事没事，魏董的要求我挺能理解，但外面这些单位有他们的规矩。”高雯转了转中指上的蓝钻戒指，“他哪能不知道这些，我们这都是探个口风，”高雯看了一眼窗外的艳阳，“公司需要打点的方方面面多，金融公司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高雯理了理思绪，“价钱估计还不下来了，刚才我问冠名午宴是想签个合同，万一……”方颂脑袋一转，“我是说怎么想起赞助午宴了，王台是活动的总负责人，今天能出来吃饭就不怕他拿钱不办事，他不签东西是15万有一部分归他个人……”

方颂想到了苏朗，“要签东西也不是不行，电视台现在在给我们做宣传片……”高雯将视线从窗外收回，“嗯，这件事就好办了，宣传片的付款时间定在金博会之后……”这要是上不了台发不了言，宣传片的费用就不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