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听到哨声响起的的一刻，预示着这场磨人的训练终于结束了。

栗原感受到支持着自己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走。拒绝了周围成群结伴的女孩对她一起回家的邀请，不想控制地往后一倒，原地躺下。

一只手搭在脸上挡住眼睛，另一只手随意的放着，栗原嘴微张开汲取着空气中的氧气。

微风轻拂带来阵阵凉意，不禁让栗原眯起盖在手下的眼睛，感受着慢慢涌上来的酸痛感，听着心剧烈跳动的声音。

夕阳正好，放学时叽叽喳喳的声音似乎被过滤掉，风的声音却无限放大，栗原不自觉地放缓呼吸声，聆听风的低吟浅唱。

渐渐的栗原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平静。

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宁静

“这是谁啊，躺在网球场上”栗原听到有走过去的人发出的疑问，这是在说自己吗？

“可能是刚训练完吧，看上去很累的样子，都躺操场上了，真的好惨啊。”这是另一个女孩的声音。

是挺惨的，栗原默默地想着刚才经历的‘折磨’。

“诶？我好像听说舞蹈团的体能训练和网球部一起！”先出声的女生突然带着一点不确定

“是吗，怪不得我看刚才走出去的那些女生一个个保持着那么好的形象，完全看不出刚训练完的样子。”

“那，那个躺着的也不注意着点，别人都能站起来，怎么她那么矫情在那躺着，不会是想借着这个样子得到谁的关注吗。”

听出那个女生语气中满满的不屑，栗原感觉有些好笑，她该说些什么，要辩解说全舞蹈社团那么多人只有她一个人认认真真的完成了每一项任务吗？可她现在一点都不在乎，内心掀不起一丝波澜。

“别这样说，被人听见了不好，赶紧走吧。”随后就听见匆匆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

正在向西移动的太阳光越来越刺眼，金色的、红色的交织在一起，望过去连成一片的天被烧得火红，光线透过指缝照进栗原的眼睛。

四下渐渐又安静下来，栗原想到了在训练前千叶偷偷摸摸藏起来的东西，刚被压下去的好奇心此刻又冒了出来。

‘千叶怎么还不来’在等千叶漫长的过程中，栗原喜欢上躺在草坪上的感觉，软软的，还带着被太阳晒过的余温。栗原翻个身，继续侧躺在操场上背对着一天里太阳最后的光芒。

阳光包裹住瘦弱的身躯要把最后的一丝暖意都留给这个孤独的人。柔美的光线勾勒出清瘦的腰身透露着疲惫。

不大一会儿，躺着的栗原就看到自己的眼前多出一大片不属于自己的阴影后又重新露出笑意。千叶这个磨叽的女人终于来了。

千叶拿着自己和栗原的书包从教学楼里一路小跑出来，就开始在操场上扫视寻找栗原那个小傻子。

明明其他人都是能少跑几圈是几圈，能偷懒就偷懒，结果倒好，就栗原一个人一丝不苟的完成所有任务。多亏有自己这个小天使最后陪她一起完成了所有项目，虽然自己只陪她跑了一头一尾...千叶突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

其实今天千叶看着小傻子在操场上拖着疲惫的身体一圈一圈的跑着在场下的她是无措的。她能感觉到自从有了幸村精市和浅仓花音在一起的流言后，瑠奈就像变了一个人。

千叶很聪明，此时她也能察觉出这个叫幸村精市的人可以轻易的挑动瑠奈脆弱而敏感的情绪。看着这几天不在状态的栗原千叶有些担心，于是接着今天的机会想和她说一说。

她在看到栗原跑完后累的喘不过气的样子就担当起帮她拿书包的‘重任’，结果自己一出来这个小孩儿却没了踪影。

走进操场，仔仔细细地搜索了一圈，终于看到就在解散的那个地方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那里，周围已经没人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好不可怜。

可惜千叶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一手提一个书包，走到栗原身后用脚尖轻轻地踢了踢她的鞋，“栗原，赶紧起来，我没手拉你”语气里充满着嫌弃。

栗原磨磨蹭蹭的从草地上爬起来，顺手接过千叶拿着的书包背到肩上，再用手拍了拍裤子上沾上的草后，自然的挽上千叶纤细的胳膊，声音软软的说道：”起来啦起来啦，谢谢我们千叶美女给我拿的书包！“说完紧了紧抱着千叶的胳膊顺带蹭了蹭。

看着栗原抱着自己撒娇的样子，千叶嘴上嫌弃的推了推她的头。发现这个小孩儿抱的有点紧推不开后就放弃了，就带着这个手部挂件一起走出操场。

随她便吧，谁让她可爱呢。

栗原一路上还惦记着训练前千叶说的神秘的东西，果然栗原看千叶半天没提这个事，怕不是要忘了，眼神就直勾勾地看着千叶，一会儿又看向她的书包。

千叶当然注意到栗原东张西望的眼神，有些好笑。嘴角不禁弯起了弧度。

说真的，栗原本身就是个美女，杏眼朱唇，肤白犹若凝脂，身材高挑纤细，又有多年跳舞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古典雅致的气息，千叶想自己要是个小子那肯定削尖了脑袋也要把栗原追到手，怎么会舍得让她露出一点悲伤的情绪呢。

现下看到栗原这好奇心被吊起的可爱样，也就不逗她。

千叶和栗原说：“咱俩到秘密基地去！找个没人的地儿，这要被发现了，咱俩都得挨训。”

栗原看着千叶小心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来，“什么东西还这么紧张，哎呀，赶紧走吧。”拉了拉千叶的手，示意自己已经等不及了。

很快两人来到秘密基地。说是秘密基地，就是在学校最边角处有一处草坪。由于位置太过偏僻所以鲜少有人来。但说实话这里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临近马路，栗原能够通过学校的栅栏看到外面的车来车往。

刚刚还散发着余温的太阳已经减弱，黑夜慢慢包裹了这座城市，人和车川流不息，匆匆忙忙的。

栗原每次看到这个场景，总会不自觉地想象着每个陌生人的样子：有匆匆向家赶得上班族，有下了课从学校三五成群回家的学生，有穿梭在车流里的外卖小哥，还有在办公室加班的社畜...他们此时是怀着什么心情在路上。

脸上一阵冰凉让栗原一个激灵唤回了她的注意。

“回魂啦！”栗原在听到千叶明媚的声音下意识转过头，就看到千叶拿着一罐饮料贴在自己的脸上。

栗原慢慢地拿过千叶手里的饮料，“什么嘛，不就是饮料至于这么躲躲藏藏的”栗原拿过来顺手就拉开金属环，‘噗呲’一声，还没等千叶拦住栗原已经仰头，真当成饮料喝了一大口。

‘咕嘟’随着一个吞咽栗原感受到一股火辣辣的液体流过喉咙，一股发酵的味道一下窜到嗓子里、鼻子里，栗原被突如其来的不适呛到咳了起来。

“咳—咳—咳”栗原剧烈的咳嗽让她不禁弓着背，一只手一下又一下用力捶着胸口，另一只手把易拉罐拿的远远的，旁边的千叶见状大笑着：“看你急得，喝之前也不知道看看。我还没说完话呢你就打开，看看，被呛到了吧。”

“什么呀——啤酒啊”栗原往后缩了缩脖子，脸皱成一团，有些嫌弃地看着手里的啤酒。这味道，不敢恭维。栗原皱着眉头，砸吧着嘴回味着刚才的味道。

旁边的千叶，但见她随意地拉开铝罐，轻飘飘的，一仰头，大半罐就没了，随后还从自己的包里又掏出几罐摆在草地上。

两人看着校外华灯初上的景色：天还没完全黑下去，路灯就已经迫不及待地亮着。

沉默，栗原猜到几分千叶带她来这的原因，但她不想先开口。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千叶淡淡地说着，记忆中的画面被调度出来。“你缩成一团在雨里，小小的一团看上去很可怜，但其实我第一时间就觉得你就是个神经病，而且可能是犯病了从哪跑出来的那种。”又是一个抬头，栗原估计着瓶子里的酒已经要见底了。

“...”

没等栗原反应千叶自顾自地说下去：“然后我可能是脑袋被雨浇了就走到你旁边，结果呢，就看到你前面远远的有个身影，我想这你那个样子大概是为他吧。”

这番话勾起了栗原的回忆。

那天看着幸村精市的背影，栗原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是千叶，那时她还不认识千叶，是她在雨中和自己共享一把伞，替自己挡住了冰凉的雨水。两人没有任何的交谈，自己抬头都没看清她的样子，只是一点淡淡的轮廓，然后站起来道了声谢谢便走进雨里。

“你看那个男生的眼神我太熟悉不过了，热烈却又绝望。”千叶好似回想起什么，此时一罐啤酒已经被她喝完又重新打开了一瓶。

栗原双手攥着装着啤酒的铝罐：“你是不是知道他是谁了”

千叶偏过头看着栗原的侧脸笑了笑：“是啊，喜欢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你的眼睛时时刻刻都在告诉我，你喜欢的人叫幸村精市。

每当他走过我们班门口，我都能看见你在看着他。

那眼神，啧啧...

尤其是最近你对幸村精市和浅仓花音两个人的名字尤其敏感，但凡班里有人提到了，哪怕你掩饰得再好，你还是会不自觉地攥紧些什么。”

栗原有个习惯，只要一紧张就会想要攥住一些什么，手里的东西能给她带来一些安全感。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让酒在嗓子里又过了一圈。摇了摇啤酒瓶，听到里面没了酒的声音，顺手从地上又拿起一瓶继续听着千叶说。

看着栗原的动作，千叶微眯着那双凤眼，流转着疑惑：“不过你今天很奇怪，在我看来你一直是不争不抢的，可是你今天....出乎意料的执着。”

抿了抿嘴，栗原感受到嘴里留下涩涩的酒味，开口道：“只不过是想通了什么，我承认我还是喜欢他，不过”栗原转过头看着千叶，因为酒精的原因她的眼神氤氲

“我想我不会再为了他而放弃我自己。

你知道吗，我细数了一下我做过的事，我知道他喜欢蓝色所以我每次都会穿蓝色的舞衣只希望他来看我比赛时，我是他喜欢的样子。

我想把最完美的形象展现在他的面前，于是跑步怕跑得太狼狈被他看见，运动会不想用尽全力只不过是怕自己输的太难看让他失望

他曾经说过我跳古典舞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会在我身上，我想这其中一定包括他。所以只要是独舞我一定会选择古典舞。我想让他的目光也在我的身上

可，我喜欢的是现代舞却从来没有跳过。

我习惯在每新学一支舞蹈就会拉着他让他做我第一个观众，他每次会很耐心地看完并鼓励我，可我只能在他的眼神里看到欣赏和平静。”渐渐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你醉了”千叶听着栗原一边说看到她眼睛里带着泪光一边拉开一瓶又一瓶啤酒，想要伸手去拦栗原却用手挡住她的动作。

“我很清醒，我现在很冷静，我清楚的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在想什么。“千叶抓住她的手腕要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栗原倔强的拂开了她的手，带着醉意：”你让我说完...”

千叶摇摇头，放弃了跟一个喝多的人讲道理，只得坐下来，感受到栗原轻轻地靠在了自己身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喃着，却在不知不觉间带上了哭意，让千叶心里一酸

“在我心里，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站在他的身边，于是我拼尽全力想要成为最优秀的人，可为了一个人改变自己很累。我现在依旧想要成为最优秀的人，只不过”

靠着自己的人眼中有了光彩驱散了迷离，让千叶分不清她有没有喝醉“我现在是为了我自己。”

“我没有改变不了的未来，只有不想改变的过去。”

“我会尝试肆意挥洒汗水，我会尝试拼尽全力后的无怨无悔，我会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在我的青春里努力绽放”

“我还想尝试一次平等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