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巧取曲阿

比至曲阿城外，太阳仍在地平线下面，只有几缕光芒，穿破了海面、大地、黑暗，告诉人们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守卫士兵打着哈欠，捡起地上的武器，准备进行换防。城内百姓，有的打开店门，准备一天的营生；有的继续酣睡；还有的拿着武器，悄无声息摸向城门。

而在曲阿的府衙内，孙邵写完最后一笔，把竹简放到一旁，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这是昨日最后一篇政简，是刘繇送来的催粮令，然而不等休息，他又拿起战报看了起来。

当他看到孙策据守不出时，顿时心生疑虑：纵观孙策行军打仗，皆勇猛直前，短短两三个月，就接连击败张英、樊能、薛礼、笮融和数万大军，怎么反到现在和缩头乌龟一样？怪哉。

于是提笔在回复刘繇的信帛上写到：刘使君敬起，臣已备好粮草，克日出发。臣闻孙策据守不出，一反常态，恐其中有诈，望使君明察秋毫，提防孙策釜底抽薪之计……

写到这，孙邵停笔，陷入沉思。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钟鼓声响彻整个曲阿城。孙邵听到声响，脸色瞬间大变，这是敌军攻城时的声音！他急招府衙守卫，一面保护刘繇家眷，一面询问：“何处鸣鼓敲钟？”守卫也被这声响吓得魂不守舍直摇头。

与此同时，潜入城内的陈武等人也被这声响弄得晕头转向，他心想：莫非是周将军开始攻城了？不对啊，我尚未行动，他怎会出击？不行，不能再等了！

他遂即撤去伪装，对手下道：“弟兄们，周将军已然攻城，随我打开城门，迎接周将军！”众人应声。陈武立刻破门而出，带领众人直奔城门。

城门守卫刚刚换防，被替换下来的士兵正打算各奔东西，忽见陈武等人冲杀过来，一时蒙住。被陈武砍杀十余人后，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有的回报孙邵；有的四散逃亡；还有的奋起抵抗。

守城士兵也被喊杀声所吸引，东召西引，在城墙上放箭，阻截陈武等人，并且四周也有援军不断到来。

却说周瑜在城外等候多时，不见陈武动静，心中暗生不妙的感觉。忽然，身边大将祖茂，指着城门说道：“周公子你看，城门打开了！”周瑜抬头望去，确见曲阿城门、吊桥缓缓打开，陈武正在拼死抵抗。

“冲！”周瑜大喊一声，一马当先，朝着城门直冲而去。然而在城门口，陈武却不断挥手，并且大叫：“将军速走，曲阿有变！”奈何陈武的声音被喊杀声冲淡，周瑜根本没有听到。

眼看大事将成，周瑜难掩心中兴奋之情，可就在这个时候，一票人马突然从城后绕出，为首一人，手持钢刀，身后立有两杆大旗，一面写着‘卯金刀’——刘；一面写着孙。正是原泰山军渠帅孙观。

周瑜见状大吃一惊：莫非刘繇看穿了我的计策，设下埋伏在此等候？正思量间，孙观已然杀到跟前，手中钢刀照着周瑜面门劈下，快如闪电，凶狠至极。周瑜连抵挡的时间也没有！

就在这生死关头，还是老将祖茂挺枪跃马，及时赶到，挡在周瑜身前，奋力拼杀。二人激战二十回合，皆身受数创，孙观反而越战越勇。祖茂渐渐抵挡不住，又逢敌军从城内杀出，两相夹击，周瑜大败逃窜。

那人正要追击，却被孙观拦住。他问道：“仲台为何不追？”。

孙观望着远出尘土，一面令士兵打扫战场，收纳俘虏，一面回答道：“薛州，府君曾言，守城事大，杀敌事小。今曲阿虽已入我手，然城内民心动荡，当以守城为主。”薛州点了点头，跟随孙观返回曲阿。

……

话说周瑜袭取曲阿不成，逃跑之时仍在心中思考，到底是哪一个步骤出现了纰漏。可是一直等待返回江乘县，也没想出自己犯的错误。于是召集陈武，询问曲阿城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武也深受数创，疼痛难忍，但周瑜询问，自然也要回答：“回将军的话，我等中了埋伏了！”

“哦？”周瑜眉头紧锁，陈武这话他是不信的，刘繇若有这等本事，还会缩在江东？于是问道。“刘繇麾下尽在句容神亭岭附近，就算是吴郡太守许贡，也被朱治将军所牵制，刘繇又哪来的伏兵呢？”

陈武摇头叹息道：“城内伏兵非刘繇麾下，而是刘备手下！”

“什么！？”周瑜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可是转念一想，也只有这一种可能，否则以刘繇的智慧，绝对做不到未卜先知。他叮嘱医师，好生照顾陈武，接着令流星马星夜前往秣陵，告知孙策。

然而流星马再快，也快不过时间上的差异。在曲阿城破之时，刘繇留在城中的斥候便已经出发，不久来到刘繇军中，言曲阿已被敌军攻克。

此时，刘繇正在与程普、吴景大战，曲阿丢失对他来说，就是一声晴天霹雳，当即鸣金收兵。太史慈纵马从后赶来，问道：“我正要捉拿贼将，使君何故收军？”

刘繇心急如焚道：“人报周瑜领军袭取曲阿，吾家基业已失，不可恋战。”太史慈长叹一声，返回军中。

吴景、程普见刘繇无故退兵，欣喜之余找到孙策询问办法。孙策听后大喜道：“必是公瑾事成矣！”

“那我们该怎么办？”吴景问道。

一旁张昭闻言，上前进谏道：“刘繇被周瑜袭取曲阿，无恋战之心，今夜正好劫营。”孙策然之。乃分军五路，借夜色掩护，长驱大进。

刘繇一心想着夺回曲阿，早早下令全军收拾行装。士兵们听说曲阿丢失，各各思念家眷，无心战事，防御巡逻形同虚设。

当孙策五路军攻打军寨时，竟然无人抵御，众皆四纷五落。大将陈横也在乱军当中，被蒋钦一箭射杀。刘繇拼死搏杀，冲出重围，来到山中躲避。太史慈独力难当，引十数骑连夜投泾县去了。

看着军寨方向耀眼的火光，想到自己数万大军，顷刻间化为乌有，刘繇欲哭无泪。这时，跟随他逃出来的许劭谏言道：“使君莫要悲伤，今曲阿已失，逗留在此，恐为孙策擒辱，不如早做打算！”

刘繇收敛悲容，想了想说道：“会稽太守王朗与我有旧，可前往会稽再做图谋。”

许劭听后，连连摇头道：“会稽富实，策之所贪，且穷在海隅，不可往也。不如豫章，北连豫壤，西接荆州。若收合吏民，遣使贡献，与曹兖州相闻，虽有袁公路隔在其间，其人豺狼，不能久也。足下受王命，孟德、景升必相救济。”刘繇深以为然，遂提兵前往豫章。

待孙策收降俘虏，带着粮草辎重返回军寨，见到周瑜派来的流星马，兴高采烈地说道：“你来的正好，公瑾那边如何？”

斥候道：“将军，曲阿……曲阿丢了。”

“什么！？”

众人大吃一惊，唯独孙策神情不变，语气平和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斥候从怀中拿出信帛交给孙策。孙策接过来，看了一眼，当即大发雷霆，拔剑砍断身前案几道：“卑鄙小人，无耻老贼。我与刘备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