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活在概率空间

由阿拉喀拉小镇飞往京城，乘坐普通民航需要在清海的青湖机场转机，换乘大型支线客机后才能直飞新都机场。

在飞机上，一名同事忽然提出一个疑问。

“你们说，如果纳兰椿树真得启动了时间轴心，时间真能被他倒转回到过去吗？”

众人都被这个突发奇想的问题问得楞住了，毕竟谁也没有启动过那架混天仪，能否真得回到过去谁又说得清楚呢。

另一名同事首先开口道：“依我看，过去的事情似乎经常发生变化。仔细想想，我们常常会遇到一些现象，比如说突然发现某件事情结果与记忆中的不一样了。你也分不清楚是过去的事情改变了，还是自己记不清楚了，又或者是我们记错了。”

“嗯！”程宗勖点了点头。

“这种情况，我也遇到过几次。我大胆猜想，是不是我们这些人本身就生活或者存在于多重复杂的时空里，有无数的平行世界让我们随机穿梭。或者身体超越时空，或者脑电波超越时空，每个人都生活在概率空间里。”

“你这个说很新颖，真得！”

另一名同事微笑着点了点头。

“如果这个狂想是真的，那么很多自然现象就都能得到解释。像什么多重人格，睡觉做梦，突说新语，突然消失，突然出现等等怪事，自然就见怪不怪了。呵呵！”

宗勖忽然想起在神秘空间里杨教授提到过，细菌和病毒可能来自异次元空间。如果套用程宗勖的这个猜想，则显得更加合理。然而问题也将变得更加复杂，所谓的医学巅峰只能是个永远的梦想。

“呵呵！看来大家都适合到次元空间物理实验室当学生啊！说不定你们今天的胡思乱想，明天就会变成震惊世界的科学理论。”

又一名同事皱着眉头，眨巴着眼睛，倏地想到了那个根本问题。

“如此复杂、多变、无穷无尽的时空是怎么来的呢？”

程宗勖正透过弦窗望着外面的天空，闻言回过头来淡淡一笑。

“按照《道德》中的说法，道法自然。万事万物都是自然成就的，人生天地间只能顺其自然地生活。一旦违背了自然法则，必然会受到自然的惩罚。”

一名同事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神情邸定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自然规律本来就是那样，人不能改变规律，更不能创造规律，只能观察、总结、学习规律，学会适应它、利用它，而不是反对它或者反抗它。”

“孺子可教也。”宗勖想起张梁那句口头禅，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那名同事开启了刨根问底模式，道：“你看看！本来聊的是物理，怎么扯着扯着就扯到哲学上去了！道法自然，这个我都懂！谁能告诉我，自然又是怎么来的啊？”

“呃……”宗勖等人为之语塞。

即使你能告诉他“自然是某某搞出来的”，他又会问“某某又是谁搞出来的”，一万年也讨论不出个结果来。毕竟，自然数只有最小值，没有最大值。

好比有人问：为什么温度有下限，而没有上限呢？其实他不知道，只有人的欲望没有下限，因为欲望违背了自然之道。

宗勖不想去追究自然数的上限，觉着那个毫无意义，他想搞清楚的是另一个问题。

如果生命真得是在无穷无尽的时空大海中漂泊无依的话，那么这种漂泊究竟是随机的，还是有其自然法则的？而这个自然法则又是什么呢？

只有发现了这一自然法则，人类才可能随时掌握那些致病的细菌和病毒的来去往复，才能真正达到医学的颠峰。

他认为，概率论和测不准都不是正确的说法，起码是不负责任的，仅仅是对部分现象的观察结果所进行的粗略总结，是形而上学不求甚解的东西，没有发现本质，难以服众。

几个人随后真得就扯到了“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的闲话上来。宗勖想着自己的心事，不知不觉间飞机便在新都机场降落了。

程宗勖问他要不要跟自己回莲岛江宛住一宿，明天再走？宗勖微微一笑，婉言谢绝了，仅是嘱咐他尽快抽时间去趟玫瑰河的上游。程宗勖向他正示道谢后，两人便在出租车前握手道别。

宗勖乘出租车先到新都家园接表妹元凤，然后再会合另外两名同事一起乘专机前往特别实验基地。

二舅母宋燕芳让宗勖从两个元凤当中挑一个带走。还开玩笑说，如果他挑错了，就让两个元凤都留下来给她作女儿。

宗勖展开第六感应能力，只花了两秒钟就区分开了两个表妹，把宋燕芳惊讶得张大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平行世界的元凤笑得合不拢嘴，还煞有介事地向另一个自己祝贺，说她早就成功赢得了好表哥的倾心。说完之后，回身逃开。

表妹红着脸追进卧室里去拧她，把母亲宋燕芳都逗乐了，宗勖不禁莞尔。

宋燕芳见天色不早了，硬是留住他们两个再住一宿。

元向衷下班回家后告诉宗勖，皮志远等人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在特别实验基地的航度装置启动现场建立了巨石阵，明天他要亲自送两人前往。

宗勖赶紧客气了几句，元向衷一再坚持，只好随他去了。

次日早上七点半，元向衷陪着程宗勖、元凤和两位同事登上专机飞往巴川。

宗勖凝目望着对面的表妹元凤，他有一个嘱咐，更确切地说是一个请求想对她说，不过考虑到元凤定然不会轻易答应自己，是以未敢冒然开口。

其实，他没有发现，这还是他自认识元凤以来首次盯着她欣赏起来没完没了。

元凤见他仿佛雕像似的盯着自己看了半晌，感觉太不真实，也太不自然，禁不住脸上微微一红。

“表哥，表哥！你看什么呢？”

“呃！”宗勖的脸色倒没什么变化，坦然自若。

“我想求你一件事，替我保守一个秘密。”

“噗嗤！”元凤差点笑喷了。

“你当初也是这求她的吧？而且还答应了她的无理要求，一直坚持到今天，对吧？”

这个她自然是指向酉雪，所谓的无理要求指的是向程二人确立的情侣关系。

元凤已经猜到表哥准备求自己什么事情，没有一个足够诱惑的条件，她可不准备轻易答应他。

“呵呵呵，你很聪明！”

宗勖用十分真诚的语气恭维了一句。

元凤淡淡地道：“表哥，我也想让你许诺我一件事情，怎么样？很公平吧！”

“好啊！只要你不再要求那件事，其他的都好商量，说吧！”

“呸！”元风红着脸啐了一口。

“说着说着就没了正形，这种话你还是留着跟严冯婵玥说吧！表哥，我真得觉着你完全没有必要继续隐瞒自己的身世。你也看到啦，姑姑她见到你以后多高兴啊！”

宗勖似乎有点动摇，扭头望着弦窗外面飘过的朵朵白云，权衡着要不要听从元凤的建议。

“至少目前还不是时候。我虽然喜欢给自己找麻烦，但都是些插科打诨的小麻烦。像这么大的麻烦，一时三刻还真有点儿接受不了。”

权衡再三，还是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来得安生。毕竟，自己的身世一旦揭开，首先就会面临着与程凌宇的直接冲突。

他倒不准备跟程凌宇争执什么家产，而是担心两件事情。一是担心自己与向酉雪的婚姻会受到生母元向兰的阻挠。二是担心向酉雪嫁给自己以后，必然会在自己和程凌宇之间引发利益冲突，甚至逼迫自己去争夺家产。

其实，宗勖这样想只是希望暴风雨来得稍微晚一些，等自己的心态变得更加成熟，处理问题更加理性的时候再去面对这样的局面。

元凤微微一笑，伸手在表哥的脸颊上轻轻地刮了一下。

“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也算插科打诨的小麻烦啊！看起来，你是真得怕姑姑不让向酉雪嫁给她的亲生儿子吧？嘻嘻！那个柴火妞儿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吗？”

“嗯！当然很重要。”宗勖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呵呵……”元凤仰头望着他的脸，突然就乐了。

“瞧我，到现在还关心你娶谁不娶谁呢！其实你娶谁都好，反正没有我的份。唉！我跟着瞎操什么心啊！好吧，我同意替你暂时保守秘密。等我想好了求你什么事的时候，希望你也别推辞。”

“那当然！我的承诺价值万金，所以我才不敢轻意承诺什么。”

宗勖再次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切！你就吹吧。我才不信呢！”

元凤轻轻地嗤笑道。

“好啊！既然你不信，那就算了，省得我再多担一份心。”

宗勖似笑非笑地轻声叹道。言罢，直接朝后仰身避开。

“哎！你敢说话不算，看我不拧你！”

元凤假装愠怒，欠身伸手过来非要拧他。

特别实验基地里，皮志远和元向华居然双双在场，用元向华自己的话说，“这是一次永载史册的伟大事件，作为历史的鉴证人当然要尽可能地蹭一下热度”。

惹得元向衷“哈哈”大笑，元凤跟父亲说了几句悄悄话。宗勖凑过去想听一听父俩说什么，顿时招来表妹的一对大白眼，尴尬地笑了笑，回身去找三舅元向华告别。

元向华对这位外甥的喜爱简直到了无以附加的地步，他很欣赏有出息的晚辈，尽管也知道程宗勖不是元向兰的亲生儿子，而且还是两个世界的事情。

“呵呵……”皮志远拍了拍宗勖的肩膀，笑道：“宗勖啊！抽时间一定要再回来看看，顺便再给我们多提点意见。”

元向华接口道：“本来呀！你那位几位老师也想一起过来看看，上面出于安全考虑没有同意。你那个时空连通阵究竟有没有危险啊？”

“当然没有。”关于这一点，程宗勖还是相当肯定的。

“好啦！请两位领导千万记着，空间航度器穿梭试验启动后的一个小时内，万万不可让检测人员靠近。”

元向华淡淡一笑，道：“放心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也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故事啦！不过，到时候如果元凤真得穿越到你们那世界里去的话，你这个做表哥的可要把她给我好好地送回来啊！”

“那当然，那当然。”

程宗勖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于是很配合地连连点头。

说话之间，元凤拉着元向衷的手走过来。

“表哥，你还没有开启空间之门吗？”

程宗勖点了点头，“马上，马上。”

他现在有求于这位表妹，所以态度表现得相当恭敬。顿时惹得元凤“格格”娇笑起来，回头跟父亲又撒了会儿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