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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三章 青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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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先走吧,不然一会大海必定会将你吞没。”小青龙第一次见到这样任性的人,她并不讨厌他,多年以来没有人比小青龙更了解大海的残酷,一夕之间可以生灵涂炭,但平时又可以赠予人类无尽的汲取。

但是萧帛儒并没有领情。他对小青龙说了声谢谢,然后义正言辞地对他说:“倘若还有一丁点的办法,又或者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我都不会在这里做这样的一件事情。但是我不能回头,因为我没有退路了。

我们的家园就在这离这海岸不到三里的地方,倘若这雨一直下下去,只要海水长那么一次潮,我的家园就将不复存在。”他看了看小青龙,“孩童将失去双亲,农民将失去土地。我们每一个人都将失去赖以生存的东西,而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惨痛的悲剧的发生,哪怕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要阻止这一切”

萧帛儒的话让小青龙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作为一条龙,她从小就生活在这大海之中,又在这海水之中汲取养分,慢慢长大。她一直都觉得大海是最温和的。陨石落下,不会给它砸出伤痕。狂风肆虐,它又会凭着自己的怀抱,包容一切。在她的眼里,大海是那样的无私,坚强与温柔。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想到自己心中最神圣的大海,也会有如此残忍凶狠的时候。

但这种想法是存在于萧帛儒对她诉说这一切之前。现在她也逐渐了解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们任何一个生命,都无权自私地认为任何一片海,一座山是包容的,温和的,又或者是极端的,暴躁的。他们本就是大自然,在他们眼里,没有仁与不仁的概念,他们只管经历着沧桑变迁,观望着岁月更迭。

小青龙陷入了很深的思考,随后她问萧帛儒:“那你这样又有什么用呢如果我没猜错,你也是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海边的,我们都太熟悉大海了它太大了。大到相比之下,我们连灰尘都算不上。我常年生活在海里。巨大的漩涡我见过,滔天的巨浪我也见过,这些你也都知道的吧,而你在这里,一袋一袋地堆沙土,又有什么用呢波涛会盖过沙土,海浪会冲刷一切,曾经有那么多的岩石,山丘想挑战大海的权威,最终都被冲刷到溶解,成为大海的一部分。相比之下,你的沙堆只是杯水车薪罢了。你坚持的意义又在哪呢”

萧帛儒静静地听着小青龙说的话,并没有回应。他只是一直在往袋子里尽可能装进更多的沙土,然后弯下腰努力地将其扛在背上,然后吃力地把这一大块的负重运送到自己筑起的堡垒之上。

小青龙看到他做的“无用功”,既觉得可笑,又觉得可怜。她太了解大海了,她深知眼前的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在海浪来临之时,都会在顷刻间化作泡影。

她还是尝试着劝说萧帛儒,她不想看到一个如此可怜的人做这种毫无意义挣扎。他对萧帛儒说:“嘿,我刚才说的,你听到了吗,你现在的努力很有可能在几秒之内化为灰烬。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消耗自己的体力。倘若还有这些力气,还有这些时间,你完全可以回到村子,带着他们逃跑啊。”

“没用的。”沉默多时的萧帛儒终于开了口。“没有用的,他们不会跟我走的。我自己一个,他们不会相信我的。他们只会一直在一起,哪怕末日降临,也不肯跟我走。”萧帛儒安静地说。

小青龙很吃惊,他问萧帛儒:“他们不走那他们是要把全家都安放在这里,然后静静地等待海浪席卷一切吗就像等待一场再普通不过的雨一样”小青龙充满了疑问,不过她有思考了一下,问道:“既然他们这么坦然,那他们一定是有什么方法吧,肯定是有的,不然不可能大难临头,火烧眉毛的时候依然静如处子。”

听到“方法”,萧帛儒冷笑了一下。“方法你说他们的方法没错,他们的确有方法。”

“他们的方法是什么呢”小青龙好奇地问。

“祭祀。”萧帛儒头也不抬,沉重地说到。“他们认为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因为海神不高兴了。那么就要给海神祭祀。他们在几天前刚刚杀了几头牲畜丢到了大海里,而明天,就要轮到活人祭祀了。”萧帛儒说到这里,明显有些兴奋,他怒目圆睁,痛斥着这些村民:“说来也好笑,倘若大海真的生气了,那我们给的祭品也够多了,大海存在了无数年,人间情理应该比他们懂,那我怎么没看见他把这海浪停一停呢”

萧帛儒沉默了一会,默默地低下了头,好像很失落的样子。不一会,他猛地抬起头喊到:“根本就没什么海神哪里有什么海神,大海,天空,山脉,大地,哪有那么多的神它们都是自然,他们从来不会有什么善恶的概念。它们只是按照岁月的规矩运转,它们只是在以万年为单位进行演变而我的同胞,我的同胞”

萧帛儒哽咽了起来“同胞他们根本什么都不了解都已经是这个局面了,他们依然想着用无关紧要的人的死亡来换取整个村子yulun的短暂稳定。我恨啊我用心守护的土地,几天之后就会因为这帮人的愚昧无知而被葬送”

说完,萧帛儒像丢了魂一样扑通一下坐在地上,他哭了起来,正在填装的沙袋里的沙子撒了一地。

小青龙听到了这一切,沉默良久。她抬头看着一直下着雨的天,凝望了好一会。

萧帛儒的崩溃持续了仅仅几分钟,然后他又开始捡拾起沙子。就在他低头的时候,小青龙在他耳边开口了。萧帛儒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女孩子,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人跳侧着身子朝向相反的方向离开了一点点。”

“这次,就让我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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