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自己作贱怪的了谁

“师兄他能撑过去吗？”引玺看着被劈的近乎是惨烈的那一团肉泥有些不忍地别开头。

单妙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几道阵法：“我怎么知道，他撑不过去不过是死，可撑过去就能脱胎换骨，去去多拿些玉叶草来。”

“不是吧师兄，我们真不能在挥霍五峰主留下的东西了。”引玺捂着胸口又眼泪汪汪，要他从库房里拿东西比割他还疼。

闻潜看了眼从他一进屋就缩在角落里的小姑娘忽然开口：“你若是不想拿玉叶草也有其他办法。”

引玺眼睛一亮：“闻师兄什么办法？”

闻潜伸手指了指念念：”上千年的南海雪芝，割她一条腿可活死人生白骨。”

引玺一愣看着已经被吓的瑟瑟发抖的念念看向单妙：“师兄，闻师兄说的是真的吗？”

单妙揉揉眉心：“她确实是南海雪芝不错，闻潜你发什么疯要吓一个小姑娘。”

闻潜喝着茶恍若不闻冷笑：“你和那只狐狸勾勾搭搭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把妖带回来，你以为能护着她？千年的南海雪芝举世罕见，你将她带在身边迟早会惹来麻烦。”

单妙气结：“我乐意，你是我爹管的这么宽！”

闻潜重重哼一声，将茶杯掼在桌子上，吓得念念直接化为原形。

单妙弹了弹引玺的额头骂道：“怎么我们五峰就捡了你这个眼皮浅的回来？念念已经生了神智你若是现在砍了她一条胳膊与养“药畜”的人有何区别，去将念念埋在白海棠树下，再多拿些玉叶草来。”

引玺神□□止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拿起念念嘟囔一句：“哪怕是峰主回来也不会像你这样浪费。”

单妙摸着下巴想着小时候秦清每日拿玉叶草也自己泡澡，看了眼一脸不舍地引玺还是算了不说吧，免得他觉得自己这个师兄没用不能拿玉叶草给他泡澡。

“怎么能叫浪费呢？去拿去拿，乖，过几日我带你偷偷溜下山玩。”单妙摸摸引玺的额头安慰道。

引玺有些不舍但还是麻溜起来去了库房。

一旁喝茶还自带小糕点的闻潜，即便是看到一团血肉泥但还是吃的颇为自在，单妙看着那芝麻饼嘴上嫌弃：“这芝麻饼有什么好吃的？等过几天我带你下山吃好的，你不知道如意楼的青梅子酒又甜又香，后劲十足。”

闻潜眼尖地拍开要拿芝麻饼的手眼风一斜毫不客气道：“你嫌弃我还嫌弃你一股子狐骚味，别碰我的饼。”

“你有病啊！你不是还喝着我的茶了吗？”单妙看着被拍红的手背冲他扬眉，“况且我身上哪有味道就你狗鼻子最尖！”

闻潜不为所动将芝麻饼护的牢牢的，单妙看了几秒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捞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鼻尖闻到一股清香才平静下来好声好气问道：“你在外面玩的怎么样？”

千径山未出师弟子都一律不准下山，当然单妙这种师父不在各位峰主又不想揽麻烦放养偷偷下山的不算。但三年前，闻潜练的剑法迟迟不肯突破，他师父也是真心惜才疼他，力排众议甚至打破门规要带他入世磨练剑法，一去便是三年，听闻这次闻潜剑法有所小成，他师父才肯带他回来。

闻潜端坐着垂眼应了声。

整日杀妖除魔有什么好玩的，闻潜掸掸衣服，好似那群妖魔从身体里溅出来的肮脏的血液还残留在他身上，灼热滚烫的让他几乎不想再回忆自己被师父扔进崖谷的回忆，满谷的妖魔，见他一个凡人如同见了肉骨头的狗，整日的厮杀，他好像脑子里只剩下拔剑二字。

“你怎么了？”单妙趁他走神偷了块芝麻饼问道，“呸呸呸，怎么是冷的？一点甜味也没有，你怎么喜欢吃这种东西！”

闻潜看着单妙吐出来的饼渣，突然捏住单妙的下巴，将那块他不吃的芝麻饼又硬塞嘴里：“你既然拿了就不能浪费，否则我硬塞也要让你把饼咽了！”

单妙被塞的够呛，引玺一进来就看到这施暴现场差点拔剑被单妙拦住，急忙灌了口茶才想起来一件事。闻潜这人近乎无欲无求，却在一件事上过分执着，那就是吃食。倒不是他有多挑剔，而是他眼里见不得一点浪费。

他与单妙不同，他是四五岁才被单妙凑巧发现，那时候他家乡正在闹饥荒，方圆几十里的树皮都被刨干净，有些畜生都开始易子而食，照他自己的话来说，要不是单妙看到他，闻潜已经被他爹换给别人要吃干净了。

当然还有一句话，闻潜没说，那就是他看到单妙的第一眼想的竟然是，这小白脸下锅头一定很滑。

“没事没事，这畜生离开太久，我差点忘了他的习惯。”单妙没敢将手里的饼扔出去，拿着一副深仇大恨地嚼着。

“哼，我早就叫你不要吃，自己作贱怪的了谁？”闻潜掏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短促笑了一声以示嘲讽。

“师兄玉叶草我拿来了。”引玺有点看不懂这两人只好在一旁将玉叶草炼成汁液。传言玉叶草能够活死人生白骨，但照引玺这么多年来看，活死人怕是不行，但续骨续筋还不错，还能改善修道之人的体质，只小小的一瓶怕就能够使阴川白骨生肉，比那碧朱果不知高强多少倍。

想到这，引玺又一阵心痛，要知道这玉叶草有时候就是救命草，五峰主费了好大的劲才养活了几株，这几年被单妙薅的几乎惨不忍睹。要是用在自家师兄身上，他半点不觉可惜，可用在阴川身上怎么想都怄气。

单妙苦大仇深地吃完了饼拿着引玺炼好的药草走到阴川面前笑道：“见你被劈成一堆骨头我就放心了，这玉叶草珍贵你还是尽快炼化免得到时候哪段骨头上没肉孤伶伶的吓人。”

阴川模糊之间听到这话只想呸单妙一脸唾沫，他只瞄了一眼也知道自己绝不是被劈成一堆骨头那么简单，简直是要被劈焦了，估计现在谁给他一脚都能升级为一堆骨头渣。可单妙又说的没错，那玉叶草珍贵的连方潭老畜生都垂涎，对于自己现在这模样是再好不过了。

单妙将那药液尽数倒在阴川身上，乳白色的药液一沾身，阴川便感受到了源源不断的灵气直奔自己的骨头缝里钻，鼻尖萦绕的淡淡香气似乎都在抚慰刚才如同凌迟般痛苦。

引玺见阴川真捱过雷劫心里又有些不舒服悄悄朝着单妙道：“师兄，他真的挺过雷劫了？”

单妙摸着下巴望着他：“小师弟，你这瞧不起人的性子可要好好改一改，阴川再怎么说也是三峰的真传弟子，这点本事还能没有？”

引玺有些羞愧：“不是的师兄，大家都在说在三峰只要能讨得峰主高兴都能做真传弟子。”

言下之意都是在说阴川根本不是凭本事当上的真传。

单妙狠狠拍了下引玺的额头：“学会讨人开心也是一门本事你有吗？五峰只有你我两人自然不用体会同门相争的痛苦，可阴川小师弟在三峰那种吃人的地方都能当上真传就说明有几分本事，你比得过吗？”

引玺不满地揉着额头：“可是各峰的师兄师姐们都很喜欢我啊！”

单妙见此笑了，刚想说因为你是秦清的徒弟想了想又咽了回去。他这小师弟长得可爱生的单纯，除了有些抠门几乎没怎么沾染人世间的丑恶，若是有可能，他也不愿意让他体会那些。

闻潜见他这样子冷哼一声，显然是猜出了单妙的心思觉得愚蠢，这世上有谁是能一直护着一个人的。

而阴川听到这一席话则是内心百感交集，一时间对单妙这人不知是恨还是感激。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他这条趴在方潭底下讨食的狗也有几分本事。

顿时阴川觉得心里酸涩的差点让他眼也酸起来，他千辛万苦哪怕是拜在方潭那老狗门下也想踏上修道之路可谓道心之坚，若是可以他也想和单妙一般使剑踏上剑修之道而非整天和一堆毒虫呆在一起，整日靠给老狗试毒换来修行的机会。

只可惜人生在世，有的人有的选，有些人则是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阴川这一炼化足足捱了三日，单妙担心阵法撑不住所以也坐着陪着，闻潜因为他师父传讯而早早离开。

等单妙看到手脚俱全的阴川顶着一身黑泥终于松了口气卸了法阵冲他笑道：“恭喜小师弟成功筑基。”

阴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之前筑基都是用灵草催的，现如今却是真真实实地筑基，而这一切都是面前这个少年给的。尽管他是笑的但还是能看出眼间的疲态，阴川想了想，朝后退了几步毫不犹豫跪在地上。

膝盖碰在地上清脆的声音让单妙一愣，连忙朝旁边跳了跳：“你干什么？”

阴川沉着脸：“这次的事情多谢，就当我阴川欠你一条命……”

单妙连忙打住捂着眼一副痛苦的模样：“你这人怎么也不知道穿衣服是想让我长针眼吗！”

阴川慢半拍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脸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