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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袨服华妆着处逢,六街灯火闹儿童。

容祈站在护城河的虬枝峥嵘的柳树下,两岸灯火阑珊,所有人都顺着花灯游行逐渐远去,只留下沿岸店铺高高悬挂的灯笼在风中摇摆,晃得树枝光影明灭,悉数落在容祈身上。

宁汝姗从未说过人坏话,不曾想第一次说就被人抓住了,站在原处看着容祈,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冬青立马开口缓和气氛。

“夫人不去看花灯吗?听说今年有个长龙花灯。”

“不看了,想去护国寺下面吃小吃。”宁汝姗移开视线,落在冬青身上,佯装无事发生地问道,“世子怎么来了?”

冬青眼角瞟去,见人不说话,再一次主动开口说着:“买东西。”

“买东西?”宁汝姗惊讶说着,“什么东西这么急。”

容祈很少出门,甚至说除了入宫基本上都不出门。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会对容祈答应宁姝的邀请而气闷。

她信他说的对宁姝没有私情,可又觉得两人分明又有些关系。

这隐秘,不能宣之于口的关系,容祈知道,冬青知道,宁姝甚至也知道,只要她不知道。

她以为两人终于还是迈出第一步,却不想到头来依旧是她自作多情。

可他现在却又出门了,宁汝姗心底的好奇顿时升了起来,目光落在冷淡的容祈身上。

若是算起来,这算不算容祈第一次出门。

容祈眉眼低垂,一贯的沉默不语。

一旁的冬青摸摸鼻子:“香囊坏了。”

“嗯?”宁汝姗惊讶地看着他。

“猫咬坏的,太可恶了!”冬青手掌握拳拍掌,嘴里恶狠狠地斥责着,脸上却是笑嘻嘻地神情。

“娇娇啊,它怎么整日胡闹。”

“不准这么喊。”容祈咬牙切齿地说着。

“反正就是香囊坏了。”冬青连忙岔开话题,“夫人的香囊是哪里买的,好精致,我们刚才转了一圈都没看到,只看到一个相似的香囊。”

他眼角瞟了一眼世子,见他还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这才自己掏出香囊,苦着脸说着:“我们找了许久,只有这个看上去有些相似,但还是不如夫人的精致。”

“那可不是,这人的手艺太差了点。”扶玉眨巴着眼,得意地说着,“我家姑娘的手艺可是第一。”

她骄傲地翘了翘大拇指。

冬青就是喜欢扶玉的接话,每一句都能接到点子上,脸上不显,嘴角却是微微扬起:“不过世子摸着却觉得有点像……”

容祈不耐地敲了敲轮椅扶手,神色不悦。

宁汝姗接过香囊看了看,抿唇笑了笑,唇颊两侧笑窝在飘摇灯光下若隐若现,温柔可亲。

“都是用蜀绣的手法,都是梅枝,确实有些相似,世子认错不奇怪。香囊是我自己绣的,过几日我重新绣一个给世子,只是那个香料是我母亲的,世子还留着旧香囊吗。”

“留着留着。”冬青连连点头,心中也算松了一口气,“都在世子案桌上呢。”

容祈眉眼半阖,依旧看不出一点情绪。

“世子一起来逛逛嘛。”宁汝姗见气氛安静下来,便开口邀请道。

“不用,回府。”容祈抬眸看着她的方向,她的声音在风中飘荡飘忽,显示出两人距离颇远。

分明就是不愿意,何必假惺惺开口。

他心中呲笑一声,冷冷拒绝着。

“别啊,来都来了。”冬青眼皮子一跳,赶在宁汝姗答应之前,立马开口说着。

容祈眉心一皱,还没说话,就感到有人靠近,她站在自己面前,长长的影子落在自己身上,那股浅淡的梅花香顺着风飘了过来,连带着还有几根不听话的的柳枝,自他手背上一闪而过。

天暮,欲雪,半是梅花半瓢柳。

那句到嘴边的刻薄话便僵在唇角,许久说不出来。

那人在他手中塞了一根竹签,似乎上面带着糖,一股香甜的味道迎面扑来。

“糖人,很甜。”她依旧带着笑,就像那只毛茸茸的小雀落在手心,毛蓬蓬的一簇毛,让他恍惚觉得又软又甜。

“谢谢世子的香囊。”

那枚香囊被宁汝姗握在手心,眉眼弯弯,笑意璀璨。

她说话间,那股香甜的滋味着魔一般钻进容祈的鼻子,甜得他想起还未眼盲时吃过的滋味。

他自幼爱吃糖,可从未觉得糖人的味道竟然如此香甜。

甜到他有些发昏,甜到他那股萦绕在身边挥之不去的隐痛,在这一刻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净,甜到他抬头去看面前之人,突然想起糖人都是根据别人的模样做的。

她是什么样子的。

阿姐长相明艳大气,宁姝娇弱碧玉,富荣公主矜贵傲气,那她呢?

“你的糖人?”他握着手中的糖人,突然问道。

宁汝姗盯着那个已经七零八落的糖人,心里有些心虚,嘴上却依旧笑眯眯地说着:“是我的,我带世子去做个世子模样的糖人。”

“所以你打算叫我吃自己的糖人。”容祈呲笑一声。

身后的扶玉一愣,突然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宁汝姗没想到之前刁难扶玉的问题,现在被人重新抛回给自己,一时间也是比较尴尬。

“那我们去做个小兔子。”

“谁要吃小兔子。”

“那世子要什么啊。”宁汝姗接过冬青手中的轮椅扶手,无奈问道。

这个问题直到宁汝姗把人推到摊子面前猜得到答案。

摊主是个中年人,一见人就露出笑来,声音朝气热情。

“这位小郎君要画写什么。”他的目光只在容祈的眼睛上一闪而过,接下来的话落在他的下巴处说着,就像是对着一个寻常人。

容祈紧悬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宁汝姗也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要一只小雀。”

他轻声说着。

“胖乎乎,毛茸茸的。”

“好勒。”摊主动作麻利地开始画着,没多久,一只毛茸茸的胖乎乎的糖雀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哈哈哈,好可爱。”扶玉无知无觉,傻傻地夸着。

小雀肚子滚圆,站在树枝上,寥寥几句却生动形象。

“再画一个他吧。”宁汝姗眼睛一亮,指了指容祈说道。

容祈嫌恶地拒绝道:“不要。”

“画嘛。”宁汝姗软软说着,“这位老伯画得可像了。”

“是的啊,他把姑娘画得好像的呢。”扶玉舔着自己手中不成人形的糖人,跟着附和着。

容祈心中突然一动。

“画她。”他指了指宁汝姗。

“不要画我,我画过了,我还有呢。”宁汝姗皱眉。

“你的糖人都坏了。”容祈在袖中暗自捻了捻还带着糖霜的手指,呲笑着,强硬说道,“就画她。”

“不要。”宁汝姗嘟嘴,不情愿反驳着。

“画你。”

“画你。”

“两位既然是夫妻,不如就画在一起,再画两只鸳鸯,和和美美,姻缘无双,也算全了新婚夫妇的恩爱。”老伯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和蔼说着。

摊前的两人倏地闭上嘴,无声尴尬的沉默隔着半臂距离飘荡着。

恩爱,不,她们一点也不恩爱。

宁汝姗暗自想着,却又忍不住面晕浅春,颉眼流视,目光不经意落在面前的容祈身上。

坐在轮椅上的容祈捏着手中的小雀,谁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看他镇定的模样,想必是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容祈敏感注意到她的视线,手指中旋转的木棍不经意一顿,随即继续面无表情的转着。

无知老叟,胡说什么。

他暗自嗤笑着,却突然觉得耳朵有些烫。

巡城司在树上挂什么灯笼,平白有些晒人。

宁汝姗见他毫无反应,只好丧气地把视线落在还未完成的糖画前,只见老伯几下勾勒就化出容祈的模样,衣角飘袂,仙姿玉色,神韵天成。

“真像啊。”冬青看着完成的糖画,笑着说道,开心地给了一锭银子。

“太多了太多了。”老伯吓得连连摆手。

“你该得的。”冬青眨眨眼,接过大糖画,意味深长地说着。

宁汝姗眼睛盯着那副糖画,两人明明隔了点距离,可大概因为衣袖都缠在一起,又莫名觉得亲近,脚边的两只鸳鸯,缠缠绵绵的绕颈而眠,当真是恩爱两不疑。

一侧的扶玉也终于吃完自己的糖人,拍着小手,高兴说道:“我们去护国寺吃汤圆吗?我还想吃烤馕,姑娘你想吃什么啊。”

宁汝姗回神,唇角弯弯:“都行啊。”

“啊,花灯,是小兔子呢。”扶玉冲到花灯摊位前,指着其中一个小兔子说道,“姑娘给我扎了个小兔子,我也还姑娘一个小兔子。”

买花灯的人连忙勾下花灯积极推销着:“这兔子可是请专人画的,你瞧瞧着毛发……”

“嘻嘻,别吹牛了,还是我家姑娘画得更好看。”扶玉爽快地付了钱,得意炫耀着,“我那个兔子就像活得一样,可可爱爱的。”

“你会画画?”容祈终于开口说话。

“会一点。”宁汝姗接过扶玉递来的花灯,苦恼地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拿着花灯,就不能推着容祈走了。

“插这里吧。”冬青指着轮椅扶手上的横杆,笑嘻嘻地说道,“还能照明呢。”

话音刚落,容祈感觉耳边有一个东西晃着。

冬青最近的胆子当真是大。

宁汝姗吓得正打算把花灯拿下来,却刚好看到容祈扭头看着花灯的一幕。

小小的兔子憨态可掬地蹲在原地,嘴里咬着一根红萝卜。

容祈无神的眼睛倒映着着屋檐上高高悬挂着的灯笼,耀眼的光落在瞳仁上,那只近在咫尺的小兔子在瞳孔中笑眯眯地蹲着,和煦温暖的光让他僵硬的侧脸瞬间脱离了冷漠,鲜活生动起来。

“真好看。”她忍不住夸着。

顾盼遗光彩,长啸气如兰。

那股绵软的声音落在头顶,带着浅淡的香味,在喧闹的人群中依旧清晰可闻,沁人心脾。

容祈原本心底的不悦在这一刻奇迹般消失了。

不过是一盏花灯。

他冷冷转回视线,无所谓想着。

宁汝姗的手落在木柄上,却见容祈收回视线,神色冷淡,不见怒容,眼睛一亮,慢慢收回手。

“走,我们去吃汤圆去。”

“我想吃咸的。”

“我也要吃咸的。”

“世子吃什么?”容祈沉默间,听到宁汝姗低声问道。

他抿了抿唇,片刻之后这才淡淡说道:“甜的。”

“那我也吃甜的。”

宁汝姗软软糯糯地说着,不同于江南水乡的嗲甜柔软,她说话总是带着笑,宛若春风拂面,听得人耳朵发麻。

春风吹人醉。

他直到碰到手边的汤碗,这才蓦地响起这句话。

就在此刻,他突然不得不承认,宁汝姗在他心中终究是不一样了。

所以他会愤怒宁翌海押送贡银去襄阳,他会借着冬青蹩脚的借口第一次踏出容府。

似乎在她入宫那日,站在他面前那一刻,就像一团火苗,点燃他沉寂多年的冷血,或者更久时,他发现若是她在,他就能睡个好觉。

她是一道春风顺着屋内的隙缝终于飘到他面前,缓缓悠悠,飘飘荡荡,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吹上她的脸颊。

他挣扎,反抗,到最后依旧是不知不觉中接受了她。

可,偏偏怎么就是她呢。

他蹙眉。

“这里有辣的呢?”一旁,扶玉推了推宁汝姗的手,小声说道。

“不用,今日就吃甜的。”宁汝姗捏捏她的小脸,笑眯眯地说着。

“好吧。”扶玉丧气说着,“姑娘难得出门……”

“好啦,闭嘴吧。”宁汝姗夹了个糕点塞进嘴里,“等会想吃什么,姑娘请你。”

“等会想去看烟花。”扶玉高兴说着,“我们等会去看烟花吧。”

“世子等会去看烟花吗?”

容祈抬眸看她,那双吞噬了无数烛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漆黑深邃,宛若一片看不见编辑的深海。

“怎么了?”宁汝姗被他看得奇怪,忍不住摸了摸脸。

“没事。”容祈收回视线,手指搭在膝盖上,随意地点了几下,“随你。”

他看不见。

宁汝姗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是答应看烟花了。

“吃吧,吃完了也可以去河边了。”冬青岔开话题,缓和着气氛,塞了好几个汤圆,视线却忍不住扫了好几眼容祈。

他自小和容祈一起长大,当真算得上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兄弟,容祈眨个眼睛,他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的反应?!

冬青摸了摸下巴,正准备露出一点痴笑,嘴角刚刚拉开,眼角就看到容祈看死人一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满身绮念遐思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吃吃吃,世子还要吃吗?”冬青谄媚地凑上去,看架势,就像是要亲自喂他。

“滚。”

“好嘞。”冬青坐了回去,自顾自地把剩下的汤圆吃了。

我可要把夫人看好了,要是跑了这一个,就找不到第二个了。

他咽下最后一口汤圆,看了眼正在和扶玉说话的夫人,信誓旦旦地想着。

宁汝姗他们没有提前在酒楼定位置,所以只能和众人一起挤在护城河边上看烟花。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当第一道大红色的烟花在众人头顶散开,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呼唤,瞬间淹没着所有人的动静。

纷纷灿烂如星陨,喧豗似火攻。

宁汝姗仰头看着烟花,如雨星光在眼前一闪而过,却又留下来不及散去的光芒,绚烂绽放如千树开花。

耳边是扶玉激动地跳脚的声音,连冬青都忍不住叫好。

她突然心有所感地低下头。

容祈沉默地坐着,五彩斑斓的火光落在苍白如玉的脸颊上,他就像一座透着灰白之色的雕像,无动于衷地坐在混乱嘈杂的人群中,所有人都在此刻离得他远远的。

人群的喜怒与他并无关系。

她愣愣地看着,突然觉得心如针扎。

“世子,我推你离开吧。”

容祈沉默间,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她吐气如兰的声音,在连声爆竹中依旧清晰可闻。

宁汝姗推着他悄悄出了人群,直到耳边喧闹热烈的声音只能依稀可闻,这才停了下来。

“不看了?”容祈淡淡问道。

“不看了。”宁汝姗把轮椅上的小兔子花灯塞到他手心,“世子喜欢花灯吗,我给世子做个花灯。”

“你会做花灯?”

“会一点,小时候无聊自己学的。”她皱了皱鼻子,得意地说着,“可比这只小兔子好看多了。”

“可我又看不到。”容祈伸手摸了摸兔子的耳朵,自嘲地笑了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

宁汝姗突然伸手握住他的眼睛。

温热柔软的手落在冰冷的眼睛上。

他甚至只需要眨一下眼睛,睫毛都能感受到她手心的软绵。

“你……”容祈下意识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想要把她拿下。

“世子若是好好吃药肯定能好的。”

“为什么要自我放弃。”

“你自己说过的,一直向前走才是啊。”

“你忘记了。”

他说过的?

他蹙眉,隐约有些印象,却又想不起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可宁汝姗的口气太过笃定,让他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真的说过。

“我们不吵架了,回去好好吃药好不好。”宁汝姗软软说道。

容祈素白冰冷的手就这样搭在她的手腕上,一只手就能圈住的手腕,细细的,温热的脉搏在指腹间清晰地跳动着。

她明明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可有总是让她感受到一点难以言弃的坚韧。

原以为她是跌落在他脚边的小雀,却更觉得她像是那团在黑暗中莹莹生光的小火苗。

容祈轻轻叹了一口气。

“嗯。”

世子和夫人和好了!

冬青这双利眼立马发现了端倪,惊喜地恨不得当场放个烟花庆祝一下,热情地跑上跑下,就差那根绳子把两人绑起来。

“这张花灯放在车前照明吧。”上马车前,宁汝姗递出花灯笑说着。

寻常马车在夜间开车都会在车檐上放几盏灯笼照明,有钱人甚至是拿着夜明珠,容家的马车就是放着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不过对着夫人这样无光痛痒的请求,冬青爽快地答应了,甚至挂在车辕正上方,慎重得像是得了个宝贝。

容祈却是颇为不悦:“不是说送我的吗?”

“我在画一个送给你,这个不好看。”

“是不好看,姑娘画的可好看了。”扶玉炫耀着,“我的那个小兔子,就像真的一样。”

容祈冷哼一声。

“不要兔子。”

“我给你画一只娇娇吧。”

“谁要它。”容祈嫌弃说着,“我,要一直小雀,全身都是浅灰色的,头顶到脖颈有黄绿色的细绒,尾羽又是黑的。”

“原来世子喜欢小雀啊。”宁汝姗惊讶说着。

“不喜欢。”容祈呲笑着,“我只喜欢她。”

话音刚落,他倏地沉默下来,心中那点隐晦的羞耻却是翻天覆地地涌了上来,汹涌到他还不清楚那是什么,却完全无力反抗,只能面色不显,沉默地上了马车。

宁汝姗正打算上马车的时候,突然觉得头皮发麻,抬眸看了眼树上。

一双灵动深邃,在摇曳灯火中带着一点异色瞳孔的眼眸落入眼帘。

那人对着她展眉一笑,异常深邃的眉眼微微扬起,风姿特秀,爽朗清举。

宁汝姗。

他张了张嘴,无声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野性桀骜,狂妄邪气。

“怎么了?”容祈久不等人上来,敲了敲车壁。

宁汝姗正打算说话,却见树上的人瞬间消失不见,连着树叶也不过是轻微晃了几下,好似不过是微风轻抚。

“没,没什么,树上刚才有一只小耗子。”

宁汝姗收回视线,上马车的时候,笑说着。

“啊,老鼠!在哪!在哪!”扶玉吓得连忙跳上马车,惊恐地四处张望着。

“没事,跑了。”宁汝姗笑说着。

“耗子?”马车内容祈挑了挑眉问道。

宁汝姗侧身坐在他身边,附在他耳边小声说着:“刚才树上有个人。”

容祈的手瞬间收紧。

“我看着不像大燕人。”她嘟囔着,“高鼻深目,但也有点中原人的感觉。”

“不会是你说的大魏奸细吧。”

大魏在占地北地之后,攻打西夏,回鹘,甚至连着更北方的游牧名族,传说中的匈奴后代都被攻克了。

是以大魏多数人的都比大燕人来的眉眼深邃,甚至还有不少异瞳人。

“我们走吧。”冬青的声音在车门外响起。

“算了,没事的,我明日去报官好了。”宁汝姗坐直身子,奉公守法地说道。

容祈冷笑着:“你去报官怎么说?京兆府那些蠢货……”

马车突然一个震动。

宁汝姗还未坐稳,就被直接颠了出去,朝着前面扑过去。

一侧的容祈伸手去捞人,马车又戛然停在原处,宁汝姗又猛地向后倒去。

两人皆躲避不及,就这样撞在一起。

头顶的夜明珠依旧幽幽散发着幽光。

马车内的两人相叠在在一起,宁汝姗睁大眼睛看着面前那双无神的眼睛。

靠近了看才发现原来这双眼睛格外深邃黝黑,看久了能让人溺进去。

细软滑腻的红唇猝不及防贴在冰冷的唇角上,用力到在唇角留下一点艳丽的红色。

容祈张了张唇,但很快又闭上嘴。

就在刚才张嘴那一瞬间,他尝到一点口脂的滋味。

带着那点熟悉的梅花味。

宁汝姗手脚发软,急忙起身,躲在一旁,一抬眸,就看看他唇角那点刺眼的红色,脸色涨红,连着手指都泛出红意。

“世子没事吧。”

冬青着急说道,正打算掀帘进来,却听到容祈冰冷的声音:“没事。”

“路上不知怎么跑过一只耗子,惊到马了。”冬青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守在门口小声说着。

“回府。”容祈闭上眼说着。

宁汝姗低着头,手中的帕子都要被搅出一个洞来,马车行进间,那点嫣红色在夜明珠的光亮下晃动。

马车停在容府门口。

“到了。”容府门口的冬青跳下马车说着。

沉默一路的容祈正打算下马车。

突然被人抓住手腕。

那双手滚烫颤动,软弱无骨。

“有口脂。”宁汝姗强忍着羞涩,小声说着,“我给你擦擦吧。”

容祈僵坐在原处,感觉那人靠了进来,身影落在自己面前,笼罩在他。

那只手捏着帕子落在唇角,小小的,带着滚烫的热意。

刹那间,梅香浓郁,娇嫩欲滴。

作者有话要说:靠,我发文的时候,jj抽了还是啥,我发表的内容的页面自己不见了,就差点个发表了,我……原地表演一个昏厥,我修修补补的正文,我修改的错字,我改了半个小时,当场表演一个脑袋空白,奔溃。

袨服华妆着处逢,六街灯火闹儿童引用

纷纷灿烂如星陨,喧豗似火攻引用

前面改一下世子喝了药不配合针灸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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