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章

秦逸醒来的时候，日已西斜，他首先看到了刘神医。“王公子，王公子！少主家醒过来啦！”刘神医道。秦逸抬头，茫然看了看四周，再一看自己，正躺在床上，全身插满了银针。“我这是怎么了？”“这下可算安然渡劫！”王烈走上前道。“我睡了多久？”秦逸问。刘神医露出三根手指，道：“少主家，你昏迷了三个时辰！”秦逸道：“糟了，世叔，耽误你上路了！”王烈道：“不妨，世侄且安心养伤，莫想其他，我们明日一早上路也不迟。”秦逸一想，还是觉得不妥，道：“这怎么行，官兵追捕在后，这里又得罪了武林豪门，再作耽搁，只怕夜长梦多啊世叔！”“王公子，少主家也的在理。”刘神医上前，给秦逸把了把脉，道：“这么长的时间，我看也好得差不多，少主家，可以试试下地行走走了。”刘神医将秦逸身上的针灸一根根除去。王烈道：“世侄，且下床试试。”“好！”秦逸下床，走了两步，又活动活动筋骨，道：“世叔你看，我现在是能蹦能跳，完全好了！”刘神医也道：“嗯，方才我一探脉象，少主家也和常人无异！”秦逸道：“既然没有大碍，那我们这就上路吧，再晚的话，只怕就该宵禁了！”王烈道：“想不到，世侄真是个练武的奇才啊。”秦逸惊道：“世叔，你什么？”王烈道：“我，世侄是个武学奇才。”秦逸脸上已难掩喜色，在他眼里看来，王烈的武功已是下无匹，然而这话从王烈口中出，无异是对他的至高褒扬，“世叔，何……何以见得！”王烈道：“想我在洞府之中所传的内力，世侄不但可以全盘接纳，更能挥放自如，今日一战，打得梁三公子一败涂地；再看那‘穿山掌’吕斌，本是内家高手，世侄为他掌力所伤，换做常人早已五脏俱裂，一命归，而世侄却在短短半日之内恢复醒转，此非根骨奇佳、资质超绝之人不能为也！”秦逸听闻此言，不禁欣喜异常，想了一想，又道：“既然如此，那遇到世叔以前，侄的武功为何始终稀松平常，久久不见精进？”王烈道：“以世侄的资质根骨，若自抛却杂念，潜心习武，如今当是关中首屈一指的少年高手！只可惜世侄长期纵欲妄淫，不知戒慎，过度耗散了肾精，使得骨瘦齿摇，体弱多病，神智昏聩，精力倦怠，如此病鬼形态，苟活在世已颇难得，还想谈什么武功修为上的突破？”“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秦逸一听此节，想想先前自己的所为，不禁转喜为哀，黯然神伤，顿而幡然醒觉，突然跪下，王烈和刘神医都未料及。“世侄，你这是干什么？”秦逸跪拜道：“侄幸遇世叔点拨劝化，否则，至今仍深陷苦海迷途，不知何日将亡！如蒙不弃，侄愿从今日开始，跟随世叔苦练武艺，将来也要成为世叔这样的不世英杰，造福下苍生！”王烈也不去扶他，自顾往椅子上一坐，对他笑道：“呵呵，只怕世侄信念不牢，意志不坚，终会半途而废！”秦逸问：“世叔，这话何意？难道，世叔觉得侄已经无可救药，故而不愿将绝学传授？”王烈道：“世侄有心向学，这自然是好事，王烈哪有不肯传授的道理，我这门功法虽简单易学，却也饱含地之间因缘和合的精微至理，有的人学了三五年，随手一掌便可击碎山石，再一掌又可以折断树干；可有的人苦练十年，全力一击，却连萤火之光也不能打灭，连一张薄纸也不能打穿，世侄，你可知道这是为何？”秦逸一想，道：“只怕，那个苦练十年的人实在是个资质平庸之辈，无缘习武？”“非也！”王烈摇头，道：“恰恰相反，那人资质超绝，远胜于前者十倍！”“这……”秦逸再想其中缘由，又道：“难道是他修行途中未遇名师点拨，这才屡走弯路？”“不对！”王烈摇头，道：“那人的师父桃李满下，也比前者高明十倍！”秦逸这下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那一定是……他家老婆太漂亮了，比前者好看十倍！”“嗯，这话何解？”秦逸笑道：“他在家中与娇妻美妾相对，日夜纵欲行房，既不懂忌讳，又不加节制，这才……”“哈哈哈！”王烈大笑，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世侄不就是这苦修十年，而成就甚微之人么？”秦逸听罢，怅然若失，叹道：“是啊，世叔教训的是！我秦逸何尝不是这样一个人！”王烈道：“世侄不必灰心丧气，若想好好学武，精进修为，就不能放逸形骸，自拔本根，更何况世侄还有这么好的根骨灵资。”秦逸道：“那，那侄现在悔改，不知还来得及否？“不晚。”“真的么？”王烈点点头，道：“我传你功力，因你资质不凡，赋异禀，故而完好吸纳，收归丹田，并能化为己用。但你不要高兴太早，倘你再犯一次淫事，则修为减损一分，若屡屡再犯，屡屡不改，则修为减损十分，直至内力尽损，武功全失，严重的话，更要经脉逆行，走火入魔，自戕性命！”秦逸惊道：“啊——真有这么严重？”王烈道：“可不是么，我曾过，下极惨极烈的祸事，就是邪淫！自古多少名将功败垂成，丧师辱国，多少才子名落孙山，一世清贫，都是败在了这两个字上面。况乎武功修为之强弱，皆由心造，全凭身载，无知妄淫之辈，身心蒙蔽，经脉阻滞，还练得出什么名堂，就算强自练到最后，也会狂性大发，行为颠倒，甚至赔上自己的性命，这岂不是世间最赔本的买卖？”秦逸道：“不错，不错！侄这下总算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练功走火入魔！侄今后一定谨慎节制，身心如一！”王烈道：“世侄想学武功，王烈自会倾囊相授于你，但不是此时。”秦逸问：“究竟要到何时？”“至少三个月后。”秦逸惊道：“为何？”王烈道：“世侄何须心急？世侄长年邪淫附体，料此恶习根深蒂固，短时间内绝难尽断，而修行一门内功武学，快则三年，慢则十年，方能初见成，若是在此期间，世侄秉性难改，为世间红粉皮相魅惑心神，意念动摇，轻则精元外泄，功力耗散，严重的话，一命难保！”“啊、这……”“常人道修行艰苦，惟玄关难开，王烈奉劝世侄早戒邪淫，封藏肾精，平日里饮食有节，起居有常，如此，则精以御气，气以化神，待三月之后，精满神聚，可臻三华聚顶、五气朝元之境，到此，玄关一窍，任督二脉，豁然通达，不论是修行各类武功，还是操练诸般兵器，皆如有神助，远比旁人事半功倍，没有学不成的！”“哦，原来如此，世叔所言极是，那侄便再等三月也无妨！”秦逸点点头，转而悄声问：“那三个月之后，是不是……就可以那个了？”王烈正色道：“不管何时何地，断除邪淫，节制夫妻房事，都是修行之人的无上正法，世侄若想中途退转，王烈也不阻拦，只是想在武功造诣上更有突破，也是缘木求鱼，根本无从谈起了。”“不，不。”秦逸忙道：“侄不退转，不退转！世叔的话，真是恳切周至，针针见血！侄全都铭记在心，从今往后，秦逸必立志如山，发心痛改！一心跟随世叔苦练功夫！”王烈点点头，道：“果有慧根，一点就通，是个好苗子！”刘神医捻须一笑，道：“呵呵，正是‘男儿欲遂青云志，需信人间红粉空’啊！道理老儿也是知道的，只是以前的总是不如王公子这般明了透彻，每每不能让少主家信服啊。少主家，这位王公子既然答应三个月后传授你武功，你怎么还不上前敬茶拜师啊？”秦逸忙拜道：“哦，对！师父在上，请受……”王烈摆手道：“免了，你我叔侄一场，又何必拜师？起来吧。”罢扶起秦逸。刘神医上前笑道：“呵呵，孟子‘君子有三乐’，得下英才而教育之，此其一也，老朽在这里要恭贺王公子，收了这么个机敏聪慧的学生！”王烈作揖道：“多谢前辈，时候不早，此时也该上路了，既然老前辈觉得同行不便，王烈想了想也是，出城后，我们就与前辈在马铺岭分别吧，该地距离平凉府城不过三十里，其间全是官道坦途，冠盖不绝，料想不会有歹人为难于你。”刘神医拱拱手，道：“好，还是王公子想得周到！”秦逸道：“那我们现在就动身！世叔，请——”“世侄，帮刘老前辈拿行李！”“刘神医，我来拿吧，别客气——”“不不，东西不多，不劳少主家，折煞老夫了！”三人着，正要推门而出，就在此时，店伙计在下面尖声招呼着——“哎呦，这么多官老爷亲临店，店可真是蓬荜生辉啊，各位大人，是打尖还是住店啊？”王烈侧耳一听，楼下此时响起许多脚步声，显然来了不少人。“店家，我们要十五间上好的厢房，你这里有没有？”“有，有！我们祥平客栈可是整个华亭县城首屈一指的！”“再给我们备上几桌热腾腾的饭菜，另外，把外面的马匹全都喂饱！”“好嘞！各位官爷里边请，随便坐——”“封大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