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分分钟需要你

作为养护设施的教会其实并不大，类似一栋民居，不过比起普通的民居来，却多了一个后~庭院。</p>

后院连接着厨房，少年此刻就在厨房里。</p>

“来喽！——”</p>

随着少年故意拉长音调的一声招呼，最后一道料理被端上了简易的餐桌。</p>

听到声音，原本坐着的修女以及那群孩子们，一个个都站了起来，俨然像是某部影像资料里第三帝国独裁者召开会议的情景。</p>

“你们这是干什么？坐下，坐下！一家人有什么好拘束的？！”少年把手里的料理放在临时搭凑起来的那条长长‘餐桌’上，招呼着大家坐好。</p>

之所以确认是餐桌，是因为上面已经摆放了不少的碗筷，不过所谓的碗大多是使用黏土经过简易烧制的，同时也是为了这顿早餐准备的。</p>

长长的餐桌其实是用几块破旧的木板下面再垫上两条凳子以及数个木xiangzi堆叠拼成的，毕竟以前养护院里吃饭也就是那么一两样粗陋食物，现在却是近二三十个不同菜色的料理，没有一条“大”餐桌是不行的。</p>

无论是鸡鸭鱼肉炸制的熟食，还是猪牛肉烹制的料理，或是蔬菜汤、咖喱饭、海鲜粥，总之每一样都在挑战着这些孩子们的忍耐极限。</p>

“开动吧”少年直接坐到了特意为他留下的、位于丸子和修女的中间首席位置，开口吩咐道。</p>

在取得修女二藤院的首肯颔首后，所有养护院里的孩子们都闭目在胸前划着十字，用虔诚感激的语气默颂着：“感谢主在这末日的黑暗中赐予我们光明，给予我们食物，愿主与我们同在，阿门！”</p>

“切，就那不知道做了什么才会受这种刑罚，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男人？他连自己都拯救不了，还”出身神道教的丸子自然对于上帝没有任何敬畏之心，特别是自己主公的功劳被人给抢夺后那就更加义愤填膺的口无遮拦了。</p>

“就是嘛，要感谢主公大哥哥才对，最少妾身身为神明也是出过力的，这些个凡人”小时雨同样愤愤不平。</p>

“闭嘴！”少年对于这种挂在口头上的感激压根没兴趣，他更在乎的是一种其乐融融的家的感觉。</p>

“”</p>

如果是之前有人这样说的话，所有孩子都会投以略带仇视的目光，然而现在见识过天堂般美好的幼小心灵再回想起之前地狱般的过往，所有人心中对自己的信仰都有了一点动摇。特别是跟随丸子他们去了十六区购物的孩子们，几乎要步入‘犹大’的歧途了。</p>

“范桑，请你约束自己属下的言辞，对主的不敬就是对我信仰和人格的侮辱！”身为修女的二藤院绝对是一个虔诚的教徒，要不也不会拼尽全力把养护院硬是维持了那么久。</p>

“好啦好啦，咱们可不可以都少说两句，你看这些料理都快凉了，再不吃的话味道会差好多的说。”少年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夹心三明治的感觉可是大大不妙，所以他只能率先抓起超市配套纸质餐碟中一个看上去金黄诱人，闻着也是香味扑鼻的鸡腿把它把它递给尤加利。</p>

“尤加利做个示范开动吧，算是帮大哥哥一个忙好了。”</p>

看到因二藤院的发言而变得略带仇视目光盯着丸子她们的孩子们，少年只能从熟悉的尤加利身上找突破口，要不这早餐还吃不吃了？</p>

尤加利显然明白他说的意思，重重地点了点头。那意思就是说——“大哥哥，你看我的吧。”</p>

“这是温柔的大哥哥送给我们的，快点开动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哦。”说着，尤加利连忙招呼起旁边想吃偏偏又有所顾虑的孩子们。</p>

其实孩子们早就眼馋这些美食，只是之前要等大哥哥，再来就是刚才的那场小波折，所以当他们看到尤加利接过金黄的鸡腿，狠狠地啃了一口，眼睛立刻眯了起来，一脸享受的样子后，这吸气声不断响起，甚至还有吞咽口水的声音。</p>

“二藤院姐姐，你也吃~”少年再次抓起一个鸡腿，用几乎是哀求的眼神示意身为院长的修女，注意一下孩子们蠢蠢欲动去却又努力克制着，把期盼的眼神看向她的举动。</p>

“孩子们，在谢谢天主恩赐的同时我们也要谢谢范尼乌斯大哥哥赐予我们可口的食物，开动吧。”</p>

看看孩子们，再想想自己适才也有失礼之处，二藤院就接过了鸡腿，优雅的啃了一小口。</p>

有了她的示范作用，孩子们顿时欢呼一声，只是一小会功夫，几乎每个人的左右手上都各抓着一块鸡腿或是土豆饼炸肉，又或者是炸虾天妇罗，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p>

看到一切步入正轨，丸子她们也端着咖喱饭在猛刨，少年就站起身来对二藤院说道：“二藤院姐姐，我去看一下门口那些孩子，这里就拜托你了。”</p>

“好吧，你去吧”二藤院大概猜到了少年害怕自己在的话，这些孩子吃得不够尽兴，加上可能担心外头武彦他们的处理能力，所以要离开一下。</p>

在用眼神阻止了丸子和小时雨企图跟随的举动后，少年离开了简陋的餐厅，推开了那扇因年代过于久远会发出了「叽——」刺耳响声的门，随后走到了前庭院中。</p>

这里和养护院里悠然是两个不同的世界。</p>

美食当前，对于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过肉，甚至有生以来都没有吃过油炸肉食的流浪乞儿来说，这超市里的熟食无疑是无上的美味。</p>

每个人在武彦和两少女开始分发的时候就按耐不住了，残酷的末世教会了孩子们只有抢夺才能生存下去，什么礼义廉耻都是狗屁不通的屁话，甚至是饥饿和死亡的导向标。</p>

争抢不可避免，强壮点、大点的孩子已经双手各抓着一块熟食，甚至嘴里还含糊的吞咽着另一块。不过即使这样，他们并没有离开反而是继续围着，一边吃，一边盯着没有被抓在手上的美食并不让外围的孩子们挤进来。</p>

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稍微强壮并且身体康健的孩子抢先占好了位置，而那些身体较弱以及年龄很小的孩子就吃了亏，甚至还有好几个孩子都没有抢到食物。</p>

摔倒了爬起来，抢不到的干脆要别人手里的，用脚踹的，用手推的，要不是武彦等大人还起着震慑作用，恐怕东西早被抢光了。不过在他们没能注意到的地方，大孩子抢夺欺凌小点孩子的事还是继续发生，哭声和哀求几乎是这里的主旋律。</p>

少年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他看见了自己最不想见到的场景。</p>

一个四五岁的女童，年龄和之前自己抱着的大头女孩一样大，不过她要瘦小得多，大概只有七八十公分那么高，纤细的身材看着非常单薄，尤其是她的脑袋，比身体还要大。一看就知道两人应该是患了相似的疾病，不过两者的际遇却有天壤之别。</p>

此时没有抢到食物的她，眼见挤不进去，嘴巴一扁，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p>

而最让他揪心的是一个眼盲的小女孩被挤得摔在地上，撑在地上的小手不时被其他的孩子的脚践踏而过，疼痛让她流下了眼泪却没听到她的哭声，咬紧的嘴唇，倔强的抽动鼻翼呼吸着那喷香味道的她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爬起来加入抢夺。</p>

安顿好其余孩子，在少年走后跟随着走过来的修女见到这不友爱的一幕，眉头轻轻一皱，正要开口说什么。</p>

“停下，全部给我停下！——”少年几乎是忍着眼泪，怒不可遏的高声喊道。</p>

犹如晴天霹雳般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呆愣住了，甚至有的孩子还因此呛到或摔倒。</p>

“武彦，你要是这样办事的话就给我滚！”</p>

少年抢先一步夺过武彦手里的袋子，顺便一脚把他踹倒在地，而后从袋子中拿出一个鸡腿来到盲眼的女孩面前，扶起她，蹲下身将鸡腿递到她的嘴边。</p>

女孩抽动着鼻翼贪婪的猛吸着那喷香的气味，可手却没敢接，嘴也没有张。</p>

“主公啊，小的该死，小的办事不利，请您就饶恕小的一次吧。”武彦吓得亡魂皆冒，要知道这可是家主盛怒之下的命令，没有任何转圜余地。哪怕是不知道自己具体错在哪，但只要家主说错了肯定是自己错了，如果不能求得原谅的话，自己恐怕又得回到从前最后可能比这些孩子的下场还惨。</p>

“主公，欧吉桑虽然没尽到职责，维护好秩序，可末世就是这样子，弱者永远都会被优先淘汰掉的~”年纪较轻的少女看见武彦把头磕得一片血肉模糊，想到这一路上欧吉桑对自己姐妹的照顾，也忍不住壮着胆抬起头来替他申辩了几句。</p>

“主公息怒，小妹年少不懂事还请您饶恕他们，拜托了！”年长的姐姐被meimei的举动吓得脸色苍白，再次重重的磕了个头把脸埋在地上的俯首着等待少年最后的裁定。</p>

“我知道这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我不管你们riben人是怎么想的，总之在我的眼皮底下绝对不容许这种事情的发生。没有秩序的混乱，不但会湮灭人性和良知，也会让人看不到未来的希望！”</p>

“记住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否则你就自我放逐吧。还有继续你之前的工作，我想你应该不会让我再失望吧。”</p>

“谢谢主公，小的小的绝对不会再让您失望”</p>

在地狱走一遭的武彦赶紧再次趴俯着磕了个头，而身后的两少女直到此刻才松了口气。</p>

“丸子，把车上的伤药给他们敷一下。”</p>

少年早就瞅见听到动静齐刷刷赶来的养护院内所有人了，所以他就索性走向正用异样眼神盯着自己的二藤院。</p>

“二藤院姐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在此之前能不能请你帮个忙，组织好这些孩子们的进餐，要知道我和武彦他们都不是这块料，拜托了！”</p>

“好吧，你尽管放心。”</p>

“对不起这位大人，小妹年少不懂事多有冒犯，还请您宽恕她一回。有有什么过错的话就责罚我吧，求您了！”一位被扯破衣裳，脸上还有乌青痕迹的男孩子以连滚带爬的姿势跪在少年的脚下，收手撑地的俯首磕了个响头恳求道。</p>

“哥哥——”</p>

眼盲女孩哪怕疼痛流泪都没哭出声的嘴里终于传出担忧的童音。</p>

“少年，为什么你会认为是你meimei冒犯了我，而不是我应该为自己的失误向你们道歉呢？”少年蹲下身扶起男孩，将鸡腿交到他的手里才附耳说道：“很高兴看到你是个尽责的好哥哥，你怀里为meimei抢夺的炸肉饼就留给她，这是你的一份心意。而这鸡腿则是我的一份歉意，还请收下。”</p>

“啊~”男孩瞪大了眼盯着自己从未被这么温柔对待过的人，淤青的眼眶中泪水尽力的忍住。</p>

“把肉饼给meimei吃吧，不够再拿，从今天起，你和你meimei就是我范尼乌斯家的一员了，暂时就住在养护院吧。”</p>

少年很欣赏男孩对meimei的呵护，他心中最柔嫩的部分被刺痛了一下，想想不知身在何处的几个meimei，他就觉得无论如何也要褒奖这种行为。</p>

“谢谢主公，我什么都能做也愿意做，只要能每天给我们吃个半饱就非常感谢了！”男孩被巨大的惊喜弄得不知所措，除了学着武彦般磕头就是语无伦次的想证明自己的价值。</p>

“记住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每天都要吃得饱饱的，这是我对你们的唯一要求。”少年扶起男孩将他盲眼的meimei牵着交到他手中嘱咐道：“要好好照顾meimei做个好哥哥。”</p>

说完少年并没有走开，而是转头看着头大如斗的小女孩，因为头和身体比例的不协调，使得她看上去有些恐怖，就像魔鬼怪婴一样。</p>

“来，过来别怕~”少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柔的朝着女孩招手，并从袋子里取出一块炸虾天妇罗来。</p>

小女孩先是一愣，眼泪也忘了掉，怯生生地看了看他，最后可能是之前少年对盲眼女孩展现的温柔打动了她，或许是禁受不住美食的youhuo，终于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p>

其实这女孩除了大头之外，身体的其它地方都很正常，不过相对普通的小孩子要纤细得多，那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造成的。</p>

“来，帮哥哥带这位meimei去喝些粥，别让她噎着了。”少年朝养护院里同样是大头的女孩招了招手，因为他看见女孩同病相怜的目光和几次欲张口恳求却不敢的模样。</p>

“来，以后你们就是姐妹，不是亲生的却是患难与共的姐妹，要记住哦。”少年将两只小手拉到一起嘱咐道。</p>

亟不可待的小女孩边似懂非懂的点着头，边把另一手里的炸虾天妇罗狠狠地啃了一大口，鲜美的滋味让她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满脸的幸福。兴许在她小小的几年生涯中，能够美美地吃上一次肉，就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时刻了。</p>

当然还有更幸福的事情，身旁养护院的大头女孩见到她这幅模样，就把自己刚从餐桌上拿了的一个鸡腿给了她。</p>

小女孩这次没有害怕，美美地抓了过来，就这么一口炸虾一口鸡腿的好不幸福。</p>

不过才刚啃了没几口，小女孩就像想起了什么抬起了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笑着看她吃东西的两人。</p>

“吃哥哥姐姐吃”稍稍犹豫了一下，她举起了鸡腿递向少年另一手里的大半个炸虾就直接送到了大姐姐的嘴边，目光之中流露出的紧张和期待，纯真得让人心疼。</p>

“你吃”养护院的女孩不忍心咬下去，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吞咽着口水拒绝着。</p>

而少年心中最为柔软的地方瞬间被触动了，没有任何嫌弃，蹲下身在她手里的鸡腿表皮上轻轻地咬了一小口。</p>

小女孩收回鸡腿，看了看被咬的地方，或许是很满意他咬得很小口，咧嘴一笑，她自己开始啃了起来，再一次吃得幸福不已。而炸虾却硬是塞在大姐姐的手里，用着含糊不清的语气命令道：“吃姐姐也吃”</p>

从始至终，修女就在旁边看着，没有说话，然而少年的表现，让她既欣慰又感动。</p>

这些在末世中失去亲人或是被遗弃的孩子们，一直以来都是受人鄙视和欺辱的存在，尤其是那些身体畸形或有缺陷的孩子，更加受到别人的嫌弃。</p>

然而自己救回来的这位少年看向‘她的孩子们’以及另一些孩子的目光却是清澈而祥和，没有一点旁人那样的厌恶，就像她对待他们一样。还有眼下这温柔的举止，如同一个天使，要知道平时很多人连靠近都不愿意，更不用说吃她们手中的食物了。</p>

受到大哥哥和院长姐姐的影响，养护院的孩子们没有选择回到教会的餐厅用餐，而是自发的留下来帮助院长姐姐和武彦他们分发食物，甚至还在丸子的指挥下把简易的‘餐桌’和所有的食物都拿过来与其他的孩子共享。</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