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不堪相思南国红豆发几枝

秦廷敬拿出一封书信给秦陵说道：“一路上照看好灵儿，灵儿损了半根毫毛，你仔细你的皮。钱夫人那边你想法向任姑娘打听一下，钱夫人这样大举宴请天下豪杰，是何意图，最好别让钱夫人知道。这封信是我和你几个师叔写给钱夫人的，你去了亲手交给钱夫人。过去看好灵儿，别和赵子峰那帮浑人乱混，事情办妥当了就回来。”

秦陵一一领命，秦弘道取过一个剑匣给秦陵，说道：“梁国公给我们送来那样的大礼，我们没什么好回报的。古人说投桃报李，这李子嘛我是报不上，这柄剑聊表我一点心意。这柄宝剑乃是唐末名家所铸，虽非什么贵重之物，普天之下也只此一把，你带去给梁国公。”

秦陵又应着接了剑匣，许灵儿给秦弘道和秦廷敬磕头拜别，又给其他几位师叔磕了头。秦廷迈又嘱咐秦陵道：“钱夫人那边你应个景就好，闯剑阁诸事都不要提起，最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秦陵应着，秦弘道说道：“那就启程吧，一路上自己放机灵着点。出去外面，应酬交接诸事，看那些体面的前辈们，都留心学着。”

秦陵领命过了，秦弘道诸人送秦陵出了剑阁。

秦陵向秦弘道和师叔们磕头，许灵儿跟着也磕了头，她走到秦廷敬面前，给秦廷敬打手势，秦陵说道：“灵儿说师叔多保重身体，咱俩去几天，很快就会回来的。”秦廷敬点头给许灵儿系系披风上的带子说道：“走吧，路上万事自己多留神。”

秦陵和许灵儿拜别了秦弘道诸人，携手往山下走去。

经过山上的几道寨门，秦陵和许灵儿在山下寨门处要了马匹，两人骑马往襄阳而去。

许灵儿和秦陵朝行暮宿，走了四天，来到襄阳。两人到梁国公府，满院子风传着大小姐学武回来了的话。许灵儿练了连个月的武功，举手投足间已经带着武人的洒脱干练，娉娉婷婷的身姿透露着几分英气。许英达夫妇也早迎出来了，到客房里，许夫人拉着许灵儿的手嘘寒问暖的。

秦陵给许英达夫妇说着要去武昌无双城的事情，许灵儿带着上下仆人，在院子里给大家展示自己新学的武功。

秦陵和许灵儿本待在襄阳住两天就去武昌的，不想许英达夫妇舍不得许灵儿离去，留着两人一天一天的拖下去，一连住了二十几天。许灵儿带着家下丫鬟小妾们，给丫鬟们教授剑术，也不急着去无双城。秦陵算着日子，再不启程，怕赶不上英雄宴了。他催促许灵儿启程，这天早上两人拜别许英达夫妇，往武昌而去。

秦陵急于见到任中凤，快马往武昌疾驰。走了十多天的旱路，紧赶慢赶，终于在英雄宴的前一天到达武昌。秦陵看武昌城内冷冷清清的，满街的花红柳绿、到处春意盎然，却不见有江湖人士走动，不像是举行英雄宴的样子。

秦陵心里嘀咕着难道任中凤想见到自己，故而找个由头让自己来武昌和她会晤。在酒家用过饭后许灵儿先要了一间客房，换上薄衫，秦陵也换上银白单衫。两人去街上到处打听才知道无双城在长江南岸，须得过江去。

秦陵和许灵儿到江边，江上船只如梭，看着有些武人装扮的行客搭船往南岸而去。秦陵两人也叫了一艘渡船，乘船过江。

到了江南岸，秦陵才要打听无双城所在，不远处一座凉棚底下几个喝茶的客人喊道：“那边带剑的两位少侠，可是去无双城的？”秦陵作揖说道：“正是要去无双城，小弟远来，却不知道无双城所在。”两个人拿起茶桌上的刀剑走过来作揖问道：“贵客从何而来？”秦陵笑道：“小弟师兄妹是武当山剑阁的弟子。”

那两人听了惊奇的相互看看，忙作揖问道：“可是剑阁的秦相公？”秦陵拿出帖子递过去说道：“在下正是秦陵，诸位想来是无双城的知客吧？”那两人对秦陵和许灵儿肃然起敬，迎着秦陵说道：“老夫人差我们专程来接秦相公的，小相公怎么这时才来？”说着招呼凉棚里的人牵车马过来。

一众人让秦陵和许灵儿上了马车，车夫赶着马车入城。

许灵儿和秦陵看马车内茵褥干净，猜想多是任中凤安排的。许灵儿拿出白布炭笔写道：“到无双城了吗？怎么不见任姐姐过来。”秦陵写道：“这是无双城派来专候咱俩的人，马车是去无双城的。”许灵儿拿出小铜镜涂脂抹粉的打扮了一回。走了约一刻钟的时间，马车停下来了。

秦陵和许灵儿下车，几个人飞奔进去告知钱贞娘，一众人前呼后拥的拥簇着秦陵往里走去。秦陵看着无双城金碧辉煌的无语楼阁，对许灵儿打手势说道：“这里的屋宇比你家还要豪奢一些。”

许灵儿有些怯生，抱着秦陵的胳膊往里走着，只是点点头。秦陵想着任中凤该出来接迎自己了，跟着知客一直走到一间小屋里，任中凤并未现身。

院子里几百号江湖武人吆喝着划拳喝酒，英雄宴已经开始好一会了。秦陵和许灵儿入座，屋内精致的檀香木春凳、一张圆桌，是特意给秦陵和许灵儿设好的。秦陵和许灵儿才坐下不久，两个丫鬟端着茶盘过来了。

丫鬟给秦陵和许灵儿倒上茶又走了。秦陵喝了两口，尝出这是武陵山出的泉水泡的碧螺春，喝两口下去，茶香沁人心脾，也是给秦陵特意安排下的。

丫鬟又上了点心，秦陵左等右等等不来任中凤。许灵儿伸手指头就在秦陵的茶杯里蘸了茶水写道：“任姐姐怕在招待贵客，或有什么事出去了。不然该过来见见咱俩了。”

秦陵等不得了，走出屋子到廊檐下，看时满院子都是江湖豪杰们粗鲁的吆喝声，任中凤和钱贞娘带着两个手下，到处招呼群雄。秦陵游目四处找着，看见东边厢房外的廊檐下任中凤的绛红色身影恍惚一闪又不见了。

许灵儿拉着秦陵回屋，她走的有些累了，先就这茶水吃了几个糕点。丫鬟端上菜肴来，秦陵看去，是凉拌的石鸡肉丝、一碗竹笋汤中几颗樱桃，一碗武昌鱼、几样可口小菜，也都是秦陵和许灵儿平素爱吃的菜肴。

秦陵等不得了，胡乱吃了几口，问丫鬟道：“这位姐姐劳烦问一下，你家姑娘可在府上？”丫鬟笑道：“不知公子说的我家那位姑娘？”秦陵说道：“就是任姑娘，任中凤姑娘。”丫鬟笑道：“姑娘在的，姑娘吩咐秦爷先用些饭菜，姑娘再来会秦爷。”

秦陵不知道任中凤买的什么关子，焦躁起来了，说道：“姐姐就带我去见你家姑娘。”丫鬟说道：“姑娘吩咐的，小婢不敢有违……”丫鬟话没说完，秦陵起身一把拉了丫鬟，一手拉着许灵儿出了屋。

丫鬟还推辞着不肯去，秦陵往任中凤方才现身的那间厢房走去，丫鬟说道：“秦爷松开手，小婢这就带秦爷过去。小姐吩咐的不要我带秦爷过去，小姐待会自来会秦爷。这样过去，怕小姐责罚小婢。”

秦陵说道：“姐姐放心带我过去，你家姑娘见你带我去了，只有赏你百八十两银子的，没有罚你的道理。”丫鬟挣脱秦陵的手说道：“秦爷斯文，不是去哪里，秦爷跟我来。”

丫鬟在前面带路，秦陵和许灵儿跟着丫鬟过去。绕过无双城大院中间的大殿，往后曲曲折折的又穿过几座花园屋宇，来到一排五间的青瓦房外。秦陵几人才到门外，钱贞娘在说什么，停下不说了。任中凤在屋里说道：“不来了倒牵肠挂肚的，一听他来，心里就不清净起来。”

钱贞娘说道：“来者是客，好好招待他俩吧。”任中凤说道：“耳根子一点也得不到清净，倒不见他的好。今儿个他俩用过酒席了，明天就打发他俩回去。”钱贞娘笑道：“我看那丫头倒规规矩矩的，也这样吗？”

钱贞娘已经知道秦陵在门外了，任中凤抱怨道：“也就生人面前，多一步也不肯走。等混熟了，比小陵子还不省事。”她又笑道：“那会她要看小陵子的身子，硬是怂恿我到老公祖那里告了小陵子的庄。这些天仗着老公祖和秦掌门的宠溺，动不动就拿告状吓唬小陵子。”

钱贞娘附和着笑起来，秦陵推门进去，唱喏道：“姐姐原来在这里的，等这些时候不见姐姐，还以为姐姐公务在身，外出去了。”任中凤站在桌子边，亲手摆杯盘小菜瓜果等物，她听见秦陵的声音，闭着眼睛咬着牙呼的吁了一口长气，许灵儿也笑嘻嘻的给任中凤拜万福见礼。

任中凤心突突乱跳，故作镇静的转身回头笑道：“什么时候来的？就凑着这英雄宴的日子赶过来了。我还巴巴的早些把请柬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