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夜谈

对于两个互相信任且都想迫切变强的人而言，晚上一起约着刷等级是最好的选择，但他们都没有提过这件事，因为这需要透露己方队伍的前进路线方便他们晚上集合，但这是两个人的事情，队友没有必要承担这份信任并为此买单。于是达成了不宣于口的默契。

“难得碰面，还准备去刷等级吗？”忍足侑士笑叹着说，他富有魅力的桃花眼显露出一丝疲惫。相比于原田铃，他最幸运的是拥有朋友的支持，迹部景吾虽然不赞同地说过他不华丽的行为，但从来不像其他人一样表示过不理解。虽然游戏有对于熬夜的保护措施，无论是模拟仓还是头盔都会释放松蒙骗大脑迫使身躯休眠的神经电流，然而精神上的疲惫还是无法遮掩的。

即使是暑期原田铃也无法同学生一样休息，大部分白天时间都在上班，她一向独来独往，精神状态如今比忍足侑士还要差些，她沉默了一下：“一起休息吧，”

藤袭山除了每年的最终选拔外，都是恶鬼在活动，导致部分区域野草长得都快齐膝了，两人环顾四周，在不远的地方找到一块杂草低生的平地坐了下来。

“似乎好久没有这样休息过了。”忍足侑士仰起下颌，入眼葱茏的树荫挡住了夜空，只有依稀的光透了进来：“可惜看不见星星。”

“煮酒君喜欢天文吗？”

“...被女士这样称呼总觉得很奇怪啊，我是忍足。”用游戏ID称呼人是小说和漫画里最常出现的面基场景，忍足侑士下意识想推一下眼镜，却触碰到一团空气，他低笑道：“我对天文的兴趣一般，其实我参加的是网球社团。”

刚刚见到忍足侑士的时候，原田铃有些惊讶，煮酒燃烟在与她交流的时候表现的非常成熟稳重，提出的方案也很有可实行性，没想到外表会是这样的年轻学生：“忍足君可以叫我原田。”

“叫了这么久会长，还是这个称呼更习惯。”

“忍足君是不是也看过论坛的那个帖子。”

论坛有一个著名的神帖，每日更新与预测下一日的群星运转规律，而这个楼主曾一度猜测《为柱而战》是否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是的，我也已经邀请他加入了组织，他关于这个世界星星的帖子也一直在更新。”

“每一颗星星都在夜空上按照自己应有的轨迹有规律地运行着，这是不是证明这里和我们的世界是一样真实存在的。”原田铃的手指触碰到腿边柔软的花瓣，她的心微微酸胀，像泡在苦涩温热的茶水里：“还是说制作组真的这么用心，特意请天文学家将每一天的群星运行都计算到。”

“我无法想象，但这个世界并不缺乏荒诞与奇迹。”

“所以。”忍足侑士沉默了一下：“会长也有想过吧。”

原田铃怔然地点头，她的视线投在花上，在明媚的春日里，白色的小花正悄然地绽开着花瓣：“我想过的，如果其实一切都是虚假的，所有的都是我们一厢情愿的臆想的话，那要怎么办才好。”

“我遇到的人，珍惜的人，喜爱的人，以及差点成为家人的人。”原田铃露出与忍足侑士见面后的第一个浅淡笑容，就像是柔柔的暖月：“若都是不复存在的......”

她的话没有说完，反而转首问道：“那我们，以及所有加入组织的人，都是为了什么？”

“其实和会长一样，我也常为此迷茫。”

忍足侑士想到那名替他而死的无名之人：“我之前的确想过，一切都是虚假的话，那我会不会立刻放下心中愧疚，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享受游戏带给我的乐趣。”

“但我后来发现，我没法这样去安慰自己，所以后来我想办法打听到了那位队员母亲的住处。”原田铃发现忍足侑士说到这里的时候话音有些颤抖：“我才知道他的家人都已经在鬼的袭击之中遇害了，所以他才加入的鬼杀队。”

“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亲人，而他死后，什么存在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忍足侑士闻到浅浅的花香，他闭起眼眸，渐渐记得平时一起巡逻那位队员和其他人聊起过爱吃的食物，讨厌的天气，以及等鬼舞辻无惨死后平凡的普通生活：“所以我现在觉得即使是假的也没有关系，我不会忘记他曾真实活过，我要杀死鬼舞辻无惨，不只是为了心中的愧疚。也是为他报家人的仇。”

“不愧是组织的军师。”原田铃对于忍足侑士的回答并没有感到意外，忍足侑士除了偶尔开玩笑时会说他喜欢腿长的女生外，其他时候都非常可靠，他和自己，和组织的所有人一样，都不是会为这种事而停滞不前的人。

“不要光夸赞我，会长想的明明也和我一样。”和原田铃倾吐内心的想法后，忍足侑士放松地靠到树上，微微勾起唇角：“会长这次加入副本也有复仇的打算吧。”

“当然。他们的ID我都已经发给组织的大家了。”

【正在连接终端......】

【连接成功】

【进入群组：世界尾端的战争】

【置顶公告：记得在论坛每日为黑川大人应援哦！】

芝士蛋挞：此次主线副本中若有人看见上面的几个玩家，请将坐标共享到群里，不胜感激。

桃子酱：收到！

红豆沙赛高：终于准备行动了吗？

三枝海：之前会长帮了我们很多，坐标的事情就不用客气了。

推理小说绝赞：交给我们吧。

煮酒燃烟：所以会长什么时候可以把公告换一下啊。

红豆沙赛高：出于战略和个人需要，我觉得不需要换。

桃子酱：+1

三枝海：+2

星星是什么样子：换掉+2

......

【终端连接已断开】

下面的讨论已经被带歪了，原田铃干脆断掉了通讯，面无表情地看向忍足侑士，而罪魁祸首轻咳了一声，迅速转移了话题：“不过会长还是一如既往令大家信赖啊。”

“组织成立的时间还很短，但大家的目标都是一样的。”

“并没有什么绝对的领导人，大家一直在互帮互助，我也只是想要保护这个世界的一份子而已。”原田铃淡淡地说。

忍足侑士笑道：“真是严肃，我上次交的提案，会长觉得意下如何？”

“你是指不考虑组织人员的实际目标，而是以广收人员为主先壮大组织吗？”

“是的，因为我们要抗衡的第一目标一直是玩家。现在体验服限制人数，但有的毒瘤公会已经发展地十分壮大了，如果真的开始正式服，那么涌入的玩家人数已经不堪想象，对这个世界的生态就像一场外来的物种入侵，造成的灾难根本不可估量。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提前做好准备应对正式服可能遇到的危机。”

“我相信等后面越来越多的人才涌入后，会逐渐证明这个世界的真实，到那时这些成员自然会明白组织存在的意义。”

“这是最好的设想了。”原田铃低声道。

夜风拂来，潮声飒飒，一片树叶被吹送而下，恰好打着旋地落在原田铃的鞋边，她把半黄半翠绿的树叶捡起来，放在眼前细细端详其上鲜活与枯萎的脉络。

“但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组织会立刻分崩离散。”原田铃的手指轻轻摩挲过叶片柔韧的近端：“我们现在的人数太少了，人多的群组也是以黑川大人为核心建立的后援会。”

“我赞成忍足君说的话，应该想办法多招一些人进来。之前的筛选方式的确太严苛了。”

“可以有目的地挑选对这个世界毫无恶意的玩家，最好是正在充分享受游戏本身的乐趣，以及怀有一定正义感的，因为对他们而言，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喜欢的游戏环境被破坏。”

原田铃冷静地说道：“核心成员的挑选方式不变，而剩下的可以以反抗毒瘤玩家这一目的为主，这一点和我们本身守护这个世界的主旨也并不冲突，但如果适当地利用起来那些被毒瘤玩家破坏过游戏体验的人的愤怒，那么组织就会立刻壮大起来。”

“很好的主意，只是可惜现在我们能参加的只有这一个副本内测，其他的副本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忍足侑士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会长，我希望其他副本也有组织的存在。”

“很多事情若是一开始就被遏制，那么就不会有所谓的悲剧产生了。”

“这个世界有着鬼的存在，而我记得下个世界不知道主线会是什么样的敌人，这些我们都没法预料，但既然组织已经成立，那么信念这种东西就应该贯彻到底。会长也是这么想的吧。”

原田铃愣了一下，随后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所以这次的内测结束后，在新的副本开始前，让我们一起在论坛活跃起来吧，军师。”

忍足侑士的声线低沉迷人，环绕着他的无形枷锁似乎已经消失了：“好。请继续多多指教了，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