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月弓城之败

月弓城中的暴动很快引起不远处长城上的回纥军队的注意。

他们惊恐地发现，原本手无寸铁的奴隶们在一群手持利器的“歹徒”的带领下迅速控制住自己身后的城池。

一时之间回纥军的士气大乱。

“那些奴隶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叶护不敢置信看向城墙上缓缓倒下的回纥旌旗。

这代表他们已经彻底失去对月弓城的掌控，但此时黠嘎斯人像是发狂一般如潮水冲向长城。

本来求援书信已经送往离他们最近的坚昆城药葛罗部，只要撑住四天，药葛罗大军抵达便可以彻底平定这里的战局。

“该死，他们早应该跟着车鼻那阉人一起来的！”叶护想起在郭昕与车鼻到来之前，自己曾写信向药葛罗借兵，却被他以没有牟羽可汗手谕为由拒绝。

但让这些奴隶进城看管却是自己的命令，出现这种情况，无论如何他都要负主要责任。

黠戛斯人总攻的号角已经吹响，刚刚被打退一波的他们再度抬着攻城器械冲上前来，回纥军队的士气再度低迷。

激战月余的战局终于分出胜负，黠嘎斯人攻上长城，回纥军队彻底溃败。

“撤！”叶护当机立断。

乱军当中他带着少数亲卫收拢残兵向后方突围，战斗力孺弱的突厥奴隶很难挡住他们。

“杀断臂者，赏金千两！”已经登上长城的黠戛斯君长阿瞒看着向远处狂奔骑马而去的叶护冷哼一声，对着身后将士悬赏道。

“杀！！！”黠戛斯人如出笼猛虎般冲入回纥境内，失去组织的回纥军士大多变成他们的俘虏或者刀下亡魂，只有少数机灵或者跟上突围部队的军士才能勉强活命。

看到黠戛斯人都冲向他，叶护忍不住暗骂一声，更加卖力地抽动着马匹。

突然叶护等人的面前出现一队人马，他们全副武装一看就不是普通军队，顿时让他感到绝望。

“叶护，随我来！”郭昕向着面露绝望的叶护招手。

“天不亡我！”刚刚以为自己死定了的叶护，看到郭昕之后，顿时喜出望外。

这一支队伍自然是郭昕的先登营。

在与曹修文等人会面之后，简单的寒暄之后，就制定下故意放走叶护来骗取回纥对北庭的信任的想法。

与曹修文借上几匹马补充损失之后，郭昕等人再度出城，等待回纥军的溃败。

不出他们所料，察觉到后方失火，又激战月余不堪重负的回纥军，在黠戛斯的一轮猛攻下就彻底溃败。

郭昕掩护着叶护等人向着远处逃去，城中的突厥人只是象征性的阻拦之后，便任由他们离去，倒是黠戛斯人紧追不舍，让他们颇为头疼。

他转身一箭射出，身后不远处一个已经逼近他们队伍的黠戛斯骑士应声而倒，但很快就有另一个黠戛斯骑士接替他的位置。

棕发，绿眸，并非贵族。

他注意到身后的大多数黠戛斯追兵并非他们宣称的那样是汉家后裔，明显有汉人血统的不过占总数的十之一二，大多数士兵还是土生土长的中亚人样貌。

这一场追逐战直到太阳要再度从东方升起才结束，一夜的追逐中落队者不计其数，尤其是是回纥军士。

当太阳彻底升起之后，郭昕清点人数，跟着他们逃出来的回纥军士居然不足五十人。

一场足以让回纥伤筋动骨的惨败。

大概占回纥军力的六分之一。

药葛罗、仆固明轩，你们在为让我去铲除车鼻，而按兵不动的时候，可曾想过会出现这一幕？

看着恨得牙痒痒地叶护，郭昕摇摇头，不管怎么说，他的目标已经达成，剩下的事情跟他关系不大。

他们继续向着坚昆城的方向行去，不出意外，药葛罗的军队出现在半路上。

仆固明轩等人一脸震惊地看向断去一臂，浑身血迹的叶护，顿时中军之中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这位暴怒中的叶护殃及池鱼。

就在发狂的叶护训斥药葛罗等人的时候，仆固明轩却偷偷将目光望向郭昕。

郭昕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示意车鼻已经被他斩杀，这让仆固明轩安下心来，他收回目光，继续听叶护训斥。

回纥月弓城大败的消息迅速传遍草原，甚至传到唐朝廷，相对于回纥大败，满朝文武更加吃惊于回纥人居然有能力修建一座长城。

所幸已经还没建成就被毁灭了。

刚刚班师回朝的郭子仪看着手中郭昕寄来的信件，松上一口气。

帝国连年的叛乱已经让他疲惫不堪，如果回纥像历史上的匈奴、突厥一样变成中原王朝的大患，那对于国家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此时已经是月弓城大败之后的第二个月，回纥的军队与黠戛斯的军队在月弓城附近野战数次，已经筑城相对。

天山附近的拔悉蜜残部与随着黠戛斯攻入回纥的拔悉蜜部联络上，给回纥的后方造成极大的威胁。

一心复国的突厥人占据着月弓城的一半，另一半则被黠戛斯人拿走，作为后方修整与沿路补给的据点。

郭昕则在将叶护送回回纥大军中后，便直接回到北庭城，虽然又前往西州巡抚，但他知道的是北庭的事情还没有结束，所以自己所带相当一部分的军队依然被留在北庭城。

一封封书信通过已经畅通无阻的河西走廊，在西域与中原之间来往着。

在此期间，郭子仪的书信与朝廷的封赏也被送到。

封赏还分为两次，一次是封赏凉州之围，郭昕从左武卫大将军被升为怀化大将军，虽然还是正三品，但一个是正三品下，一个是正三品上，还是升职的。

第二次封赏是在他回到北庭之后，曹修文帮鹘陇匐把车鼻的头颅送还之后，他命人进行反腐送到朝廷。

这颗头颅在太子李适与太子属官药子昂等人面前出现时，直接让数名太子属官激动地当场昏倒，就连皇帝李豫都大喜过望。

峡州之耻这个困扰在唐朝廷四年之久的奇耻大辱，今日终于得报，也让李豫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赏赐郭昕为好。

因为郭家的势力已经太大了，这种赏赐必须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