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还是个孩子（超大章）

门缝尽管被离歌扩大了一倍，对于将近千人的人数来说，仍旧是杯水车薪。

随着顾不语他们的后退，实验体已经全部冲进了房间，原本只能勉强抵挡的局势变成了一边倒。

不断有人被实验体击倒，撕碎，倒在血泊中的人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死亡的恐惧刺激着每一个人，人们更加疯狂的朝着缝隙涌去。

而这个时候，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体现得淋漓尽致，身强力壮且尚有余力的人，轻松挤开人群，获得离开的机会。

相反的，老弱妇孺只能无助的站在一旁，默默等死，他们没有对抗实验体的实力，更没有挤开人潮的体力，即便是有人拥有特殊能力可以获得生路，那也只是少部分而已。

像离歌一样能获得那种变态能力的，不说没有，至少顾不语目前只见到他一个。

局势已经不可逆转，顾不语扫了一眼，已经走了一半左右的人了，他所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剩下的，无能为力。

再次结结实实的挨了实验体一拳，借助反推力，顾不语迅速接近了铁门，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他几乎是用格斗机巧和蛮力，连拉带钻，径直穿过了缝隙。

“语哥你没事吧？”刚进入第三个房间，顾不语立刻就看到了离歌三人的身影。

“噗呲，我没事，守着门，等你能力快要退去的时候，不管还剩下多少人没过来，都把门关上。”顾不语喷出一口鲜血，说完话就晕眩起来。

说是拖住实验体，实际上就是去挨揍的。

实验体虽然身体素质超高，却只拥有一点战斗本能，没有任何技巧，顾不语借助着本身高级格斗机巧，基本上把能躲避的进攻全部躲避了。

哪怕无法躲避的，也用卸力技巧卸掉，可还是避免不了吃上几下。

之前是强撑着，看到离歌他们的瞬间，那口气松掉后眼前立刻模糊起来。

“放心，我知道的。”离歌沉声说道，刚想把倒在自己怀里的顾不语交给李大山。

李大山已经在一旁两眼放光，迫不及待的想要接手了，昏迷的顾不语躺在自己怀里，想要做什么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眼睛即将闭上的顾不语忽然像是回光返照一般从离歌的大腿弹了起来；

“给我放嫣然那里，实在不行给我放地板上也行，千万...不要给李大山。”说罢，眼皮一翻，彻底昏厥过去。

“啊...这...”离歌紫色的脸有些迷糊，看了看同样迷茫的顾嫣然，又看了看脸色凄凉的李大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做抉择。

“把不语给我吧，既然他这么说了，肯定有他的道理不是。”顾嫣然轻声的说道。

“嗯。”离歌乖乖把顾不语交给顾嫣然，然后在铁门口守着。

李大山看得到却得不到，干脆走到一旁生闷气去。

刚才进来得着急，没时间打量第三间房，既然自己的计划没有得逞，李大山认为还是好好看看这里有什么玄机。

第三间房比前两间都要大，造型却相当古怪，倒不是说整体结构有问题，只是房间内的摆设很奇怪。

家具，装饰品都符合小型公寓的模样，除了因为太长时间没人住而落满了灰尘外，环境堪称完美。

但，它的一切摆设，都是反的！

本该在地面的电视，床铺，沙发，全部出现在天花板，而本该在天花板的电灯，风扇，空调，则出现在地板上。

只有在头下脚上的时候，这里才不会显得那么突兀。

可是，李大山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建造这样的一个房间，占地面积差不多是前两个房间的总和，就为了搞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除此之外，还有更奇怪的地方。

地板上是落满了灰尘没有错，长期无人居住的环境也确实应该是如此，可那些家具居然都有使用的痕迹，而且就在近期！

按理说，这根本解释不通，地面上满是灰尘，说明已经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人经过，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因为他们的进入，满地出现凌乱的脚印。

既然没有人经过，那家具的使用痕迹哪里来的？

最离谱的是，如果只是地面上摆放的空调，电灯之类的家电使用过，还能理解是有人使用遥控器操作的，尚在合理范围内。

偏偏连天花板上的沙发，床铺也都有使用的痕迹，这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就算使用者牛逼到可以在不留下脚印的情况破坏灰尘，难不成还能飞上天去使用？

李大山越观察心里越想骂娘，自从开始这一次的游戏，违反常理的事情就一件接一件的出现。

好不容易已经习惯了违反常理时，它已经升级到违反自然现象的程度了，让李大山根本无从思考。

‘等等。’李大山心里正在骂娘，忽然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

‘要使用痕迹，又不留下脚印，人类肯定做不到，好像自己还真的知道有类似的物种存在。’

就在前不久，他们还亲眼见证了那个物种的消逝。

雾气男人！

‘而且...记得小语语说过，雾气男人好像是从更高楼层来的，按照这么推理的话...

这间房间很有可能是专门打造出来给和雾气男人一样的物种居住的。’

李大山摸着下巴，眼珠咕噜噜的转。

‘若是雾气男人那种物种居住的话，那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对了，雾气男人似乎无法随意行动，它当时是寄托在镜子上的，这里的空间这么大，肯定不会是只有小猫两三只。

那也就是说...’

李大山的眼睛微眯，细细的打量房间内的每一件物品，很有可能，在某些物品上，就寄存着和雾气男人一样的生物。

现在这里这么多人，它们没有现身，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是不敢，要么就是心怀不轨。

无论是哪种情况，李大山都觉得有必要警惕一些，想想前面两间房间。

第一间是战神般的实验体，第二间看似正常些，可若是他们没能打开铁门，是不是有点像是入瓮？

实验体放出来，退路被断，前路又走不通，和关门打狗没有任何区别。

李大山的眼睛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他一步步抽丝剥茧，似乎找到了某些关键点，但又缺少能把关键点彻底相连的线索。

李大山没有再犹豫，找到顾嫣然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她。

“不对，你的推断有一点说不通。”顾嫣然思考片刻后说道。

“哪里不通？”李大山问道。

“你想，按照你的推断，六楼的设计是想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但既然他们能带走除了玩家之外的所有人，说明他们有分辨谁是玩家的能力，要全部杀光，那些全副武装的守卫就已经绰绰有余，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还有，我们之所以会死伤这么多人，实际上并不是因为实验体有多可怕，而是因为我们人心不齐，根本不能团结在一起。

所以，你前面的推断没有错，危险依旧存在，但目的绝对不是为了杀光我们。”顾嫣然一点一点的分析道。

“有道理，那对于这里的情况你怎么看？”李大山笑了笑道。

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顾嫣然平常不怎么发表个人意见不是想不明白，只是本身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罢了。

“我确实有几个想法，你对这里的猜测没问题，这个房间就是建造出来给类似雾气男人那样的生物居住的。

但我个人觉得，此时它们不现身，可能不是因为忌惮或者另有图谋，最大的可能是无法现身。”顾嫣然的思路很清晰，把李大山漏掉的可能性补充完整。

“不能现身？”李大山喃喃道，细细的咀嚼顾嫣然提出的看法；“是了，雾气男人除了依附在镜子外，它似乎得有特定的环境才能出现。

小语语曾说雾气男人的话是可以相信的，但我们住在病房的第一天它并没有出现，而是一直等了好几天后，起初我们认为它是别人派来的或者有阴谋，后来证实不是。”李大山脑海里思绪迅速整合。

在他们讨论的时候，离歌那边的情况也进入了尾声。

尽管扩大了缝隙可以让更多的人撤离，始终抵不过人数太多，在离歌能力即将消失前，第二间房还有接近四百个人没过来。

一部分是挤不过来，一部分是被实验体缠住了。

看着倒在地板上，双眼瞪大，带着满是不甘和求生的欲望，离歌的心里复杂极了。

他始终记得顾不语昏迷前的叮嘱，要把门关上，否则一旦让实验体冲进来，那将会是不可收拾的局面，即便最后能有人活下来，也不过是寥寥数人而已。

但离歌心里实在不忍心，看着那些正奋力抵挡实验体的人，那些拼命往门缝挤的人，那些力气用尽躺倒在地板上等死的人，那些已经死亡，却仍旧带着对生的渴望的人，握紧门把手的双手迟迟用不上劲。

离歌从出生到现在，也不过度过十六年的时光，就在游戏开始前的三天，他才刚刚度过生日，行了成人礼，正式成为一名大人。

可无论再怎么说，他也从未经历过如此场面，残忍，血腥，不知前路生死，他实在做不到看着那些还活着的人被自己亲手隔绝在门外，无助的等待死亡。

他想着，只要自己多等一会，哪怕只是几十秒甚至是几秒钟，都能多出几个人通过门缝成功获得生机。

前方的防线在迅速溃败，实验体狰狞且充满鲜血的面孔出现在离歌视线的不远处，只需要一个健步，立刻就能到达门缝外。

离歌的手一直在颤抖，他的能力即将消失，他很想使出浑身的力气将门关上，但手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样，无论自己怎么指挥，双手都定在那里，用不上力。

“别关门，求求你，真的，求你了，只要再几秒钟，我就能过来了。”

“一会，真的只要再一会，我摆脱了实验体的纠缠，马上就能过去，相信我，很快，很快的。”

“拉我一把，拉我一把，就差一点点，我马上就过来了。”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还有老婆孩子，还有父母，我真的很想再见到他们，拜托你让我过去。”

一声声求救在离歌的耳边响起，那些人的脸上带着祈求，眼神中蕴含着即将获得新生的希冀。

身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那些先过来的，体力恢复得差不多的，几乎都在推门，他们也露出不忍的神色，手上的劲道却一点点加大。

可惜，凭借他们的力量不足以将门迅速关上，粗略计算，如果只靠他们的话，前方防线崩溃后，实验体冲到门缝边时，他们也才只能把门关闭到容纳一人通过的地步。

一只手覆盖在离歌的手上，温和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关上吧，或许你看到前方四百人于心不忍，可你看看身后，那是数千人，如何取舍，你心里应该明白，一时的仁慈只会导致噩梦的延续。”

那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此刻正温和的对自己笑着。

“我知道了。”两行泪从离歌的眼角滑落。

他抬起衣袖重重的将泪痕抹去。

“啊~~~~”划破天际的喊声响彻在第三间房间每个人的耳畔。

离歌嘶吼着，浑身肌肉绷紧，手上的力道瞬间加大，门缝一点点合上，直至最后，门缝彻底关闭。

留在离歌视线最后的景象，是那无数张绝望的脸以及实验体奔来的脚步。

“呼...呼...呼...”长发退去，炫目的紫色恢复成普通的肉色，被肌肉撑到破碎的衣服残留几片挂在身上，离歌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气。

他并不是因为能力退却而虚弱不堪，他只是觉得自己喘不上气，胸膛上像是压着一块石头，让他每一次呼吸都需要用尽全力。

“没事的，好好缓缓。”男人伸出手，拍了拍离歌的肩膀安慰道。

离歌脸色苍白，只是坐在地板上呆滞的重复呼吸这个动作，脑海中一片空白，想必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在梦里都会经常梦见那些不甘心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