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囚笼

小半日后，一大群人聚集在通往第四间房间门前。

这扇门，和之前所有的都不同。

说是门，实际上更像是一条通道。

幽暗漆黑的通道口就只有一块带着斑斑血迹的白布遮掩着。

掀开白布，完全看不清通道内部是什么景象，只能从内部吹来的风中嗅到各种各样难以言喻的味道。

绝大部分人在掀开白布的瞬间都捂住了口鼻，更有甚者直接作出干呕状。

就连顾不语这样长期接触精神病患者，难闻的味道闻到习以为常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可想而知那味道有多么令人作呕。

“我闻到了血腥味，腐臭味，排泄物和食物残渣酸臭的混合味道。”李大山闭着眼睛，细细感受气息中的不同味道。

丝毫没有看到其他人震惊的看着他。

“你属狗的啊？”离歌长大了下巴。

他只闻到这味道很难闻，很恶心，没想到李大山居然能闻出各种味道。

“不是啊，我属虎的啊。”李大山认真的回答：“别以为你在内涵我我不知道，你们有能力，还不许我有了？”

通道不算很长，实际上也就十几米的距离。

只是走在其中，有种很压抑的感觉，就好像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一般。

顾不语机缘巧合下有幸在看守所的拘留室待过一天，是一辈子难以忘却的感受。

此刻走在这里，犹有过之。

经过前几间房间，能来到这里的人不多，只剩下几百个人罢了，对比当初刚被传送到玩偶博物馆的浩荡场面，可谓十分的凄凉。

通道的尽头，是个铁闸门，铁闸门上锈迹斑斑，没有上锁，轻轻一拉就开了。

到了这，味道更重了，前方有人摸索着打开了电灯。

灯光亮起的刹那，顾不语以为自己来到了小说里描写的人间炼狱。

刘氏云之前告诉他们的时候，用的“囚禁”两个字实在太贴切了。

特别是看到眼前的场景时，顾不语都觉得，囚禁还有些轻了，用豢养会更加适合。

和第三间房一样，这里也被隔绝成无数个小房间，只能容纳一人躺平的空间，此刻半蹲着无数的人，双眼无神的看着顾不语这群“外来客”。

他们之中大部分都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完全看不清面容，甚至他们似乎与世隔绝太久的关系，嘴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叫声，却一句人话都说不出来。

最可怕的是，他们并不是完整的人类。

顾不语目光所及之处，就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尚且健全的人。

有的缺少胳膊，有的缺少大腿，有的脸上的器官少了一半，有的干脆只剩下头颅和躯体，硬生生被做成了人棍。

看到顾不语他们这群外来者，被关押的人眼神一点波动都没有，看向他们的目光，好像在看着空气。

不是沉着，不是古井无波，那是一种对目前的生活彻底失去了念想的绝望，顾不语甚至在他们的眼里看到了期盼。

期盼他们这群外来者，能结束掉他们的生命，让他们免受苦难。

人群中男人都露出不忍的神色，女孩子更是掩面偷偷流泪。

没见过这幅场景，真的不知道关押在这里到底承受了些什么。

顾不语光是看他们身上各种各样的伤痕，针孔，撕咬的痕迹，脑海里都会闪现出很残忍的画面。

“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顾不语转身询问刘氏云。

若说这里还有人知道真正的情况是什么，那就只能是刘氏云了。

“其实你们也应该猜到了，何必要问我呢？”刘氏云叹了口气，却还是慢慢的说道；

“从之前的蛛丝马迹，你们应该就大概知道这间医院明面上是精神病院，实则是一家秘密潜藏的研究所，他们做着被世界上禁止的科研，用人类来进行活体实验，大部分的人都是被拐带或者是蒙骗到这的。”

“而且，据我这么多年的调查，类似这家医院的研究所，至少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十家以上，当年我看过他们内部记载的只言片语。

拐带的手段很多，要么通过人口贩卖，要么通过绑架，世界上有很多组织都在从事这类活动，比方说大家比较熟知的暗网就和他们有合作。

至于蒙骗...一斗米难倒英雄汉的事情想必各位在社会上见多了，只需要许诺丰厚的报酬和待遇，就会有源源不绝的人上当受骗来到这里。”

刘氏云缓缓的扫过关在这里的每个人。

“他们经历了什么，大家脑补也能脑补得到，当年我就调查过了，要出去的方法很简单，走到最后那间房间，只要能通过，那这关就算是过了。”

刘氏云遥遥指着走廊的最后方。

顾不语等人的视线越过无数小牢房，看到了通往第五间房的房门。

和普通家庭的房门一样，棕红色，带着把手，再平常不过的一扇门，此刻在众人的眼里竟像地狱的大门一样可怖。

顾不语沉默了，他收集的众多线索都表明了刘氏云说的话是真的，可他不想，也不愿意去承认居然还有人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有什么办法棒棒他们吗？”顾嫣然红着双眼问道。

以前她见过街边的乞丐，流浪汉，穿得破破烂烂，在垃圾箱前和野狗抢食物吃就觉得那些人好可怜，忍不住同情心泛滥。

如今看到比那凄惨数十上百倍的场景，她才更感觉人的脆弱与渺小，以及人之欲望的恐怖。

记得鲁迅先生有句话，顾不语读书的时候看到过，那时候的印象不算特别深刻，直到现在。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华夏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凶残到这地步。”

或许这句话，用来泛指全世界会更合适。

“有办法，但是你们不会去做，虽然那是对他们来说最好的归宿。”刘氏云自嘲一笑。

“好了，别说了，他们还是孩子，说出来不好。”李大山用眼神制止刘氏云。

顾不语和李大山都明白，解救他们的唯一办法，就是杀了他们，让他们结束这无边无际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