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崩（2）

和织姬闹崩的第二天，织姬和班上另外一个女生换了座位。

难波终于发觉我和织姬的关系决裂时，已经是晌午午饭时间了。

“我还以为她是嫌弃靠窗的位置风吹日晒，所以才跟日吉换座位。没想到居然还有这层缘故。”

”就说你直男癌晚期你还不相信”

我叉起一个牛肉丸子送进嘴里同时不忘递给难波一个嫌弃的白眼。

难波权当耳聋眼瞎，只管低头扒拉着拉面继续自说自话。

“我就奇怪你昨天抱着桐生哭的那么凄惨是为了啥，你知不知道，现在班上同学都在传，说你昨天跟桐生告白，结果被拒，因为难掩伤心欲绝所以泪洒体育馆。”

…………

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凝固了有那么一两秒钟。

“什！么！鬼？！”

“这特么是哪个缺德玩意传出来的？”

我急火攻心一甩叉子拍案而起。真希适时抓住我胳膊把我拽回椅子上坐好，又拿眼神示意“麻烦注意一下影响，你昨天抱着桐生哭的凄凄惨惨这事，你不会不知道当场有多少人在看着吧？”

“我知道，大庭广众的还哭的稀里哗啦是挺丢人，不过，你是从哪听来的消息，无缘无故的，我凭什么要向阿澈告白啊我？”

“凭什么？就凭你从开学到现在，每天晚上缠着桐生教你打排球；就凭你每周都会抽时间帮桐生补习功课。”

“我擦！合计我特么当时就只帮阿澈一人补课了？那你们这几头算个啥，老子是给猪讲课吗？！”

我被真希赏了一个当头暴栗。

一直低头吃饭的桐生终于掀起眼皮看向我们三人，我以为他应该是要解释点什么，他却保持缄默低下头继续吃饭。

我这厢提着的心眼看着就要沉塘。完蛋了，阿澈绝对生气了，要不然，依他的个性，绝对不可能这么长一段时间半个字也不提。要知道，自从昨天拽着他衣服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完自己的委屈直到现在，阿澈就一直保持着一言不发的状态。

其实谣言什么的，对我来说确实无所谓，毕竟嘴长在人家鼻子下面，想说什么那是别人的自由，而且，学校里成日各种八卦新闻也不少，日子长了，谁还记得谁说过什么鸡毛蒜皮呢？可是对于桐生，我总觉得实在对不住他，他什么也没干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被拉进八卦的漩涡，而且，现在又是高校预选赛的重要关头，如果被他教练知道…………

妈耶……我不敢往下想！

桐生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绝对不能因为我的关系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个……阿澈，对不起啊，我昨天情绪失控，没顾及那么多，害你也跟着……”

我端着小心脸上也是窘色尽露的跟他赔不是。

“无妨，这样的传闻，并不会对我造成困扰，放心吧。”

桐生放下筷子，说话间冲我微微一笑，从容淡定仿佛我们刚才谈论的与他毫不相干。

话虽如是说，我看着他坦坦荡荡毫不介怀的模样，心里却反而内疚的厉害。

绝对不能因为我的关系，而在这关键时刻让他受到波及。

和织姬闹僵这段时间，她与我二人，就算彼此面对面走过，也吝啬于打一声招呼或是给一个笑脸，我自认自己没做错什么，肯定是不愿意低头示好的，她心里抱的想法估计跟我八九不离十，所以，真希他们夹在我俩中间，日子也甚是难熬，难波已经不止一次两次对我吐槽，说我俩神仙打架吗？凭什么让身边人跟着提心吊胆的。

我除了脸上挤出一个抱歉的笑，也不愿再多提。

牧箭丘这些日子也忙碌的见不到人，除了体育课两班占着同一个场地之外，我跟他甚至话也说不上半句，加上与织姬关系的恶化，多少让我产生了踟蹰，所以师母反复叮嘱的事，我一直没采取任何实质性的措施。

今日放课后，我照例窝在图书馆里赶论文，自从上次去老头那里被他提点一通，这几日文思泉涌，捋不清的逻辑条理现在也信手拈来，调阅古籍文献也有了明确目标，紧赶慢赶，论文也只差一个结尾稍作斟酌也就差不多能上交了。

思路一旦清晰起来，手底落字也就带着酣畅淋漓的快感。等到结束最后一个字符，再抬头时只觉头晕目眩，脖颈连着双肩一片麻木酸痛。

眯着眼睛活动肩颈，颈椎处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这很正常，但伴随着这种清脆的骨骼复位的声响同时还有另外一个轻笑声传入耳朵，就很奇怪了。

桌对面仿佛坐了一个人，我盯着对面揉了两把眼眶，视线清明了几分方才把人看个究竟。

桐生澈，他穿着训练时的短衫，两手交握于胸前，上身靠着椅背神态略显慵懒的端坐在我对面，看样子，应该是来了有好一阵子。

我冲他笑。

“不好意思哈，我这赶论文，没顾得上你。”

他抿唇嘴角微微上扬，“没关系，认识你这一个多月，早清楚你的习性了。”

我有些懵，“啊？”

“小夜没发觉吗，你一旦沉浸于做某件事时，就很难再分神注意周遭事物了。”

我抿嘴笑略显不好意思的摸摸鼻梁“嘿嘿，被看出来了，我妈也说我这样不好。”

偏头看了眼窗外，又看了眼手机屏幕，我擦！已经这么晚了吗？！

“那个，阿澈，你，找我有事啊？”

我一边把电脑收进包袋，一边整理手边写写画画铺了一桌子的草稿。说话间抬脸看他神色如常，我暗自松口气，看来应该没什么大事。

“没，就是看你半天没去体育馆，想来应该是有事耽搁了，我就一路找过来看看。”

手边的动作顿了那么一两秒，我没敢看他眼睛，低着头继续收拾桌子。

“啊嗯，因为距离我论文交稿的日期越来越近，所以这段时间我可能都没办法去体育馆练习了。”

“是吗？”

埋着头躲开他探究的目光，我匆忙收拾好物件背上包，“嗯嗯，这段时间我也挺忙的，那个，阿澈，如果没别的事，赶紧回家吧，我先走了。”

“小夜。”

我收住步子，桐生已经绕到我身前。

“你最近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后退一步，赶紧摇头否认“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好瞒着你的啊。”

“是吗？”

桐生个头与阿彰不差分毫，俯身低头盯着我看时，就算面色平和却也多少带着较真，跟平日里的他相比，说不上有何不同，但却一定有不同。否则我不会到现在居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如果没什么事，为什么这段时间你一直刻意避免和我单独相处呢？”

我眼睛在地上寻了一圈，就是不说话。

左侧肩膀忽而被他捉住，趁着我愣神的空档身子被他轻轻一带，我跟他的距离近到只剩半个拳头。挂着惊异无措的神色稍一仰头，便是满眼白皙俊俏的脸。

阿澈的五官长得很是清秀，浓密纤长的睫毛下是一双大而有神的杏仁眼，高挺的鼻梁，粉嫩水润的犹如樱花花瓣的双唇，这么凝神静气盯着我看的样子，画面美得实在让我心神荡漾，伸手欲摸。

这厢邪恶的爪子稍一抬起，脑袋里便适时回旋起一个声音：OMG！多么暧昧不清的距离！

脑袋立马恢复清明竭力挣脱着往外退，奈何被他捉着肩膀的手指力度渐渐增加，我也忍不住蹙起了眉。

“阿澈你先放手，听我说。”

感觉肩膀处握着的力道放松了些，我赶紧往后退，“不是我刻意避着你。”

“那你这一个多礼拜，为什么只要我单独约你，想和你私底下说说话，你都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甚至连和你约好的事，你都找借口全部推掉？”

“我，那个…………”

“我自认没做什么亏心事，你为什么就这么害怕跟我单独相处？”

“不是的，阿澈，你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是我，是我对不住你。”

桐生满脸的不可思议，他摇头“你对不住我什么了？”

“因为我那天的举动，连累你无端被人猜测，害你这几日总被人在背后嚼舌根子。”

“我不在乎这些。”

“可是我在乎！”

他愣住，好像不懂我在说什么。

“阿澈，这一个来月你有多努力，别人看不到，可我知道，这么努力你是为了什么，我不能让你因为我的缘故，害得你丢掉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

“如果只是针对我，我无所谓，别人爱怎么说，是别人的自由，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可是这一次，谣言四起且越演越烈，你甚至还因此被教练单独谈话，我就不能坐视不管。这件事因我而起，自然是我自己一人承担，没道理让你也受牵连。”

“所以，当务之急，如果可以，你最好和我拉开距离，等到谣言不攻自破或者我抓住造谣生事主谋的时候，咱们再……”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我哑了，脑袋一瞬短路，张着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只是觉得，这样做，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阿澈，下一周，你们球队就要正式开打了，我不想因为我的关系，让你再遭遇点什么意外。”

“所以……我们还是……”

“暂时不要再单独来往了吧。”

话说完，我低着头从他身边绕开，整理包袋准备离开。

“要多久？”

“诶？”

“这样的状态，要持续多久？”

我仰头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脸上挂着茫然语气也是沮丧不已“不知道……”

桐生从我身侧擦肩而过，走路带风的他把玻璃门拖拉出极大的弧度，看着那扇在静谧的图书馆门口剧烈摆动的玻璃门，我心头又惊又颤。

他，应该是很生气吧。

垂头垮肩的无奈叹气，想不到，接连两周，我就失去两位好友。

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