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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以战止战燕王承帝位

与此同时,密道中的德升警惕地保护在建文帝身侧,二人左等右等不见荆韬返回复命,又听得外面翻寻的异响,预感不妙,便循着狭窄逼仄的密道,靠着火折子的星点光亮摸索着朝前先行。

禁城偏僻一隅的万佛殿早已人去楼空,显得格外萧索枯寂。万海领人疾行而至,一路并未遇到禁卫的任何质疑与阻挠,原来十二卫大部兵力都被紧急调往各处城门御敌,因此内宫便处在了暂无护卫把守的状态。

万海虽有异心,却有他自己的顾虑,他不敢直面建文帝,甚至不打算守株待兔,当场将人截获,他只消做到敲山震虎,让密道里的人知难而退,那么剩下的事,便可交由燕王处置,而他的功劳亦丝毫不减。他命手下迅速在佛殿内分散布控,众人并不知晓密道出口的确切位置,只在各处探看,营造声势。当德升护着建文帝接近出口,发现明处全是意欲堵截之人,他们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外间的交谈声,闻知荆韬见异思迁,竟已将密道之事外泄!

万海继续高声诈道:“十二卫已尽数降了燕军,燕王有令,命我等依循宣威将军之言,封锁万佛殿,不准一只苍蝇飞出去!”

建文帝信以为真,万念俱灰,对德升道:“荆韬误朕……不逃了,朕不能这般不顾皇家体面。”说罢再不理会德升劝导,原路返回金殿。就在他出得密道,重又立身殿内时,正遇上皇后领着年幼的太子,被万海的人哄骗入殿,帝后对视一眼,神色由仓惶渐趋平静……

再说那为求自保,不惜出卖建文帝的荆韬,与镇守在禁城偏门的部下汤骋分析利弊,一拍即合,二人私开城门,向燕王投诚示好。燕军有了进入皇城的突破口,犹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十二卫后方,腹背受敌的禁军终究不是实战能力强悍的燕军的对手,绝大多数选择了缴械投降。

前军顺利入城,燕王却望着熟悉的城楼,立马踟蹰,他的内心极度复杂,一面想亲自处决了蛊惑圣心的齐黄诸臣,一面又对父皇心怀愧疚。若非逼不得已,他又怎会逆天而行,撼动了侄儿的皇权统治?

道衍追随燕王多年,深知他的隐衷,随即上前建议道:“殿下至孝,何不先往奉先殿拜祭太祖高皇帝英灵,已慰当年被拒入京,未能送别亡父的遗憾。”

燕王正有此意,他向手下部署完毕,转头祭奠父皇而去。部众遵照王命,先是有序地替换下禁城十二卫,再将太后吕姮的寝宫重重围蔽,重兵监控。冤有头债有主,吕姮的罪孽也该到偿还的时候,燕王特将她留给王妃亲自发落。

“走水啦——”小太监尖厉的呼喊声骤然响起。就在燕军涌入皇城的一刻,建文帝栖身的金殿方向忽而浓烟弥漫,火光熊熊。

一拨内监自发地涌向金殿救火,不想却遇万海等人横加阻拦,双方从僵持逐渐演变成火并。居放遥见这场混乱,领兵前来镇压,就在他致力稳定局面之时,退避在附近的一队锦衣卫突然杀出,发起一阵猛袭。居放临危不乱,迅速指挥兵士们分散开来寻找掩体,并伺机反击。滚滚烟尘中,一场小规模的战斗如火如荼地上演。

那方才倒戈投向燕王阵营的汤骋,听闻宫中战事又起,主动请缨赶来增援。远远地,他一眼认出正指挥作战的居放的身影,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起当年在酒楼被居放暴打羞辱的场景来,他迎娶盈月不成,不也是因他心仪的女子偏对居放心有独钟。多少年过去了,他始终对居放心怀刻骨恨意,面对这天赐的机会,他趁人不备,瞄准居放后心悬弧射矢……

金殿大火终被扑灭,三具焦尸狰狞蜷曲地倒在炭黑的断壁残垣下。太子一身烟尘,浑身颤抖着推开残破的挡板,从密道口缓慢爬出……建文帝在决定焚宫的最后关头,终究狠不下心,与皇后一道将太子推进密道。

救火的宫人们聚拢在太子周围,陪着他痛哭哀悼,众人朝着金殿遗址长跪不起。

宫中开始流言四出,金殿中暗藏密道的消息不胫而走,有传帝后已从密道成功遁逃,留下的几具焦尸不过是迷惑视听的内监的尸首,也有说失火前陛下其实从未离开金殿,已是凶多吉少……万海偶然听得议论,上前断喝道:“休得妄言,陛下的行踪自然不会叫你等知晓,稍后仵作会入金殿验明焦尸正身,若再有谁敢散播谣言,即刻以乱党论处!”

有宫人不服,辩道:“究竟谁是乱党,谁为贼寇?万海,你暗通燕贼,不要以为你做下的勾当能蒙蔽住所有人的眼睛!”

万海目露凶光,将手一摆,立时便有几个粗壮的太监气势汹汹地冲上前,将那出言不逊的宫人扭住,押离金殿。其余宫人抽抽噎噎的,再无一人敢多言,他们心中已有所知觉,建文一朝怕是要变天了。

奉先殿中的燕王得悉建文帝自焚身亡的消息,总觉半信半疑,命近侍三宝入宫再探真伪。不多久,三宝领了仵作,金殿值守宫人前来见驾,核实了建文帝与皇后焚身烈火的实情。

燕王深感震惊,他虽入了皇城,却从未想要侄儿的性命,岂知他不堪压力,竟与皇后焚宫赴死,此种结局实在令人唏嘘。他不由又想起自焚的十二弟,当年湘王在烈焰焚身之时,曾发出痛苦的诅咒,经目击者添盐着醋,流传甚广,如今湘王口中的凶谶成真,不得不令人联想到天道轮回之说。

靖难之役打了三年,燕王终是未再见到允炆一面,那些想要当面叙说的话也将再无机会倾谈,他沉默着,心内的悲郁之情逐渐超越了最初战胜京军的欣悦。他唤过三宝,吩咐盛殓帝后尸身,举国哀悼,岂料此言一出却遭道衍极力反对,只见他重整衣冠,恭肃地行过大礼,才道:“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纵观天下大势,皇位的承继已非殿下莫属,何谓天命归燕,如今便是殿下即位的大好时机。”

燕王沉思吟味,道:“本王只道敢战才能止战,走到这一步,真觉体味到了赵匡胤黄袍加身时的不得已。即位的事暂且不论,军师可否告知,为何反对本王替允炆治丧?”

道衍低笑两声,爽黠道:“殿下发动靖难之役的初衷是清君侧,怎奈世事难料,建文帝与皇后竟丧身火海,留下懵懂稚子,如何堪登大宝?殿下是非即位不可的,然传位诏书已无从得取,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利,为今之计,殿下断不能以帝王规格将建文帝入殓,以免有人抬出太子,搬出父死子继的言论来。不若利用金殿密道的传言,让建文帝无迹可寻来得干净。”

随护在燕王身侧的高煦豁然明白,忍不住赞道:“妙啊,军师好见地!陛下生死不明,那乳臭未干的太子怎能轻易正位?而国不可一日无君,父王摄政,凌驾于太子之上,早晚顺理成章地坐稳龙椅。”

燕王转首对高煦正色道:“勿要张扬其事。”

高煦嘴上诺诺称是,心中早按捺不住,他找个由头抽身,往太子暂居的宫殿而去……

此时的禁城已遍插王旗,那些经过战斗与骚乱而留在宫禁内的血腥痕迹正慢慢被抹去。惊闻恶讯飞马赶到的辛夷,发疯似地在宫城外成排的尸身中找寻到居放冰冷的遗体,她抚尸恸哭,撕心裂肺的号泣足令见者落泪。与丈夫一同下狱的那些年,二人鲜少有机会碰面,好不容易熬到燕王入主京师,二人得以先后出狱,还未及相逢,再见已是阴阳两隔。

辛夷小心擦拭着居放满是血污的脸庞,察看他周身伤处,骇然发现所有致命创口皆在后背,她本是暗卫杀手出身,自然而然生出许多疑团,便更为细致地察验,这才发现,居放紧攥的右掌依稀露出一抹靛蓝色,她费力地从中取出一枚回龙须流苏剑穗。依稀记得,此物为盈月所赠,居放在生命结束前还将它牢牢握在手心,可见那份深情竟是从未消散。

辛夷泪如雨下,摇头叹道:“你怎就这么走了?我已决定,战事结束后就与你和离,你可以安心去找她了……居放,你死的多不值……”

辛夷抱紧了他,平生的眼泪在这一日,尽为居放流干。

战乱后的京师百端待举,燕王下令遍贴安民告示,受降了众多京官,大明帝国的齿轮依旧照常运转。偶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也被燕军以雷霆手段很快镇压,所有人都明白,燕王称帝已成定局,只要大明皇帝仍姓朱,又是太祖高皇帝亲子,懂得明哲保身的文臣武将自然不再有二话,便是那曾与燕军打的难分难解的大将盛庸,为求自保也降了义阳郡王朱高燧。

却说红霜领兵直追到高燧军营拿人,声称要砍下盛庸的人头祭奠战死的兄长。高燧并不买她的帐,拿出燕王军令,面无表情地道:“盛庸不能交给你,父王有命,不杀降将,即便你是父王侧妃,本郡王也不能给你开这个先例。”

红霜无奈只得去求告燕王,她原以为燕王念着兄长曾为救护王驾而死,总该将仇人交由她处置,岂知她的诉求竟被燕王一口回绝。她想不明白,自己和兄长为这个王座上的男人出生入死,而他却选择袒护敌方降将!红霜跪地啜泣道:“殿下何以这般绝情,难道兄长的大仇就不报了吗?”

燕王极冷静地道:“本王有令在先,不杀建文朝降将,军令自是无可更改。红霜,你多给本王一些时间,相信张玉泉下有知也会理解的。”

红霜难掩失望,不客气地反问道:“殿下,若张玉是王妃的亲兄弟,面对仇人,你还会这般无动于衷吗?”

燕王面上已有愠色,却终是没有发作出来,侍奉在旁的三宝懂得燕王维护全局的苦心,自请送侧妃暂离,他扶起红霜安抚几句,将她护送出殿。燕王手边有太多纷杂繁琐之事,他要赢得臣服,获取全胜,就必须优待归降的建文臣属。红霜虽忠勇善战,却不能理解帝王的权宜,还自以为是地搬出王妃作比,向他质问,怎不令他气恼?

前朝有太多棘手之事亟待解决,燕王越发思念起他内外兼修,才德兼备的王妃来,若是妙弋在身边,必有一半的压力化解消散。他转而唤过新近初露锋芒,战功颇丰的千户纪纲带领亲兵返回北平迎接王妃还京。想着不久后便可与妙弋重聚,他紧绷的心弦得以舒缓些许。

当晚,燕王刚要就寝,东宫守将传来消息,太子于睡眠中安然离世,御医与仵作共同得出论断,太子经历金殿大火,吸入过量烟尘,伤及肺脏,终不治身亡。

跟随燕王靖难的功臣们仿佛看到了突破口,他们不约而同前来求见,一波接一波地向燕王陈情,都只为一个目的,请求他尽快登基,成为大明帝国新的主宰。燕王心潮翻涌,难以平静,他看向近旁依旧气定神闲的军师道衍,想得到他最为中肯的建议。

不会有人知晓,道衍等待这一天已经太久了,他虽为出家之人,胸中却藏着非比寻常的抱负,而今,这抱负即将实现,他比任何人都要激越昂扬,那表象上的风轻云淡不过是他不露痕迹的掩饰。借着靖难诸功臣合力劝谏的东风,他对燕王说出了极有分量的一句话,“殿下,燕藩有多少誓死追随您的大好男儿,却被天下人骂作燕贼,何其委屈。而今殿下靖难功成,所有拥戴您的臣僚总算有了正名之日,出头之时,殿下理当应天受命,面南称尊。”

成王败寇,这是不争的事实。三年来,天下人对靖难的非议从未停止,燕王虽不惧流言蜚语,却不能不为那些对他死忠的燕藩将士们考量。

建文四年六月,大明江山易主,燕王朱棣在京师应天登基称帝,年号永乐。齐泰、黄子澄等扰乱朝纲之臣皆以祸国殃民之罪伏诛,永乐帝为遭遇削藩而经历一系列不公不法对待的藩王们平反昭雪。

燕王即位的消息尚未传至北平,奉命迎接王妃的纪纲已领兵抵达燕王府。虽说纪纲并不清楚燕王何时称帝,可他嗅觉敏锐,极谙世故,面见王妃时,他迫不及待地曲意逢迎,竟改口直呼王妃为皇后娘娘千岁。

妙弋瞬时变了面色,才要出言斥责,纪纲又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臣自京师启程那日,已逢建文帝失踪,太子亡故的剧变,这大明新君实归燕王殿下莫属的,臣改称王妃您为皇后,亦是顺应天命,娘娘当之无愧。”

燕军为靖难入京,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何种变故,竟致建文帝失踪,太子亡故!妙弋深深为朱棣担忧起来,生怕他行错一步招来千古骂名,她顾不得指斥纪纲的僭越之辞,命人立刻通知世子,一同赶赴京师。

行至半途,燕王即位的传言便铺天盖地而来,妙弋震诧之余也逐渐相信了这一事实。一路南行,总能在饭铺茶寮,寻常巷陌听得各种匪夷所思的流言蜚语,有说建文帝为避祸端剃度为僧逃亡海外的,也有说燕王狼子野心,弑君篡位的。妙弋日日心烦意乱,忐忑难安。

纪纲看在眼里,大张旗鼓地领兵抓捕散播谣言者,妙弋闻讯,急令天澈追回纪纲,阻止了他的行动。当着众人的面,妙弋毫不留情地将纪纲连日来所犯戒忌一一挑明,纪纲心思机敏,最善见风转舵,既知王妃并非贪慕后位,只是单纯地忧心燕王处境,他很快改变态度,诚惶诚恐道:“臣愚鲁,确有轻虑浅谋,挑怨速祸之嫌,王妃教训的是,臣有过必改之。”

妙弋看他似有转变,且一路上引甲护从倒也尽心尽力,便不再深究其过,严令他不许纵兵侵犯百姓,招是生非。

将至灵璧地界,在一处山道上正遇着一队不明身份的武士骑马对面而来,山路本就狭窄难行,势必有一方先行退避礼让方得通过。纪纲正要上前交涉,只见面前高头大马上咫尺天颜却是燕王殿下!

他滚鞍下马,率众跪拜行礼,口内道:“卑职不知殿下……”话才出口,他立马意识到不妥,激扬道:“不不……应当是陛下……卑职不知陛下微服亲至接应皇后,有失远迎,望陛下恕罪。”

车驾中的妙弋闻听帏幔外熟悉的声音,只觉恍若梦境,直到朱棣从天而降般立在她的马车前,朝她面带笑意地伸出双手,稳稳将她扶下马车,她才终于相信,眼前的一切绝非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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