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霸王姐妹花的元旦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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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世界上确实存在着一种极致纯粹，不求回报的感情的话，那大概就是父母对子女的爱怜之情了吧，当然是除了极个别特殊情况外。因为爱情里，人们总是会期盼着对方的同等感情回馈，友情里，彼此间更多时候会接近于一种必要的分承担与分享，只有父母对子女的亲情，即使是只有一方付出，即使是毫无回应，即使是痛苦万分，父母那一边却仍然持续着这一点点的涓涓流淌的爱意细流，也真正算得上是能够融化冰雪、春风化雨的阵阵暖意。

忆许深深了解自己身上是带着那么点乖戾、叛逆、倔强的，虽然她一直用高傲和冷漠掩盖自己的本性，但心底里她知道，这些也仅仅是种伪装，是用来粉饰自己灵魂深处那无可排解的孤单和软弱的。

可伪装就是这样，一开始你明明知道这仅仅是一张皮相，绝不是自己，可慢慢的你似乎越装越像，越扮越似，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自以为浮在表面的那一层却深深的长进了你的身体里，以至于想要找回曾经的自己也早就再也不能了。

曾经忆许和爸爸也是很亲密的，喜欢打打闹闹的。回想那些甚至已经不那么清晰的时光，忆许甚至不知是因为那时空间小、距离近，还是因为物质少、精力足的原因，总之这四个人竟然也曾经拥有过那么和气美满的时刻。

忆许现在站在熟睡父亲的身边，仿佛是第一次如此着意的观察他。生活里太多人似乎都是这样，以为是何等熟悉的人，可但你认真的观察起他的脸，又发现他竟然和我们印象中的他相去甚远了。

忆许现在就是这样想，哦~这个人和我如此的亲近，细细看起来又好陌生。他似乎比原来胖的多了，发际线也从眉毛上退到了脑门的边缘，脸庞鼓鼓圆圆的，曾经该是布满着养尊处优而丰润的红色和光洁，现在却闭着眼躺着，被医院里的白炽灯照耀的脸上，只留下了丝丝缕缕的血色。

忆许的印象里似乎父亲还一直是精力充沛、双眼明亮的样子，那么现在躺在这的看起来脆弱而敏感的中年男人又是谁呢？忆许看着看着，似乎找回了童年的记忆，父亲陈国勇沉沉入睡的样子和小时候拎着蛋糕笑逐颜开的他不知怎么重合到了一起，忆许忍不住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她想她还有机会，而他也还有时间，徐姨和陈稳也是，他们似乎本该是比谁都亲近的人，却恍惚间彼此忽视了太久。他们该停下来了，停下来歇一歇，仔细看一看这陌生而熟悉的脸庞，听一听那亲切而稚嫩的话语，甚至他们可以试一试，哪怕只是试一试，去找寻一下那些曾经存在在这个小屋里的，绝不是梦境里才会出现的，属于他们每一个人的真诚的欢声和笑语。

时间过的飞快，似乎圣诞节还并没有走远，欢快的歌曲还徜徉在大街小巷，家长们偷偷塞在袜子里的惊喜没有被拆开，互相赠送的、寓意着平安的苹果还没有吃完，元旦——这公历上新一年的第一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赶着雪橇来临了。

忆许家里这一段时间发生了好多事儿，有哭有笑、有好有坏、有惊有喜，还好一切似乎都在忆许母亲的保佑下向着好的方向发展。陈国勇的手术很成功，回到了城里的家中暂时休养，这位风风火火的生意人，也是第一次在事业做大后被迫休起了长假。忆许的耳朵也在慢慢恢复，耳鸣的次数明显减少，大概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彻底康复。

最大的改变大概就是这四个人住在一起，慢慢的就肉眼可见的亲密了起来，但一家人嘛，打打闹闹、吵吵嚷嚷总避免不了，现在就暂且把这种微不可见的小瑕疵当成一种，面上嫌烦心里温暖的小傲娇来理解吧。

忆许这段时间是真的开始胖了起来，脸上和身上开始长起了小小的肥肉，穿上了厚重的羽绒服，在身后再看不到曾经弱柳扶风的样子。家里的小魔头陈稳也突然间乖了起来，每天老实上学的同时，还结识了一群志同道合热爱打游戏的小伙伴。当然这件事也只有忆许知道，要是让陈国勇和徐姨知道，陈稳新认识的伙伴也各个都是游戏迷的话，估计这心脏搭桥手术就是饮料中奖，需要再来一次了。

总之当忆许这边正一切向着光明大道发展之时，意浓这边却是一副哭天抢地、指桑骂槐、天打五雷轰的痛苦模样。原因是什么？还不是因为那个永远闲不住的李秋爽嘛~说什么都非要拉着陈意浓报名班级的元旦联欢会，意浓看着她那排除万难也要达成目的精神，实在拗不过她只好妥协。更让意浓不敢相信的是，李秋爽她真报了舞蹈，而且还要拉着陈意浓跳她偶像郑宰秀的歌《LOVELINE》。

不过李秋爽还算有所准备，找到了网上所有版本中最简单的一个，两人跟家长商量好了，只在提前一周的放学后半小时到一小时进行练习，且还特意邀请了忆许这个专业老师来教授，不过呢，这也意味着意浓的家教老师张端方的补课时间呢，需要再往后挪一挪了。

其实一开始几个家长是绝对不同意的，怕耽误了学习。但李秋爽可是决不放弃磨了好久，在跟母亲保证了无数次，又签下了众多“不平等”条约后，也终究是得到了母上大人的批准。意浓妈妈则还是心软，更何况忆许这段时间也一直休学在家，不怎么出门，正好意浓在学习之余放松一下，同时还能带着忆许也活动起来，想了想自然也就同意了。

于是在这元旦前的最后一个星期一，三个姑娘在放学后就集合在了意浓的小屋里，开启了学舞之路。可陈意浓万万没想到，跳了一次下来，她发现三个姑娘里自己竟然是最不协调的，虽然身材中等并不算胖，但每次总是脑子学会了，胳膊腿却各有心思。加上音乐舞动起来像是只喝醉了的海鸥，横也横不了是竖也竖不直，简直像是个搞笑咖，给另外两个人真是笑弯了腰。

而让忆许意外的是，李秋爽竟然还不错，大概是因为看的多了吧，还是那句老话，没吃过猪肉但见过很多次猪跑了嘛！水平虽然一般，跳起来算不上美，可至少能保证动作到位。

而忆许作为教练，也是深知不可能按照专业舞蹈的标准来要求，于是尽量在简单易学的基础上让两个人能够协调、互动起来，达不到跳的美，至少也要可爱、舒展。当然两个人舞蹈中带有的那一点点搞笑的意味，忆许也是纠正了多次，但随着时间推移在仍然免除不了的情况下，她也就放弃抵抗让其放任自流了。

于是小房间内里的气氛逐渐变成了时而严肃认真，时而又笑又闹，意浓妈妈看着电视，时不时吃个水果，还能听到几个小姑娘呵呵呵的笑声，可想而知这舞蹈大概是跑偏了不止一点点了。

一月一日元旦，就在这世界里冰天雪地，房屋内暖气上扬的环境里，在忆许痛心疾首的无奈和意浓秋爽无所畏惧的勇猛下如约而至了。高三生们本来也没有预留出那么多时间进行准备，直到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同学们才纷纷拿着装饰、彩带、气球等在班级里开始七手八脚的布置了起来。

说要布置，其实也都是很简单的东西，大概联欢会在全中国的每一个班级里，都该是差不多的样子吧。教室中间留下足够的表演区域，围绕着摆上桌子和椅子，在讲台、窗户、后黑板的地方布置上花里胡哨的各色装饰，烘托出热闹、欢乐的节日氛围，基本上也就算是完成了。

这一个下午其实也就算是高三年级的最后一个活动了，因此大家似乎都在用力地笑着闹着，简直害怕浪费那么一秒钟的快乐，而这里面比较出彩的就是著名相声演员李大嘴的单口了，说的是吐沫横飞，让班主任老徐都笑得前仰后合的，还有班花，同时也是文艺委员的赵沛沛，意浓记得去年她跳了一支舞，还挺美的，今年大概是想换换风格，于是唱了一首歌——《泡沫》。哇~那可真是大杀四方呀，搞得意浓也都有点羡慕，怎么现在有这么多长的好看还有才艺的姑娘呢？！

嗯，剩下的就不得不提到意浓和秋爽苦练一周，忆许大师亲自指导并改编的舞蹈，韩文版《LOVELINE》了。咋说呢，整个舞蹈在秋爽的心中那就是又美又飒、婀娜多姿，反正她看忆许跳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但在其他人眼里，嗯……这感觉还真有点不太好描述。

两个人吧有点像是打了一套军体拳，偏偏身不够强、体不够壮，每一下都是柔美有余、力量不足，其实不能算是舞蹈，应该更类似于一个搞笑风格的小品吧。不过表演下来，总是有班里的同学频繁的起哄和鼓掌，弄得气氛简直被炒到了最高潮，甚至时不时竟然有其他班的跑来在门口跟着观看。

李秋爽是个小人来疯，这氛围整个还把她的情绪带了起来，跳的是更起劲儿了。陈意浓则是害羞的整个脸通红，还要不停的想着动作，跟随韩国欧巴那动感的嗓音挥舞着自己仍不怎么协调的胳膊和腿。

等到两个人终于跳到了最后，摆出了最后一个endingpose时，整个班级突然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起哄声音。这时候意浓和秋爽才发现教室里，已经挤了好多来凑热闹的人了，男生女生，认识的不认识的，简直塞的要走不动。

两个被起哄的主人公是又兴奋又羞耻，赶紧对看了一眼，手牵手逃也似的离开了中心。刚坐下，司志恒就咧着大嘴，笑得似乎都能看到胃了似的使劲拍了两人一下。还没等他开口，就看到李大嘴站在挤得要死的班门口，笑的合不拢嘴的对堵在门口起哄的外班同学说到：“看！怎么样！这就是我们8班的霸王姐妹花！多牛！哈哈哈哈！”边说边笑得前仰后合、难以自抑。

陈意浓本来还没有那么大的羞耻感，一听到这么个外号简直是哭笑不得又羞愤不已，还没等她有反应，就看到李秋爽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了起来，噌的窜到李大嘴旁边，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喊道：“你才霸王，你才霸王呢！”

李大嘴自然是不能束手就擒，赶紧躲躲闪闪边笑边挤出班级高声道：“霸王姐妹花，有你还有她！跳起了韩国舞，就像是抓蛤蟆！哈哈哈！”

李秋爽一听李大嘴调笑的声音简直是恨到不行，隔着一帮子人还偏偏打不到他，看他跑的远了，才愤愤不平地站在门口冲众人道：“朋友们~表演看完了，可以撤退了哈~另外，请大家不要往外传啊~毕竟我们8班还是要形象的！”这样说着又引起了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