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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月隐星华

云容掂量了好半天,缓缓开口:“你……不是少司命吧。”

“少司命”一撇嘴角,极为嫌弃的样子:“你瞎么?我怎么可能是他。”

云容无语。她犹豫片刻,谨慎道:“你就没有自己的脸么?”

一道阴冷的寒芒陡然从他的双眼中掠过。

他轻蔑地低哼一声,“区区一个借了凡人灵气飞升的小妖,还挺有胆量。”

可转眼间,他一挑眉梢,神秘莫测地笑起来:“小姑娘,我还蛮欣赏你的。你可以叫我千秋。”

千秋?云容眨眨眼,你这也很像小姑娘的名字吧。

不过,她很明智地闭了嘴,略想了想,开口问了另一个问题:“这船棺的主人是丛帝……还有望帝,对不对?”

千秋一耸肩,表情饶有趣味,仿佛一只猫看着掌中老鼠小心翼翼试探:“你觉得呢?”

神庙最初为望帝所建,被启明王朝取代后,神庙之月就此隐没。

此处数只小船,均是启明王朝开创以来蜀王的船棺。最大的这一只,无论如何推测,最合理的猜想就是——这是王朝的开国帝王,丛帝之棺。

可这里有一对桃梗,画中有一双璧人。

云容看着千秋的眼睛,轻声道:“死去的两位东方鬼帝,转生成为了两位蜀帝?而他们之后……又飞升成了大司命和少司命?”

这是她根据现有的线索,做出的最合理又最大胆的猜想。

千秋眼珠一转,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云容曾在云梦初晴时见过少司命相月,那时他的面容在阳光中亮得近乎透明,笑意悠然,令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可同样的一张脸,在此处的阴寒月光之下,却带着一丝化不开的阴森鬼气。

他毫无反光的漆黑眼珠盯住云容,幽幽微笑道:“你要问的太多了,但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可要想好哟。”

云容没想到他突然耍赖,当真愣了愣神。

这倒是被他说中了,自己心头萦绕着浓重的迷雾,抓住这可能是唯一知情人的人,想问的怎么可能少了?

她在心头挣扎了许久,最终做了个抉择。她抬起双眼,细细地望进那一双幽暗的瞳孔:“望帝和丛帝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千秋一挑眉毛:“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这个倒可以不算。”

云容皱眉摇摇头:“我听过很多版本。他们的传说太多了,互相矛盾,一片混乱。”

蜀国没有文字,口口相传的故事,总糅杂了太多讲者自己的欲望和喜好。而望帝与丛帝,作为蜀国传说中出现次数最多的蜀帝,便因此也有了不下数十种传说的命运轨迹,但其中绝大部分,都着重描绘了两人之间的龃龉。

有人说,望帝暴政,丛帝治水得力深得民心,顺应天意将其推翻,终不忍将其诛杀,而是逐入岷山。

可大司命又曾说,是丛帝为相时蛊惑望帝,才使其成为惨苛暴君,利用这不见光的手段,最终将他赶下帝位,自己夺了至尊。

还有人说,丛帝自岷江下游逆流而上,为望帝之相,治水有力,深得信任。没想到有一天,他发现望帝与他妻子私通,大怒夺走了这无耻君主的帝位,又杀死了妻子和腹中的孩子。望帝自知罪行败露,悔不当初,从此隐居岷山,死后化为杜鹃,声声啼血。

“哎等等,”千秋突然打断了云容的回忆,嘴角一撇:“丛帝可没杀望帝的孩子。他虽然不是个什么好人,倒也不曾做这么掉价的事。”

“再说了,”他忽然阴阴地笑起来,“那家伙嘛,是个断袖。杀了这孩子,他自己又没有后代,王位传给谁去?”

云容震惊地瞪圆了眼睛:“你怎么知道?!可启明王族,明明是……”

“哟别慌啊,想好了,这就是你要问的问题么?”千秋一下打断了她。

云容一愣,脑中迅速掠过许多念头,摇了摇头。

沉默许久,她终于抬起头——

“启明燃落是谁?他为什么要找你?”

千秋一挑眉梢笑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他呢?再说,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

“我有个猜想,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不知为何,心底深处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不过……你就是那支笔,对不对?”

千秋嘴角的阴森笑意蓦地扩大了,瞳仁黑得深邃:“小姑娘还挺聪明。别着急,你很快就有机会验证猜想了。”

他一挥袖子,一阵阴风便猛地刮过,乌云遮蔽了满月,随即天昏地暗。

空中只余下他的话音:“废话这半天,现实中其实不过一瞬。好心送你一句话,人活一世,最要紧便是对得起自己的心,别等错过了才来后悔莫及。”

狂风止息,云容忽然感到手心触到一阵冰凉,仿佛手中握着一支细长冰凌。

她蓦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心底一惊,她猛地睁开眼睛。

此刻,有个人挡在她身前。

不对,这个人张开双臂,紧紧地把她搂在了怀里。

“你……”云容下意识地挣扎,可手一动,忽然碰到了一个有着熟悉雕刻纹路的小小金属柄,随即摸到一大片湿润滑腻,同样的金属柄还有好几个,深深浅浅分布在他的背上。

她想起来了,这分明就是她自己曾被偷袭过的雀尾镖。

空气中那股铁锈般的甜腥味更浓了。

嬴铄的面庞只有一点边缘映着光亮,但足以让她看清他颊边细细密密的冷汗。他的脸隐没在黑暗里,明明离她那么近,她却几乎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一个可怕的猜想忽然从心底疯狂蔓延,她颤抖地抬起手,借着此刻悬浮在空中的杜若荧光,看清了自己的双手。

一只手中,握着那支不祥的笔。

另一只手中,满是殷红血迹。

前因后果在电光石火间串联起来,她猛地想起自己触到笔身被拉入幻境的前一刻,面前扑来一道黑影,耳边是嗖嗖风声和一声隐忍的闷哼。

那原来,不是幻觉。

这支笔恐怕牵连着机关,一旦触动,便有雀尾镖袭来。

而他朝她扑来,为她挡下了所有的暗器。

她的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砰地碎了。碎片刺进她的五脏六腑,仿佛千年寒冰,冷得她周身血液似乎都已凝固。

她徒然张了张嘴,破碎的喉咙刚要滚出一个嘶哑的音节,忽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捂住了。

面前紧紧抱着她的男人逆着光,微微动了动。他另一只手抱着她,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喉咙里吐出一股低沉气音:“不怕。”

那声音极隐忍却又极温柔,就像晚风不忍地拂过落英。

仿佛从遥远的时间长河不知何处,吹来了漫天飞舞的雪白梨花,鹅毛大雪般纷纷扬扬,迷了谁的眼。

雪落无声的静谧中,突然从外面传来了一声阴森至极的笑声:“看来,有小老鼠进来了呢。”

大司祭的声音幽幽传来,“阿颜,我们来找找看,他们躲在哪里呢?”

云容猛地打了个寒战。

大司祭怎么会突然察觉到的?

云容的心脏抑制不住地剧烈跳动起来,下意识地搂紧了面前的人,突然反应过来又连忙松开手。

船棺之外,大司祭和蟒蛇打开一口口船棺的声音清晰可闻。

怎么办?!

就眼下的情况,嬴铄恐怕情况不妙。虽然他们两人对战大司祭与蟒蛇未必会落下风,但并没有速战速决的把握。一旦时间拖长,雀尾镖上毒发,他们就更麻烦了。

云容的脑中飞速地略过无数个念头,又一一否定,短短一刻就出了一脑门的细汗。

蟒蛇爬行的窸窣声响越来越近,云容也感到自己的心沉到了谷底。

没有办法了!她抓住空中悬浮的杜若叶,屏息凝神,做好了准备。

“阿颜,回来,那个船棺打不开的,小心崩了你的牙。”

蟒蛇的声音停滞了一瞬,似乎又疑惑地犹犹豫豫爬回去了。

它想,可我明明感觉这里面似乎有些温暖呀?

但无论如何,主人就是主人,主人说的话,永远都是正确的。

船棺数量并不多,一人一蛇很快就都搜完了。大司祭终于有一丝疑惑:“这怎么可能?”

这处小小月鉴,不过咫尺大小,除了芦苇荡,便是冥河船棺。如今船棺都搜过了,芦苇荡中也藏不了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外面的脚步声和爬行声慢慢远去了,而船棺之内,云容却和嬴铄面面相觑——

大司祭怎么说这个船棺打不开呢?他们明明打开了呀!

不过,现在不是交流的时候。无论如何,他们听着外面重新陷入平静,长舒一口气。

又等了很久很久,云容估摸着岷山祭都快要结束了,若再不出去恐怕会有麻烦,这才小心翼翼地扳动头顶机关,扶着嬴铄爬出了船棺。

一来到船棺外,云容便明白大司祭是如何发现有人进来了。

此时的秘境之中,满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漫天星辰,灿烂光华闪烁流淌,如同璀璨的海洋。

两人望着这令人震撼的星海,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云容粗粗一回想刚才的经历——难道说,取下那支笔,便会把此间满月夜变成星辰海?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收入袖中的那支笔。那笔仿佛真是由寒冰制成,永远也暖不热,依然冰凉刺骨。

“你还好吗?”她想起嬴铄的伤势,连忙上前问道。

“不碍事。我们赶紧出去要紧。”嬴铄一身黑衣,在星光之下,她看不清他的伤势究竟如何。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沿原路走回去。不消片刻,便走上了延伸向空中的阶梯,阶梯末端隐在黑暗之中,仿佛直通滚烫的星空。

走上阶梯,浓重的黑雾笼罩了他们的周围。星河与星空都消失了,周围只有一片湿润的静谧。

还未走几步,他们面前猛然冒出一双巨大的金色眼睛。

云容陡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随后,黑雾之中走出了一身红衣的夕问冥。

她阴森森地笑了:“原来,是王后殿下和质子殿下啊。”

夕问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旁边是硕大的蟒蛇。

此时的它似乎有些兴奋,盘绕的身体立起来,盯着他们的眼睛闪闪发亮。

就在这时,云容袖中那原本冰凉的物事忽然开始发烫。

一道狂风卷起,云容耳边听到一声轻笑:“哟,开局不利嘛,你们可是必死无疑了,那女人很厉害的。”

她心中叫苦:“你就是为了来说句风凉话的?”

那声音笑嘻嘻道:“总得有个起兴不是?既然被你带出来了,那便帮你一个小忙吧。要对付那女人,恐怕只能借用我的梦境了。你们入了她的梦,若能让她再重新相信一次爱情,就可以逃走啦。”

重新相信爱情?这啥意思?

云容还没反应过来,狂风顿止。

她似乎在阳光下,强烈的光穿过眼皮,眼帘上呈现出一片温暖的橙色。

她顶着日光艰难睁开眼,只来得及看清面前的巨大金色神树,和……一只从面前狠狠推倒她的手。

“去死吧,你这妖怪!”

她往后一脚踏空,从高高的神坛之巅猛地跌落下去!

???

乍然进入这一梦境,她根本来不及反应,谁知道竟然一上来就是这么凶残的开场!

她在心中哀嚎——自己一介肉体凡胎,从这么高的神坛一头栽下去,这还能有活路么?

神坛一层层向下铺展开来,她便一层一层地滚落下去,翻滚碰撞、头昏脑胀,只觉浑身没有一处不痛,眼前一片血红。

时间凝滞了。在这永无止境的坠落之中,记忆随着意识渐渐远去,只余永远的疼痛、永远的绝望——仿佛这才该是她生命中永恒的存在。

朦胧中身边似乎升起了一片殷红,那样温暖,却又那样刺眼。

直到她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鲜血淌满了她的脸颊。最后一丝记忆消散前,她在一片猩红的视线中勉强睁眼,猛然撞入一双温柔又明亮的眼睛,星辰般的眸光中凝满了担忧。

那眸中的日月山川扑面而来,一瞬间的悸动穿透了时光,毫无征兆地揭开心底最疼痛的伤疤,瞬间鲜血淋漓。

“你!”她震惊地睁大眼,可身上和心中的剧痛在此时一同迸发,天地变色。

泪水汹涌的同时,她终于留不住这一瞬间的彻悟,不甘的意识在绝望挣扎中沉入了永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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