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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纸通告

看着马帮从面前经过,葛聃人不敢搭讪。他们从葛聃逃跑,为的是抵抗一纸通告。万一马帮告知西羌贵族,杀将回来岂不是生灵涂炭!葛聃人想上前问一问,唯恐遭奸人所害,举棋不定。倒是快嘴快舌的申鼙大嫂,看着马帮从眼前路过,没一个人上前打听打听,自己又是妇道,不便于主动和异性打招呼,所以,气呼呼来到构大爷面前抱怨到:“构大爷,是您老带大伙儿逃离葛聃,总不能把大伙儿放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半路上吧?是走,是留,你得拿个章程,总是呆在这阴湿鬼冷的地方歇着也不是办法啊!”

构大爷嘴里叼着大烟袋,身后倚着山石,双目微闭“翚珲他媳妇,老夫也是一筹莫展啦!往前走,谁也拿不准是好是坏;往回走,西羌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贵族,知道我们是为了抗拒通告而逃。不被杀死做人皮鼓,也得手锁脚镣当一辈子奴啊。要不,你给大伙想个万全之策我们都听你的行吗?”

申鼙听了构大爷一席话,心里“咯噔”一怔。“构大爷,你这不是为难我吗?能想出好主意,咱还得拖家带娟跟着您老吗?”碰了一鼻子灰的她被构大爷问得直愣愣的站在那里,自己下不了台阶。

“这不就得了,我当初选择带领大家离开葛聃,并没有向大家保证带你们出来享清福的呀?逃出去才是我们最大愿望。你嫌三拐四的不愿意,可以回去嘛!”构大爷没好气的睥一眼申鼙,漫不经心的的抽着自己大烟袋。那种胸有成竹的样子,使申鼙看了心里更加不舒服。

申鼙被构大爷怼的无言以对,男人锦翚珲急忙上前解围“啊哟,葛聃有这么多人能忍,唯独你一人不让人省心?你以为构大爷愿意为大家伙操心劳碌啊!实在不行,跟着马帮走,大不了回他们老家雍州。反正是逃难,只要逃出西羌头人魔掌,在哪里都是个活。这一点还要我教你呀”锦翚珲装出一副大丈夫样子,昂首挺胸。

“噗呲”申鼙捂嘴偷笑“哎哟妈呀,你看你现世报一辈子,终于挺直腰杆一回了。我让你教?你会生孩子、会给孩子喂奶不?哈哈哈......”申鼙一下子逮住锦翚珲话把子不放松。众人听了捧腹大笑。

谁知构大爷突然收起烟袋,笑容可掬的对大家说:“有了,锦翚珲说的对,大家跟着马帮至少就不会迷失方向。快,赶快跟上他们。”老人的一句话,所有人一骨录从地上爬起来,仿佛碰到救星,争先恐后朝马帮走去。

马帮也有马帮的规矩。走西口,一般情况下,于素不相识人不予搭腔,为的是自身安全。马帮属于生意人,贵重物品较多。路上少管闲事,为的是怕生事端。规矩,都是马帮代代人智慧的结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妨也是出门在外人的生存之道。不予陌生人接触,他三头六臂也使不上招。

明知道葛聃人事出有因,却径直走自己的路。不是马帮冷血,而是人心险恶。跑马帮讲究的是和气生财,要的是几分淡定,几分沉淀。并非是多管闲事,打抱不平。那样做既不成熟,也缺少城府。

尽管如此,兄弟五个还是免不了回头观望。却只见西羌人紧随其后,像他们靠近。为何追赶他们,五兄弟面面相唬各自摇头,不知其中缘由。到了葫芦洞,停下宿营,这群人也戛然止步。但始终和马帮保持一定距离。“大哥,看这伙人畏畏缩缩肯定有难言之隐,侧是怕他们还不知道,走一趟西口,最忌讳拖家带娟。身强力壮还得合理支配体力,何况他们中绝大多数是老弱残兵!”缑鞲鞴不无担心的对李彀说。

李彀听了摇摇头“唉,我简直怀疑他们是否能走出野狼谷,更不用说接下来的大漠无人区。”他理顺自己的牛皮睡袋,不无感叹的对缑鞲鞴说:“哥儿几个,你们看出没有,那架势十有八九指望带他们离开西羌,又不想跟我们套近乎。别看这些人没有出过远门,于陌生人保持距离,老门槛才这么做呢!”

“嗯,我猜也是这样。既想我们带他们离开,又担心我们会将他们出卖。要不然,干嘛总是跟着我们屁股后面走。”毁虺尽,往上推一推狗皮毛,面朝后边的葛聃人瞟一眼,喃喃的说。

“幸亏没跟着,要不然接下来有多危险,估计这些人不会知道。与其说让他们跟着送死,还不如现在劝他们返回。无论遇到啥过不去的坎,好死不如赖活嘛。”老四谷卉麾冒出一句话,还真的不是耸人听闻。就说葛聃人能走出野狼谷,接下来的卡西嫠大漠,还有雍州柯新尔大草原、西流湖沼泽地,老人小孩能走得过吗?”小老四谷卉麾一般情况下不会第一个表态。

尚若不是谷卉麾提醒,李彀还真的没有考虑他们的个人安危。因为,在李彀见到葛聃人的一刹那,脑海里总是想搞清楚葛聃人为什么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得离家出走。

长得胖乎乎的老五萧篁竹,轻轻地推推谷卉麾“啊哟,不要杞人忧天。没谷卉麾说得那么严重,什么跟着送死,有点夸大其词。要知道他们都是平常人家,经不起折腾。背井离乡,肯定事出有因。让他们知道往前走有一定风险就足够了,你想想如果家里能呆,大冬天的干嘛举家露宿在外啊?依我看带着他们算是给自己积德养善,怎么说我等对待路况比他们熟。作为榆树沟人,不至于被人戳着脊梁骨说见死不救吧!”

缑鞲鞴手里使劲扯着绳索,将牲畜在石头柱上扣紧、拴牢。“萧篁竹说的对,想当初我要加入马帮,爹爹吓唬我说跑马帮,所到之处狼吃人、豹啃尸,老雕头顶啄眼睛的一大堆伤气话。幸亏有李彀在场对我挤挤眼,还有俞树立大叔帮忙说情。否则,我还真的被老爸吓住,因胆怯而拒绝。要不你先去问一问,看看能不能帮助他们。能帮侧帮,不能帮,咱也不能为讲义气拖累自己,那也太不值。”

毁虺尽笑着说:“嘿嘿,这还用得着你安排啊,大哥早就问了,人家不搭理你说咋办?带是累赘,不带良心又说不过去。要不,让二哥缑鞲鞴前去打探打探。他那张嘴,死人也能说活。”

“唉唉唉,我警告你别拿我当炮灰。大哥说话都不搭理,我可不想热脸薅住人家冷屁股。好心办坏事多得去了,你们几个,谁愿意谁去,我算是领教了。”老二缑鞲鞴用手指着毁虺尽,板着面孔,冷枪冷板的对他说。

“哎呀,让你去是看得起你,我是没你会说。要不然,轮不到你。”毁虺尽用手拍拍身上灰尘,将随身携带的马料草铺在石板上,上面铺上牛皮被褥,从马背上取下一件羊皮被袄摊在马料上,噗通一下倒头就睡。

李彀和萧篁竹忙着生火做饭,他找来三块大石头,搁起大铁锅,里面放上一锅雪花。点起一把茅草,上面放着牛粪干,不一会葫芦洞暖和和地,充满温馨。“老二,取羊肉下锅吧,把馕放在锅盖上热一热,准备晚餐。”刚刚躺下试一试铺盖怎么样的缑鞲鞴,一骨录从被褥里坐起:“哦,晚上有羊肉吃,那我就不睡了,嘿嘿!”他跑步直奔骆驼背,取出半边羊肉,轻轻地放入大铁锅。生姜,大蒜头,干辣椒、花椒、八角、肉蔻、桂皮、大茴香、草果、白芍等等加入滚开的热水中。

一个时辰过后,葫芦洞充满羊肉和馕的飘向。萧篁竹揭开锅盖的一刹那,一股羊肉膻味伴随着大料香扑鼻而来。不远处的孩子们闻到肉香味,肚子骨碌碌乱叫:“妈妈,我要吃羊肉。”有个小姑娘,在对妈妈说。“乖孩子,妈妈给你拿块馕先填饱肚子。吃羊肉的事,等到了新家妈妈管你吃个够。”妈妈哄着孩子,不让她吵着要吃羊肉。被马帮听到,多难为情。

李彀听到心里发酸。他不由分说,在萧篁竹揭开锅盖的那一刻,用腰间剔肉刀“吧唧”戳一块羊肉,径直走向葛聃人休息的地方,寻找刚才那个叫着要吃羊肉的小姑娘。“喂,刚才是谁要吃羊肉的呀?来,我给你送过来了。”没有人应答。大人们纷纷将自己孩子搂在怀里。李彀朝他们望去,所有人都不敢正视他。尴尬中,他走到构大爷面前,啥话也没说丢下羊肉,掉头就走。

“年轻人,请等一等。”构大爷起身,朝李彀走过去。

从后边传来老者的喊声,令李彀大吃一惊。他停下脚步略有介意的转身掉头,下意识的问道:“请问大爷,您老有何吩咐?”

构大爷有些小激动,他平平气息,不紧不慢地对李彀说:“是这样小伙子,我们是葛聃逃难人,为躲避贵族凌辱。大凡有小姑娘的人家,都逃离葛聃。走到野狼谷,前无定处,后无退宿,愁煞人啦!实不相瞒,葛聃人都是我老构头带出来,逃跑主意也是我出。尽管不知道去向何处,把大伙带出去就是脱离魔抓。可能你们也看到,尾随马帮葛聃人没有恶意。只希望跟随马帮逃离葛聃,离开是非之地。”说着,构大爷意欲缺膝下跪,之所以当机立断,他根据自己的判断,眼前的这些年轻人,才是自己值得相信的人。

“别别别,大爷,万万不可,您这么做定会折煞晚辈。”他急忙扶起大爷,掸掉他膝盖沾着的灰尘。

“这么说,你答应带着我们葛聃人了?”构大爷不放心的追问一句。

“老人家,不是不愿意带你们,是沿途地势险峻,气候瞬息万变。唯恐有老至少经不起霜打雪夺、暴风骤雨洗礼。如果您的人不计较吃苦受累,我倒想为诸位效犬马之劳。”说到这里,李彀已经被葛聃人团团围住。“没事小哥,葛聃人也不是泥捏的,弱不禁风是那些坐在炕上抽大烟的头人、贵族。只要能将我们带出葛聃,吃苦受罪我们自认倒霉,你不用担心有人抱怨。”李彀朝讲话的人望去,确原来是位中年男子,身材魁梧,正笑嘻嘻的望着自己。

李彀犹豫中,一双眼睛巡视四周,所有男男女女,齐刷刷看着自己,他能感觉到人们内心对他寄予渴望。于是,他叹口气,勉强的对构大爷说:“既然这样,那我们明天就一道赶路吧!走,大爷,今晚我们一起住。”没等构大爷表态,孩子们首先欢呼雀跃:“好哎,我们有羊肉吃了!”。

就这样,榆树沟的马帮,和逃难的葛聃人挤在一起,牲畜和牲畜也挤在一起。粗野豪爽的葛聃人,拿出牦牛肉,马奶酒,通宵达旦和李彀他们兄弟五个,举杯同庆。人们彼此忘掉各自戒备心理,畅所欲言。尽管葛聃人喝酒划拳榆树沟后生不是他们对手,可野狼谷走出一大半路程,还是因为葛聃人腿脚缓慢,从而拖延行进路程。看来,葛聃人喝酒来势汹汹,走路却远不如马帮人。

带着葛聃人过野狼谷,整整耽搁一天时间。结局还算好,除了摔死一只小羊羔,其余,没有任何损失。血雨腥风的野狼谷,终于被葛聃人摔在身后。走过野狼谷,进入卡西嫠,便是湿寒于干冷气候的分水岭。

卡西嫠大漠,地势平坦兼优势。你可不要以为地势平坦行走得心应手。不能大意,卡西嫠大漠每天气候说变就变。早晨,晴空万里;中午,大雪纷飞;下午,狂风大作;傍晚,飞沙走石。

好歹,以李彀为首的榆树沟马帮,对沙尘暴、雪崩等自然灾害司空见惯。死里逃生的刺激,对他们俩说犹如一场场游戏,令他们对人类战胜大自然充满自信、充满刺激。至少,从中得出自然恶劣环境下,人的救生欲望会一瞬间得到爆发。

然而,这一次遇到的沙尘暴,令所有人惊悚。尽管大伙儿将整个人埋在牲畜怀里,借希望于牲畜体重,阻挡风沙不至于将人卷走。感觉还是告诉他们,风沙并没有像他们事先准备的那样将其掩埋,而是连人带畜连根拔起......

马帮,连同西羌葛聃的一百多口,包括随身携带物品消失在卡西嫠的戈壁滩。悄无声息,没给寻找他们的人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家人们组织队伍沿着李彀五兄弟足迹,途径西羌,结果,一无所获。西羌人见不到榆树沟马帮,也在抱怨:为什么榆树沟马帮大半年时间不来?莫非是在交易上吃了亏,赚不到银子他们选择放弃了?真滴是这样,大家好商量嘛!当榆树沟人找到西羌时,耳朵里灌满人们对马帮的期盼。

憨厚爽直的西羌人,那份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善良,榆树沟人岂能抹杀。他们恭恭敬敬给西羌人行大礼,以示感谢。最后,不得不叙说实情:“诸位父老乡亲,感谢你们对榆树沟马帮厚爱。和诸位一样,榆树沟也没等到马帮回归,所以才沿途探个虚实。虽然一路走来栈道依旧,马帮痕迹遍布戈壁绿洲,马帮人却犹如人间蒸发。我们估摸着,十有八九惨遭不幸。究其原因,我们不得而知。”以俞树立为代表的榆树沟人,心里不是滋味,但对西羌人还是彬彬有礼。

话已至此,俞树立嗓子哽咽。“啊哟,那日榆树沟马帮从西羌离开,正是开春四月初九,我们跳起锅庄舞,集会欢送,好不热闹。现如今十月当头,距马帮失踪半年之久,看来,马帮真滴是凶多吉少啊。既然如此,大家还是节哀顺变吧!”西羌头人龚桑巴连连安慰他们。

人们开动脑筋,大肆估摸着马帮有可能遭遇的一切:亦或,沿途被强盗、土匪杀人越货毁尸灭迹;亦或,遭遇狼群啃噬,尸骨被沙土掩埋;亦或,冻死在野狼谷,尸干被狂风吹走;亦或,遭遇沙尘暴掩埋在卡西嫠大漠戈壁......最终,人们还是无法确定马帮消失的真正原因。

俞树立带着寻找马帮未果的队伍,凭感觉在卡西嫠的戈壁滩上树立起一座石墓。他们是用石头围成圈圈,堆成金字塔形状。并在一块大青石刻上碑文:公元一九二六年三月十六日上午,榆树沟马帮五兄弟李彀、缑鞲鞴、毁虺尽、谷卉麾、萧篁竹从雍州前往西羌,并于十月初九从西羌返回。途中遭遇不测,马帮五兄弟从此消失。为弘扬榆树沟马帮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之精神,雍州榆树沟人俞树立,带领家人特立此墓供后人祭奠。见者下马跪拜,以慰亡灵,保佑天下众生一路平安。

光秃秃的大漠彩旗飘飘,祭奠物品成堆。当俞树立带回马帮不幸遇难的消息之后,哭声嚎啕的家人们,撕心裂肺的呼喊。惊天地、泣鬼神。难怪亲人们痛不欲生,因为五个年轻人没有一个成家立业。英年早逝,黑发人送白发人令所有人痛心疾首。五个人都是家中老大,父母亲心目中的顶梁柱,生活中的佼佼者。家人的每一笔生活开支,离不开孩子们的辛勤付出。直到这一刻,亲人们才知道让孩子单枪匹马闯天下,付出生命代价,肠子悔青。假如时间倒流,再给家人们重新选择机会,绝对不可能再有家长让自己孩子出去冒险。

曾经的马帮,给榆树沟商品商贸、经济流通、市场繁荣立下汗马功劳。毗邻卡西嫠大漠戈壁的榆树沟,按理说气候环境恶劣,大漠、沼泽、山丘连成片。土地支援荒废枯寂,水源分布不均,干旱、水涝连年不断。至少,现在还没有发现这里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天然资源。就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之所以赢得四面八方乡邻羡慕,来此定居外地人连年递增。还不是因为兄弟五人的马帮,给这里带来勃勃生机。因为有了马帮,榆树沟有了其它地方没有的特产、珍稀物品;因为有了马帮,榆树沟有了比其它地方更为先进的服务于农林牧副鱼的农机具产品。

从服装鞋帽,到刀枪箭弩、马鞍皮革;从生活中的锅碗瓢盆、山珍海味,到虫草灵芝、犁耙锹锄......再珍贵的商品,在榆树沟不贵,再滞销的货物在榆树沟,总有人给你买走。人们丰衣足食,安然度日。正是因为榆树沟拥有一支貔貅一般的马帮队伍。如今,马帮销声匿迹,知道的人怎么能不为之叹息。

痛定思痛,榆树沟从此再没有人敢走西口,倒是西羌人等不及。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未见到榆树沟马帮前来交换牲畜,大米、白面也没得吃。于是,以桑格多为首的西羌人组成马帮,沿着李彀他们的足迹,往返于雍州于西羌、吐蕃之间。尝到甜头的桑格多,哪里知道原来赚钱这么容易。赶着牲畜不用驮不用抱,从西羌走到雍州大把大把赚银子,兴奋得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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