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章 乱糟糟的鹦鹉湖

腊月天，夜长日短，年关将近，鹦鹉湖却乱成一锅粥。申鼙站在沙丘上，踮起脚拼命地向李彀带着锦妤帷走出去的方向瞭望。身边的锦妤嫚不时地用手拉一拉申鼙衣襟，噘着嘴说：“妈妈，李彀不会将妹妹搞丢的，你放心吧！早知道你担心成这样，还不如我跟李彀大哥哥去找爸爸他们一行人得了。至少，免得你担心得吃不下饭。”

申鼙一听，感觉大姑娘锦妤嫚话中有话“嗨，你这丫头，怎么跟妈妈说话呢？难道，你跟李彀去了妈妈我就不担心了吗？你们俩个，哪一个不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去，弄不好，你去了比你妹妹去了更是我担心。至少，你妹妹还没到心焦马狂的年龄。你要是和李彀出去了，孤男寡女一般大年纪，冷不丁给我整出一点事来，那才叫个丢人呢！”

锦妤嫚摸着自己被构群英用榔头砸伤的手腕，被妈妈说得脸红脖子粗“妈妈，你扯到哪去了。人家李彀大哥哥可是构群英早就物色好的，且，和他们家有救命之恩，再怎么说也轮不到我头上。倒是妹妹天不怕地不怕的，和构群翠你挣我夺，依我看啦，咱们家锦妤帷是吃锦妤帷的醋了吧？要不然她会这么大胆不和您商量，犟着头，离开鹦鹉湖！”

申鼙摇摇头，瞪了锦妤嫚一眼，冷冷地说：“尽说些不着边的话，你妹妹跟着李彀，不正是为了你吗？别看她比你小，脑子比你好使知道不。走不出鹦鹉湖，在这里安家落户，每家每户一大堆姑娘。大漠戈壁，做父母的到哪里给你们找男人去啊？告诉你，幸亏构大爷神机妙算。如果他不决定紧跟着马帮，葛聃人连一个小孩子也没有。我看到时候你们这些大姑娘会嫁给说去，总不能待在家里一辈子吧？”

申鼙心里忐忑不安。它倒不怀疑李彀会对他们家锦妤帷有什么非分之想，倒担心她们仨沿途会不会遭遇不测。锦翚珲他们第一次外出找路，偶遇野狼群因为人多势众，五杆枪一个齐射，野狼倒下一大片。尚若李彀带着锦妤帷遭遇野狼群，他们家锦妤帷枪法嘿嘿，十枪能中三枪就是天大喜事。那构群翠就甭提了，前不久才学会打枪，线头如何，连构大爷都不知道。

“唉......”申鼙叹息一声掉头准备进帐篷。锦妤嫚站在她身后，紧挨着她，一不小心碰到锦妤嫚的疼手“哎呀”只听得锦妤嫚一声尖叫，她立刻蹲在小山丘上，脸上露出难以忍受的痛苦“妈妈，你能不能慢点啊！哎呦喂，你弄疼人家了。哎哟，哎哟，痛死我了。”

构群英走过来，她扶起锦妤嫚“小嫚，都怪我不好，把你砸成这样。对不起小嫚，你不要生我气了好吗？”

申鼙急忙摆摆手“哎哟，不过是擦破点皮，没啥大不了的。你看看，小帷和小翠她们俩陪着李彀，到现在还没回来。唉，真是让人担心啦！他爸爸他们几个人一天一夜没个踪影。出去找他们的人，现在都快一天也没有回来。你说鹦鹉湖到底是怎么啦？构大妈为救李彀被鳄鱼生吞活剥；骞悭褰和瓦葳觞连同构大爷三个人又被埋在沙土；那商酌嬗和鄢颜妍哭得死去活来，像条疯狗见谁咬谁。小英子，如果你锦翚珲大叔他们真的回不来，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啦？”

构群英对申鼙大婶的话，几乎没听进去。因为，她这一会头脑里想的是：妹妹构群翠是否追得上李彀和锦妤帷，尚若她掉队迷路回不来了怎么办？万一她和锦妤帷当着李彀面，两个人吵起来李彀会帮助谁？李彀会对锦妤帷像对待锦妤嫚一样的好吗？一连串的问号，在构群英脑海里翻腾。“什么怎么办？当然继续派人去找他们啊？”

锦妤嫚在构群英的搀扶下，站起身直接对妈妈申鼙说“申鼙大嫂，锦翚珲大哥回来了没有啊！”

挖渠的人收工了，薅草开垦沙地播种的女人们，也陆陆续续回到各自帐篷。一天的劳着，人们腰酸胳膊疼。孩子们见大人们回来，欢呼雀跃。仿佛没有人关心锦翚珲他们和李彀等人，几十口人，只有孙作崇一个人肩上扛着铁锹，朝申鼙帐篷走来。“回来个啥呀？他们一天一夜没有回来不说，今天早晨，李彀带着我们家小帷出去寻找，也没有回来。啊哟，你看他们父女俩，每一个让我省心地的。”

构群英听了急忙补充说：“还有我小妹，也跟着李彀后边找人去了。她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我都快急死了。孙大叔，你看这件事咋办啦？眼看着天色渐晚，我们总不能坐在家里等候吧！要不，带些人沿途去找找看。或许，能在路上碰到他们。人多，让回家在路上的人看到我们去迎接，至少给他们壮壮胆。”

构群英的想法当然可行，可劳累一天的人们，有谁愿意大晚上的出去找人啦？包括孙作崇在内，他这一会也想倒头就睡。之所以未曾和其他人一样，收工就回家，是因为自己感觉回去了对不起锦翚珲他们家。申鼙娘仨在家，男人切夜未归，构大爷已经不在，葛聃人现在像个没头苍蝇。失去领头人，当然慌不识路了。

所以，孙作崇认为，自己不能像其他人那样，只顾自己。别人家发生倒霉的事，连声问候都没有，似呼不尽人意。所以，不得已才过来应酬一下。对构群英的建议，孙作崇有想这么做。可在极度自私的葛聃人面前，孙作崇发号施令，能像构大爷那样，令葛聃人言听计从吗？孙作崇自己也没有把握，所以，他干脆对构群英说：“你以为人人都是老构头啊？告诉你小丫头，我和你一样，在这些人心目中，不过是和他们一样。因此，人家不会听我和你的，哪怕你是构大爷家姑娘也没有用。”

申鼙一听心寒寒地，我男人为的是所以葛聃人。一天一夜未归，让他们出去找一找居然没有人愿意？我去，以后，再有什么事，我绝对不让我男人出头露面。葛聃人这么多，谁有能耐谁去担当。于是，她转过脸对构群翠说：“小英子，太多了吧，我们两家人哪怕都回不来，也别指望这伙人会像李彀小伙子那样出去寻人。构大爷操心劳碌为的是葛聃人，人走茶凉啊！构大爷尸骨未寒，葛聃人变脸变得飞快。甚至还有人背地里骂咱构大爷，我想肯定有之。将来啊，看有谁再为葛聃人做主。除了傻猫，别无他人。走，我们回家去。别愁小英子，吉人自有天相，放心睡觉吧！”

构群英真的回到自己家帐篷，若大帐篷，孤灯寡人。构群英坐在土坑上，一双眼紧盯着一晃一晃的马灯，她思绪万千。母亲为救李彀伤命，父亲又为引水灌溉被活活掩埋。现如今，妹妹又不知道是否能回来。荒郊野外，谁也不敢保证不出幺蛾子。唉，李彀啊李彀，难道我们家上辈子欠你不成?

我构群英心里有你不说，妹妹也对你死心塌地。我们这一家人四口子，都被你作了魔，你说你回来了咋整啦！我是将你让给我妹妹呢，还是直接我们姐妹俩都嫁给你。反正鹦鹉湖女多男少，申鼙大婶不也担心她们家两个女儿没人嫁嘛。西羌人三十多户人家，五六十个小姑娘，于她们年龄相仿的不过就是马帮五兄弟。你在鹦鹉湖，还能变出几个小伙子出来吗？

想着想着，构群英慢慢的睡着了。眼里噙着泪花的她，呼呼入睡。熟睡中她突然被妹妹构群翠叫醒“姐姐，快来救我！”

构群英遁声望去，之间妹妹构群翠被一个白发苍苍、满脸胡须的老者拖在马背上。妹妹挺着一个大肚子，面黄肌瘦的对着她求救。构群英见得妹妹如此这般情景，哪里还敢认她“不，我妹妹构群翠不是这个样子，你为何要冒充我妹妹。我和你萍水相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姑娘？”

只见声称是她妹妹的构群翠，声嘶力竭“姐姐，我真滴是你妹妹构群翠。因为任性，离家出走，这不，被恶人劫持成为人夫。现如今已身怀六甲，你赶快救救妹妹吧......”

面对妹妹苦苦哀求，构群英伸出一只手问道：“你真的是我妹妹构群翠吗？可我妹妹不是长得像你这个样。要不，俺先救了你在说，你随我来吧！”

一阵旋风穿过，梦中的构群翠即刻被白发苍苍老者带走，无论构群英如何在梦中寻找，刚才那一幕再也没出现过。构群英见妹妹不见了，在梦中伤心的大哭起来。“喂，喂，喂，构群英，你醒醒，你醒醒。我爸爸回来看你了......”

构群英被锦妤嫚推醒，她不知道发生什么，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屋里一大帮人问道：“怎么啦？发生什么了吗？怎么所有人都进我家来着。”

申鼙走过去，她坐在炕上将构群英拥在怀里“孩子，你刚才做恶梦了是吧？看看，睡梦中都哭成泪人了，自己还一点不知道。快看看谁回来啦！”

缑鞲鞴、毁虺尽、谷卉麾、萧篁竹，锦翚珲几个人来到构群英炕前“小英子，构大爷的事，你申鼙大婶已经告诉我了。没事，会好起来的。我们没有碰到李彀他们，或许，已经和他们走叉道了。既然，我们几个人能平安回来，那李彀他们仨也一定能原路返回。如果，每天早晨，她们还是不回来，我们几个继续出去寻找。你放心吧，节哀顺变孩子！”

构群英看着是锦翚珲他们回来啦，刚才锦翚珲的话，她仿佛没有听见。一下子高兴得从申鼙怀里站起来“锦大叔，你们几个都回来了啊？”

缑鞲鞴感觉好奇“怎么啦？你不是盼着我们回来吗？不欢迎啊！哈哈哈......”

构群英急忙用拳头砸在缑鞲鞴身上“就你坏，就你坏，人家只不是替李彀大哥哥担心吗！他人呢？”

随着构群英这么一问，所有人即刻低下头来“嗨，我们那里知道还有人去寻找我们啦。走的时候，我们留下记号。可回来的时候，我们却忘记在沿途留下印记了。虽然在路上没碰到李彀他们仨，但是，我们这一次找到出口了。真的，如果不想呆在鹦鹉湖，我们这帮人随时随地都可以离开这里，去一个直通西羌和雍州的地方。”

构群英双手直拍“那好啊！我们明天就离开这个鬼地方。从明天起，大婶们不用去开垦荒地；大叔们也不用去挖水渠；我们也不用去鹦鹉湖边修栅栏。所有人一走了之，让鹦鹉湖的鳄鱼继续在鹦鹉湖呆着去吧。反正，我们用不着鹦鹉湖了。也用不着开荒种地，更不用修那害人的水渠了。离开这鬼地方越早越好，我都不想在这多呆一天。”

看着脸上露出笑容的构群英，刚才在睡梦中哭得伤心欲绝得俨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对梦中的一切，她仿佛都记不清“构群英，你明天就想走，万一你妹妹和李彀、锦妤帷回来怎么办？他们来到鹦鹉湖，找不着我们会怎么样？会不会也和我们一样，在等不到他们回来的时候，内心里焦急万分啦。”

锦妤嫚望着构群英开心的样子，这那像是看到他爸爸回来，分明比看到他亲爸爸构大爷死而复生那样开怀。“啊！锦翚珲大叔，你们都回来了，那，那李彀和我妹妹去找你们的人没回来吗？”

构群翠一问，锦妤嫚不难理解“哦，难得你如此开怀。确原来是以为李彀他们和我爸爸一起回来了，让你失望了构群翠。我爸爸他们五个人都回来啦。唯独，不见我妹妹和你妹妹，包括李彀大哥哥。”

锦妤嫚和构群翠都心知肚明，因为，他们两家姐妹俩，双双对李彀感兴趣。你说马帮好歹也有五兄弟不是，这两家小姑娘怎奈都看上同一个人，你说怪事不怪事。尚若不是这样，和李彀出去找人的应该是锦妤嫚。然而，事出有因。偏偏在这节骨眼下，那构群英一不小心，榔头砸下去，不偏不倚的砸在人家锦妤嫚手腕上。

要不是构群翠这一榔头下去砸坏锦妤嫚手腕，跟着李彀去找锦翚珲大叔他们的，怎么可能轮到锦妤帷？她妈妈申鼙也不会答应她锦妤嫚不去，让给妹妹锦妤帷去不是。

构群英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看着李彀带着锦妤帷出去找人，内心里的那种醋意难以抑制。这不，马匹准备好好地，没想到被妹妹钻了空子。趁自己找东西之际，骑着自己准备去追李彀的小白马，一溜烟跑了。你说这小丫头片子，小小年纪咋对男女关系这方面就这么等不及啊？难道，是她早熟，还是受到什么刺激？某种意义上来说，构群英对妹妹构群翠的举动，心里也存在酸溜溜地醋意。

要不然睡梦中，哭得一塌糊涂，醒来第一眼看到锦翚珲他们回来，不去询问锦翚珲大叔他们一路上怎么耽搁，却笑嘻嘻的询问李彀在哪里。人的内心世界，无论自己怎么去刻意伪装，自己的肢体语言却很老实。“锦翚珲大叔，那李彀大哥哥，哦，不，我妹妹她们没有找到你们啦？”

构群翠站在土炕边上，她的旁边坐着申鼙大婶，其余人等：毁虺尽、缑鞲鞴、萧篁竹、谷卉麾、锦妤嫚都站在构群英对面。锦翚珲坐在申鼙边上，他望望构群英，面带愁容“啊哟，我说你们离开构大爷，咋就这么不冷静呢？我们五个人都是大人了。一晚不回来，肯定是路上遇到麻烦了呗！你们去找我们就能解决问题吗？而且，还让两个小姑娘跟着跑，真是不动脑子。她们不出事便罢，一旦出了事，那李彀一个人，哪怕三头六臂，能保护锦妤帷和构群翠两个人吗？唉......”

他瞟了申鼙一眼，那意思虽然没有说出质怪申鼙的意思，但锦翚珲的眼神告诉申鼙，他对申鼙没有阻止锦妤帷和构群翠，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申鼙岂能不知道自己男人的那点花花肠子，她不动声色“锦翚珲，我可告诉你，就你们走了这一天一夜，鹦鹉湖发生多少事你知道吗？构大爷和瓦葳觞、骞悭褰三个人被埋，商酌嬗和鄢颜妍逮住李彀不放。非得说是马帮将他们带到鹦鹉湖，才导致自己男人死亡。李彀这孩子只是愧疚，任凭两个女人死缠烂打。我看不过去，上去理论，结果，两个婆娘对我破口大骂。幸亏孙作崇来出面，才算平息此事。唉，欲说李彀这孩子，真是好心当着驴肝肺。从野狼谷带上葛聃人，他就没得到葛聃人一个好脸色。所以，在听说他要出去寻找你们几个，我一口没阻拦他。还让锦妤帷跟着他。至于，构群翠怎么去的，我就不知道了。”

听得申鼙一席话，众人对李彀受了这么多委屈愤愤不平“锦翚珲大叔，我们马帮兄弟五个孰是孰非瞒不过你，李彀大哥为人处世绝对没有歪点子。构大妈因为救他而死，李彀大哥发誓照顾他们家一辈子。你说这挖沟遭遇塌方这件事，居然也怪到李彀大哥头上，商酌嬗和鄢颜妍大婶是不是太过分了啊！”

锦翚珲呼呲一下从构群英土炕上站起来“走，我们一起去他们家看看去。别的不问，我就想问一问她们俩有什么理由质怪李彀将葛聃人带回鹦鹉湖。他奶奶的倒没有个天理了，当初是我们求着人家带着我们走。来到鹦鹉湖，那里是马帮兄弟们的事？都是沙尘暴惹的祸。连这个道理都搞不清楚，还叫什么做人。”

锦翚珲气呼呼走出帐篷外，后边缑鞲鞴他们紧跟着。听了申鼙大婶说出李彀遭受委屈，几个小伙子心里也不淡定。还是申鼙深明大义，她急忙追出帐篷外，一把掐住锦翚珲“她们妇道人家，人家死了丈夫，心里悲痛至极，难免做出一些不理智举动。你一个大男人，也跟着起哄，不怕葛聃人笑话你和女人一般见识？”

锦翚珲戛然止步，不是怕申鼙和他吵闹，而是他觉得申鼙说的在理“可总不能让人家李彀这孩子白白受委屈吧？做人得讲良心啊！”

缑鞲鞴点点头“大叔，大婶说得对。怎么说她们是死了亲人，而李彀大哥只是受点委屈，比起她们两位失去亲人的大婶们，算不了什么。还是听申鼙大婶的吧，改日，或许商酌嬗大婶和鄢颜妍大婶心里想明白了，会主动找李彀赔不是。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相信大婶们也不是故意无理取闹。仅仅是寄托外界的诱因，发泄一下自己内心里的悲痛欲绝情绪，还是彼此替对方想一想吧！”

萧篁竹“咳咳”干咳两声，他走到锦翚珲大叔面前，一把拉住大叔说：“叔，我们节骨眼下要做的事，是明天应该做什么？李彀带着锦妤帷去了哪里，我们不得而知。假如，他们是顺着我们的留下来的记号行走，应该和我们在中途相遇。我估计，应该是他们走错了方向。另外，构群翠是在李彀和锦妤帷走出去大老远，才一个人骑马追赶。能否赶上李彀忽然锦妤帷，我们同样不知道结果。我认为，今晚，我们得分析怎么去找李彀他们仨人。现在，只能当他们仨在一起来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