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章，各有一把尺

醉得功听了翟老西的一番话，劲头上来了“嗯，好好好，来来来，酒逢知己，酒逢知己。老构头走了，老东西不够意思，扔下

我一个孤老头，你说多没劲。老兄啊，你来得还真是时候。要不然，我准备离开鹦鹉湖，去四海漂流，哪怕浪迹天涯。唉，只是

可惜了，我不知道往哪走，才算是出路。”

“噹”的一声，醉得功举碗于翟老西碰在一起，两个人扎一口，顺手拿起一块羊肉。手里的剔肉刀，不停地在羊肉块上切下一

小块、一小块羊肉。翟老西吃羊肉，不像醉得功。因为。醉得功牙齿不好，上颚板牙已经掉了几颗。因此，他只能挑一些煮得

滚花烂熟的羊肉吃，或者挑一些肥肉吃。

翟老西就不一样了，他吃羊肉需要有嚼劲。每一块羊肉进嘴，嚼起来上牙齿和下牙齿逗得咯嘣咯嘣响，那才叫个带劲。醉得功

将羊肉煮得过火，粉烂粉烂地，翟老西左右挑选着，总是不尽人意“我说老哥啊，你不知道走出去的路，那你们这伙人，是怎么

走进来的呀？”

翟老西不相信醉得功的一番话，心里想：这老家伙喝酒喝糊涂了吧！怎么来的，我再怎么走出去呗。他摇摇头，不以为然。“

我说兄弟啊，我们这伙人可不是像你骑马走到这里。想当年，我等从西羌进入野狼谷，遭遇沙尘暴。一夜之间，被吹到这里来。

哪里是走过来的呀？”

翟老西听了“噗呲”一口笑出声“老哥，你喝多了，开始说胡话了。什么沙尘暴，能将人一夜之间，吹出去相当于骑马走上一

天的路程啊？您老糊涂了吧！来来来，你老随意，我一个人干了得了。看样子，您对酒，有着不同于常人的爱好。你看你，头脑

都喝糊涂了！怎么来的，都记不清了！哈哈哈......”

醉得功注视着翟老西的一举一动。他发现，翟老西刚开始对他还算有点戒备之心。直到这一会，翟老西完全放开了。从翟老西

喝酒吃肉的动作上，醉得功不难看出翟老西对他蔑视。甚至，把自己当着空气。他知道，翟老西节骨眼下，只当自己是个醉鬼。

对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翟老西是嗤之以鼻，甚至，充耳不闻。

醉得功索性由他去吧！奶奶个熊的，老子跟你实话实说，你反倒有点不相信。那我只能跟你捣江湖了“我，我说兄弟啊，你说

我们这伙人，都走不出去，这可咋整啊？不是我老哥一个人想走你知道不。困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想离开。那出去找路的人，走

出三个，都没回来。唉，我约莫着，十有八九喂狼去了。”

翟老西听了心里有些反应：我去，莫非老醉鬼口中的三个人，正是逍遥洞的李彀和锦妤帷。另外一个，就是我碰到的小白马主

人小白马主人构群翠了？不会这么巧吧！想到这，翟老西心里立刻紧张起来。脸脸颊上的两块肉，开始不自觉的抽动起来。为了

不让醉得功看出破绽，翟老西端起酒碗，深深地咂了一口。咕咚一下咽下肚，便迅速镇定下来。

他瞟一眼醉得功，见他一双眼始终眯虚着，似睁非睁，肯定醉得功喝多了。能坐在酒桌上陪伴自己，算是这个老家伙死撑着。

要不然，一头倒在床上，估计呼呼大睡了。所以，翟老西把醉得功当着醉鬼，没有后顾之忧，讲话也不怕被人抓辫子“什么三个

人出去？你老是说有三个人出去找路，至今未归，是这个意思吗？”

醉得功眯虚着一双醉蒙蒙的眼睛，“嘿嘿”一笑道：“何止三个人，连同三匹马都未见着。就你骑一匹小白马回来了，那马还

是她姐姐的陪嫁。至于人吗，人毛，人毛都没看见。没，没啥好兆头，十有八九，嗯，嗯，喂狼去了。”

醉得功说着话，嘴里带着劲似的。一只手，在空中使劲一甩。那表情，虽然不能断定醉得功是含有置之死地而后快的心态。但

至少给翟老西一个错误的判断：这老醉鬼看来并不喜欢这里的人，如此这般，正合翟老西心愿。于是，翟老西也没有什么好隐瞒

的。

“啊哟，老哥啊！你喝多了，担心有些多余了。不瞒你说，我这头小白马，还真的是从一个小女孩身边捡回来的。至少能证明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什么喂狼喂狗的。我敢保，这些人都活着。而且，他们活得比你们还要好。在逍遥洞的人，日子过得清闲无

聊。但生活水平可不低。”

醉得功一听，心里明白了，证明李彀他们仨活得很好。至少，这个家伙见过他们仨。可是，翟老西口中的他们，是不是醉得功

想要的李彀他们仨，这一点，醉得功现在还不能肯定。所以，接下来，醉得功开始套话了“逍遥洞？在哪里！我说老弟，我是待

在这里，待，待得不耐烦了。你，可不可以带着我，一起走？那出去找路的三个小孩，对我好着呢。和他们在一起，我放心！

”

醉得功故意把翟老西口中的三个人，提前设定为自己要找的人。目的，就是试探翟老西接下来怎么回答他。翟老西一听，心里

也没准。他看到的三个人，不能只以小白马作为定论。因此，翟老西反过来问醉得功“老哥啊！我哪知道你要找的人，就是我见

过的人啦。我这么跟你说吧：我见过的三个人，是一男两女。年龄嘛，约莫十八九岁，那个小男孩可能更成熟一点。”

翟老西只顾自己说，连瞧都不瞧一下醉得功一眼。因为，醉得功的样子，的确让翟老西不敢恭维。眯虚着一双三角眼，似醉非

醉的样子令人看了不雅观。谁知道醉得功突然“啪”拍一下桌子，欣喜若狂的朝着翟老西说：“不错，就是李彀他们仨。一男两

女，那两个女的分别是老构头家的构群翠，锦翚珲他们家的锦妤帷。”

醉得功这一举动，惊得翟老西一口羊肉咬在嘴里，差点塞在嗓子眼里，咽不下去。因为醉得功突然兴奋得难以抑制，出乎翟老

西预料。他嘴里叼着一块肉，眼睛直愣愣的望着醉得功，半晌说不出话来。而拳醉得功从小眼缝隙里，观察到翟老西似呼受到他

的惊吓，便慢悠悠的举起大碗。翟老西赶快就嘴里的羊肉活生生的咽下去。

然后，用手摸一摸自己胸部说：“嗷嗷嗷，老哥，干......干杯！”

翟老西心生疑虑的望着醉得功，好像对醉得功已经有了怀疑。不像刚才对他那么毫无防备，甚至有一种瞧不起醉得功的意思在

里面“嘿嘿，我说有贵人帮忙吧，他们还不信。你看，小，小，小老弟，你这不是成了我的贵人了吗！哈哈哈......”

翟老西感觉这个老酒鬼好可爱，只是自己暂时还没有这个实力，去和刘文涛兄妹两一决高下。可是，吃人东西嘴软，拿人东西

手软，面对一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老者，他总不能拿出以往土匪的腔调，对醉得功敷衍了事吧！怎么办？翟老西嘴里吃着看上去

比自己年纪还要大个一两岁的醉得功，听说要离开这里，是那么多和颜悦色。翟老西摇摇头，思考着！

突然，他“啪”一下，一拍大腿，呼啦一下从板凳上站起来，用一只手指着醉得功说：“老哥，实不相瞒，我见到的那三个人

，的确在逍遥洞。只是我与那逍遥洞大当家的水火不容，恩断义绝。他想要我的命，这才死里逃生，亡命天涯。小白马，的确是

从一个小姑娘手里牵过来。”

翟老西露出一种豁出去的样子，大喝一口马奶酒，敞开心扉。醉得功心里高兴，可表面上还是一副醉蒙蒙样子“那，那，那你

牵过小姑娘骑的马，她又是怎么走的呢？你不会将她......”

醉得功说到这里，他语止，做出一个掐死人的动作，问翟老西。那翟老西知道自己虽然对构群翠一宿折腾，但还不至于有生命

危险。话说回来，那小姑娘或许还有点兴奋，甚至愿意他这么待她呢。别看翟老西这个老光棍，在刘海山手下，可没少糟蹋妇女

。对男女之事，他还是心知肚明。

他摇摇头“啊哟，小白马可是小姑娘见我被大当家的打伤，半死不活时送给我的。因为，她在逍遥洞，已经被大当家的选上压

寨夫人。有没有马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跟着逍遥洞大当家的，呼风唤雨，要什么样的马她没有啊！”

一听说构群翠被大当家的选上压寨夫人，醉得功心里一紧：我去！被土匪选上压寨夫人，以后肯定回不来了。土匪可不是吃干

饭的，莫非，这个人和上次在鹦鹉湖被打死的，二道坝子等人是一伙。可那几个人，直到被打死，也没提到过李彀他们仨啦！为

了得到肯定，醉得功还是继续和翟老西套近乎。

醉得功故作镇静的问翟老西“啊！什么，什么大当家的，我，我怎么不认识。你叫他大当家的，莫非，莫非是土匪吧？”

翟老西继续吃肉，嘴里“嗯嗯嗯”的边吃羊肉，边回答醉得功的话“什么莫非是土匪，在逍遥洞混世的人，哪一个都是土匪。

我，也不例外。想当年，刘海山在世，我翟老西一马当先，一呼百应。逍遥洞哪一个人敢不听我翟老西指挥，除非，他吃了熊心

豹子胆了。”

醉得功假装畏畏缩缩，好像自己一直处在醉醺醺状态，这一会一听说逍遥洞的人都是土匪。包括眼面前的和自己喝酒的这个人

，醉得功必须装出一副吓醒的样子“啊.....都是土匪，你，你，你也是跑土匪的呀？”

醉得功吓得酒不敢喝了，晃悠悠地从桌子上站起身，意图走出帐篷外。翟老西一看，“吧唧”抽自己一个大嘴子，表现出一副

懊悔莫急的样子。

“嗨......”

他急忙起身走到醉得功身旁，一只手扶住醉得功，轻声漫语的解释说：“老哥啊，我虽然是土匪，这不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么。

我是在逍遥洞被大当家的打死了，被小姑娘救活的呀。虽然是土匪，但这一会和你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啦！切勿害怕，我现在

也是无家可归，无地自容。一辈子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

翟老西估计是刚才自己承认是土匪，有可能吓着醉得功了。眼见着醉得功摇摇晃晃，意欲走出帐篷离开，他怎么可能让他走人

。老酒鬼一声呼救：抓土匪啊！自己岂不是成了瓮中捉鳖。所以，他赶快劝说醉得功回来，自己只不过是个落难人而已。再不是

当然的，逍遥洞的二把手了。

醉得功愣愣神，他用手揉揉眼睛，站着原地不动。给翟老西的感觉就是，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有利的了。醉得

功犹豫一会，摇摇头的同时，用一只手指着翟老西问道：“你，你，你是真的不会害死我？”

翟老西拉住醉得功的手，用点力气，将醉得功往刚才做的位置挪。醉得功知道翟老西做贼心虚，不就是怕醉得功走出去告诉别

人，他翟老西曾经是土匪。因此，醉得功借住翟老西来扶住他的这一会，趁好就住。“放心吧老哥，你给我酒喝，给我肉吃，不

谈报答。萍水相逢，无冤无仇，我干嘛要残害无辜。”

醉得功听了点点头“嗯，这话我，我爱听，我爱听。不害我，不害我，那我就别叫人了。这帮人，拿不准他们就躲在帐篷外边

偷听呢。我，我告诉你......”

醉得功装出听一听外边有没有动静，确定无误后，他用手对着翟老西招招。当翟老西凑过来的一瞬间，一张满嘴酒气的嘴，对

准他耳朵神神秘秘的说：“我告诉你，鹦鹉湖的大鳄鱼，夜里偷袭他们，都被这伙人发现。然后啊，叭叭叭，一枪一个，枪枪打

在大鳄鱼脑袋上，可了不得！”

翟老西一听，心里一怔！我滴个乖乖也，干脆，这里的人，都是神枪手。既然如此，我为何不利用他们一番。于是，翟老西灵

机一动，心生一计。“我说老哥啊，我倒不会伤害你们这里任何人。只是我担心那一男两女被大当家的抓在逍遥洞，那番折磨，

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的。对外说，是抓回去做压寨夫人。实际上，你知道他到底想干啥，谁也不知道啊！”

翟老西这句话，算是戳到醉得功心窝上了。那醉得功正在愁着李彀三人被土匪抓去，那还能有好日子过吗。正在琢磨着下一步

应该怎么做的醉得功，被翟老西的问话击中要害。他迅速本能的凑到翟老西身边问道：“那你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救出

三个孩子们？”

翟老西一心想除掉刘文涛兄妹两，借力打力，他为什么不去试一试？何况，这些人都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打逍遥洞的那些小

土匪，绝对不在话下。于是，见醉得功有求于自己，翟老西“嘿嘿”一笑“这个吗，倒没什么太难的事。想救出你们的家人，带

上家伙，组织人马，跟着我走便是。”

醉得功这一会再也没法装下去了，刚才好醉醺醺的他，现在变得神气活现。萎靡不振的他突然间如此这般反差，幸亏没有引起

翟老西注意。那是因为，翟老西的心事不在醉得功身上。而是一门心思放在怎么利用鹦鹉湖的人，去攻打逍遥洞的刘文涛兄妹两

。

醉得功一听说跟着他走，就可以找到李彀他们仨，喜出望外。他等得就是翟老西这一句话，现在，不用自己动脑筋去循序渐进

，因势利导，那翟老西自己主动提出来，你说醉得功能不高兴吗。高兴归高兴，关键是似醉非醉的状态，在翟老西面前，一闪而

过。我去，那翟老西也是心不在焉。

他只考虑怎么利用鹦鹉湖的人，和自己一起去攻打逍遥洞，其它一切事情，都不在他话下，包括自身还伤口还没痊愈。说得对

，只要有人替自己出气，翟老西把命豁出去，也在所不辞。醉得功这一会也作了翟老西的套，他一门心思打听翟老西，此举成功

率大概是多少。他自己要有个判断，以便好人锦翚珲带人去营救。

所以，醉得功也不在乎翟老西认为他是装，还是真。“我说老弟啊，你能确保我们的人在逍遥洞不？不要打进去，人却见不着

，那可就麻烦大了。葛聃人就怕被人欺骗，西羌人，没有人不知道葛聃人的厉害。”

翟老西一听这里带人都是葛聃人，他翟老西也是西羌本土人，葛聃人骑马打猎、射箭，可算是西羌一绝，他岂能不知。“老哥

，我也是土生土长的西羌人啦，葛聃人的厉害之处即是骑马射击，堪称西羌一绝。作为西羌人，如果不知道葛聃人的厉害，那就

是白做西羌人了。我能保证，李彀他们仨，都在逍遥洞。”

说完，翟老西喝口酒，继续吃着羊肉。醉得功似呼没胃口，可翟老西一天下来，就吃这么一顿饱饭。吃到现在，肚子里总是空

荡荡地。他顾不得看一眼醉得功面部表情，尽管自己一个人喝酒吃肉。那醉得功才不在乎翟老西吃喝什么的，因为，葛聃人没这

个习俗。羊肉是自己家养的，马奶酒，是自己酿地。对西羌人来说，马奶酒和牛羊肉，就像大地上长出来的庄稼，再普通不过了

。

醉得功被翟老西感染，他举起碗，对着翟老西说：“来，兄弟，干完这一碗，我，我醉得功，再，再和你干一碗。”

我滴个去，翟老西有点懵圈了。眼面前这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一会说话吞吞吐吐，一会说话干净利索，是不是这个人喝酒

喝得神经不正常了啊。他仔细观察醉得功，仿佛看见醉得功又回到醉醺醺的样子了。既然和醉得功达成协议，看来，逍遥洞是我

翟老西的势在必得。

想到这里，他举起碗，对着醉得功的碗“当啷”一声说：“老哥，为了救出李彀他们仨，我翟老西愿意赴汤蹈火。来，咱们俩

干掉这一碗......”

醉得功心里明白，这小子连李彀的名字都叫出来了，难道还有假吗？看来，他真的知道李彀他们仨在哪里。问题是，事情的发展，是否像他说的那样，他仅仅是为了报复大当家的。而我们侧是为了救出李彀他们仨，各有所得，两全其美。可凭我醉得功的感觉，这小子并非是帮助我们救出李彀，很有可能他心怀鬼胎。

那么，这个自称为自己是土匪，又自称为自己叫翟老西的老者，他的话，可信度究竟有多少，醉得功心里也没个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醉得功想了想，自己还是回到醉蒙蒙的状态吧：“我说，兄，兄弟啊！你带我们去救人，你图个啥？你不会告诉我，你仅仅是为了报复大当家的对你恩断义绝，寻仇去了？”

醉得功问得的确令翟老西猝不及防，他停下来吃东西，想着怎么来回答醉得功的问话“老哥，我都说了，带你们去救人，我也是为了报仇雪恨。但一个人单枪匹马，岂不是蚍蜉撼树，自不量力。有了你们葛聃人做后盾，我翟老西还有什么不可为的呢。”

醉得功听起来感觉老小子讲话，还算在理，似呼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于是，他点点头“老弟，你可为我们葛聃人做了一件大好事。走失的人，对我们大家都很重要。只要找到他们，你就为葛聃人立了一大功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