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章 春风得意

加之李提山的老马帮，还有其他四个人。当然，俞树立这一回算是和老马帮一个葫芦，从中间锯开，一分为二两个瓢。不用说

他现在半身不遂，即使完好如初，恐怕李提山等人不一定在吸收他为牲畜交易市场成员。

一家三口，只靠大女儿于红敏在于红威的茶叶店打点劳作。幸亏，那俞树立有些积蓄。加上于红威生前的也赚了不少银子。日

子过得有点紧紧巴巴地，但也不至于缺吃少穿。比起普通人家，俞树立他们家还算是中上游生活水平。

小商小贩日常生活，怎么说都比普通农人强。哪怕俞树立半身不遂，对顾丽雅和于红敏娘俩生活，没有多大影响。因为，他这

个病不用说在那个年代治不了，即使放在科学发达的现在，医生也无能为力。

明天给他茶洗身子，吃喝拉撒伺候着，即是对他最好报答。当然，这件事起初都是顾丽雅去做。于红敏还是要去打点茶叶店，

赚钱的差事，顾丽雅可不敢让女儿耽搁。

随着于红敏对茶叶店的兴趣与日俱增，逐渐地，于红敏也很少回来看我俞树立。她总以茶叶店所以忙，为借口，推托其词。顾

丽雅倍感俞树立是个累赘，言谈举止中，少不了对俞树立埋怨，嫉恨“我说我们老顾家上辈子欠你老俞家什么了？跟你生个儿子

，遭雷劈。老无所依不说，手里还拖着大姑娘迟迟不肯出嫁。唉，你说我这命，咋就这么劳苦呢！”

那俞树立卧床不起，也不能与人沟通讲话。但他耳不聋眼不花，思想于心理活动还是属于正常人范畴。听得顾丽雅嘴上抱怨，

他睁大眼睛，对着顾丽雅“嗯，嗯，嗯.......”

一阵怒吼于挣扎，顾丽雅知道他心里不服。顾丽雅知道俞树立心里想着什么？只可惜他嘴里说不出来，顾丽雅也不想听。她

朝着俞树立问道：“怎么着？心里不服是不是？想不想想以前一样，一桩不到，拍桌子摔板凳，惯脸色给我看啦?俞树立我可告

诉你，病人窗前无孝子，知道姑娘为什么不回来吗？还不是嫌弃你脏兮兮地，身上老人味扑鼻。”

俞树立听得顾丽雅的一席话，这个人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唉，唉，唉......”

无奈，顾丽雅走到他面前，使劲推他一把，重重的摔在床上。俞树立不动了，他心知肚明，自己再怎么挣扎，也弄不过顾丽雅

。何况，自己苟且的活着，还不是因为顾丽雅的照顾。要不然，早就骨头打鼓，一命呜呼！“嗯嗯嗯，哼哼个啥，我说的不是吗

？离开你，我顾丽雅一个人养活自己，根本不在话下。都是因为受到你的拖累，你还有什么不服的呀？”

俞树立双目紧闭，一双眼，泪流满面。顾丽雅见状，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说为什么遭雷劈的人不是你俞树立？劈死你留下

我们儿子于红威，那该是多么好的一件完美事情。我要是你，自己爬着去死，也不连累家人。”

说着，顾丽雅气呼呼拿起俞树立弄脏的衣服和被褥，一溜烟跑出俞树立房间。

那俞树立“唉......”

一声长叹，心里想：病人床无孝子。连相依为命的老伴，这一会也开始嫌弃自己。想着如此这般对待自己的顾丽雅，在他好好

时，确实那般的温柔体贴。自己说一，她绝对不敢说二。现如今才半年不到，她对自己就开始厌烦起来。想着想着，俞树立老泪

纵横。

他想到了死。因为顾丽雅对他讨厌程度，俞树立已经无法忍受。于是，他使出浑身解数，自己翻身滚下床“噗通”一声，俞树

立从床上摔下来，一双眼金星四射。那头虽然着地，摔得他头脑嗡嗡作响。待他醒过来，还是发现自己没有被摔死。

他一心求死，想起自己家不远处，便是一条山沟沟。想到这里，俞树立决定滚出家门，滚出下山沟，一了百了。他心里这么想

，也是这么做，却不知道自己从床上摔下地，那噗通一声响声，即刻传到，正坐在厨房门口洗衣服的顾丽雅耳朵里。虽然讨厌俞

树立，但也不希望他就这么摔死不是。

顾丽雅急忙放下手里正在洗的衣服，一骨录站起身，径直向俞树立房间走去。“天啦！俞树立，你怎么滚下地来了。啊哟，我

都忙死了，你还来添乱。这可咋整，我一个人也抱不动你啊！”

顾丽雅转过身，一双眼望着马路边，试图找出人，和自己就俞树立搭上床。门前马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急得顾丽雅大声呼

喊：“毁蒙举，毁蒙举，你快点过来。俞树立摔下床了，快过来帮下忙！”

和他们家隔两百米远左右，便是她妹妹顾丽玛家。打从姨侄子毁虺尽失踪至今，妹妹和妹婿就说恍惚，食欲不振。多亏俞树立

劝说，两口子才逐渐情绪有所好转。没想到，妹妹一家人刚刚熬过痛苦岁月，自己家反倒在劫难逃。

顾丽雅一颗脆弱的心，完全被击垮。只是看着俞树立这种样子，心里恨，嘴上也骂骂咧咧。但毕竟夫妻一场，总不能见死不救

是吧？所以，在顾丽雅一声声招唤下，顾丽玛匆匆赶来“姐，啥事啊，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顾丽雅像似碰到救星一样“哎呦喂，妹妹，我终于把你喊出来了。毁蒙举呢？你来有什么用，得让你们家毁蒙举过来帮忙才行

。我们姐妹俩弄不动这个人，死猪一样的死沉死沉。”

说话间，顾丽雅一只手指着地上的俞树立。只见俞树立一动不动，头上肿起一个大包。应该是刚才自己从床上摔下地，摔成这

个样。顾丽玛看得俞树立可怜兮兮的样子，鼻子有点发酸“姐，你怎么不把他照顾好呢？头上都摔成包了，可怜巴巴的样子，作

孽啊！”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那俞树立听得顾丽玛这句话，心里顿时明白：难怪毁蒙举过得比我俞树立好，原来，他找了个好老婆。

你说都是亲姐妹来，两个人的良心咋就差距这么大呢？俞树立心里，因为顾丽玛为自己打抱不平，而深深地佩服顾丽玛。对她姐

姐顾丽雅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俞树立早已经心灰意冷。要不然，他也不会想到死。

顾丽雅露出一副极不满意的样子，反问妹妹顾丽玛“嗨，看你说的，好像你姐姐亏待你姐夫似的。我这一日三餐为他，还得为

他端屎端尿，我容易吗？他自己摔下床，又不是我故意想害他。没看着我在给他洗衣服吗？每天都是一大桶，手上都搓成老茧了

，你还站在这说风凉话！”

顾丽玛有点尴尬，她真的没有质怪姐姐的意思，只是可怜姐夫俞树立。你说一个能说会道的大男人，突然间因为失去自己儿子

，一下子变成这样，确实令人感慨。对姐姐说的每一句话，顾丽玛绝对相信。因为，她知道，姐姐是不可能加害于俞树立。只是

俞树立又胖又沉，姐妹俩能否抬得动他，顾丽玛心里也没个底。

“姐，要不，我去请邻居男人来帮忙。要不然，我们姐妹俩想把姐夫抬上床，看架势有点为难。”

“嗯，那你去吧！不用试，我们姐妹俩肯定不行。你男人不在家吗？干嘛请别人！”

“嗨，他在家还用得着我来么。你这一咋呼，他还不头打扁往里钻。今儿个一大早，去了牲畜交易市场，到现在都没回来。可

能，吐蕃的马帮已经来了。尚若不是马帮到来，不可能不回家吃午饭。我们家这口子，乖得很！”

顾丽玛脱口而出一句话，谁知道触动顾丽雅的内心世界。她以为，妹妹顾丽玛是在故意羞辱自己。因为，每一次毁蒙举到他

家来，总是自己想得无法忍受，才故意找茬让妹婿过来陪自己。

妹妹今儿个说出这句话，莫非对自己的行为有所了解？心里咯噔一下的顾丽雅，哪里知道，所有这些，其实都是来自妹妹精心

策划而已。俞树立在他男人面前那种得意洋洋，自从毁蒙举和姐姐好上之后，他再也神气不起来了。自己这么做，不让姐姐嫉恨

自己，也不让姐夫瞧不起自己男人。要说俞树立他们家尚若不是节外生枝，两家人还算是大哥哥不说二哥哥，两个哥哥差不多。

俞树立突然出现状况，顾丽玛和姐夫又不是一天的感情，自然舍不得他现在这个模样。不过，她没有考虑到，俞树立现在这个

样，倒是他姐姐求之不得的事情。至少，以往和妹夫偷鸡摸狗的幽会，总是担心俞树立的突然出现。现在，哪怕当着俞树立的面

，她和妹夫两个人打得火热，那俞树立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因为，他动弹不得！

有一次，她和妹夫正在炕头热火着，俞树立眼睁睁的看着，急得在床上打滚。被顾丽雅看到“吧唧”甩了俞树立一记耳光“看

什么看？你不服是吧，来呀！老娘等着你，你行吗？妹夫见你可怜，才代替你做了。要不然，我妹妹知道了，不和你拼命才怪。

我妹妹倒霉怎么样，你倒醋性大发。老娘没改嫁，就是对你老榆树的忠诚了。你还想让我怎么样？为你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活守寡

吗？呸......”

毁蒙举也是理直气壮“姐夫，想当初，你在我们家也没少动脑筋。造成这方面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你无能所致。不想让大姨子

独守空房，我才自告奋勇。又不是连襟两个，我才懒得伺候。你生气，我还有苦没地叙。将就点吧，反正肥水没流外人田。”

俞树立无语，他心里明白，自己在这方面，也没少坑二连襟。落得如此下场，或许，是命中注定。俗话说，出来混，迟早要还

。他俞树立现在不正是在慢慢的奉还吗？摇摇头的俞树立心里不服，但现状让他不得不选择认可，服从。因为，不服又能怎么样

？谁让自己动弹不得呢！

顾丽雅不顾一切的搂着毁蒙举“嗨，哪来那么多废话，甭搭理他就万事大吉。以后，无论他做什么，当他不存在得了。和一个

行将入土的人，能说出什么道道来。只顾自己一个人快活，眼里哪里还有我顾丽雅的存在，他以前在乎过我的感受吗？来吧，妹

夫，放开点，别不好意思。让他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这就叫报应。”

奇耻大辱啊！俞树立双目紧闭，他心里明白，自己曾经对小姨子做了许多次。只要二连襟的马帮前脚走，后脚他俞树立机不可

失时不再来。甚至躲在二连襟家里和小姨子通宵达旦，几百米远的家，自己也舍不得离开小姨子。这一会，应该是二连襟报复自

己了。

想着想着，俞树立不在生气，他也不去嫉恨谁。包括顾丽雅在内，他只有自质，没有质怪二连襟和顾丽雅的意思。因为，他相

信时事有因果、报应。甭管别人信不信，他俞树立是绝对相信。

唉，这年头，想死都死不成。俞树立看着小姨子带来邻居大汉，两个大男人一个人拎手，一个人拽腿。将俞树立抬上床。“啊

哟，顾丽雅，你看着他一点，你看看，摔下床，头上都起包了。”

顾丽雅急忙解释“嘿，我刚刚给他擦好身子，给他换下来的衣服准备洗一洗。还没坐下来，便听得噗通一声，就知道不好。可

能，是因为他长期卧床不起，难受至极。所以，想翻身下地，出来透透气。”

邻居摇摇头“那倒不一定像你说的这样，俞树立为人斤斤计较，我们都知道，但他做人做事还是着点调。依我看啦，他那不是

像出来透透气，或许，是怕拖累你们娘俩，想一死了之！”

“嗯尼，你看看脑袋上的这个大包，不想死，他赶忙头着地？”

俞树立望着邻居，居然对着他们俩，点点头。两个邻居看在眼里，明白俞树立的意思。“啊哟，我说老哥啊，活着一天，就是

赚地，干嘛跟自己过不去？行为上，你动弹不得，在作孽。但反过来看看那些健壮的人，面朝黄土背朝天，披星戴月一年下来也

不过区区几百纹铜钱。你比起他们啦，可算是享清福了！”

俞树立仿佛听懂邻居话中有话的意思，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邻居，目光中夹杂着感恩。虽然嘴上说不出，手脚又动弹不得。但面

部表情，俞树立还是能显示出喜怒哀乐。顾丽雅生怕邻居在和俞树立肢体语言的沟通上，被邻居读懂。所以，急忙催促他们俩说

：“啊哟，真是谢天谢地！要不是你们二位来帮忙，我和妹妹还真的不知道怎样才能将他弄上床。多谢，多谢了！”

逐客令一下，邻居们岂能不知趣？所以，两个邻居急忙离开，边走，边猜测“你估计得不错。刚才，你说俞树立那不是为了透

透气，而死奔着死而去。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俞树立不但是点点头，他还用手指掐了我一下。”

“这么说，俞树立是受到顾丽雅的虐待了？没看出来啊，以前，夫妻俩一唱一和，吃不得半点亏。现在，俞树立没用了，她顾

丽雅翻脸无情了吗？不会吧！两口子恩恩爱爱地，莫非，是于红威遭雷劈之后，夫妻双方都受到刺激，因而，做出令人难以想象

的举动！”

“说不准！总之，俞树立头上那个包，依我看，说不定就是顾丽雅殴打所致。”

“啊......”

“你没听说他曾经和小姨子罗里吧嗦的呀？”

“嗯，这件事，榆树沟有谁不知？除非毁蒙举假装不知道。”

“可是，做出俞树立得了半身不遂之后，榆树沟人风言风语：说顾丽雅和小姨夫勾搭上了，不知道你听说没有？”

“那倒情有可原，谁让他俞树立没用呢？顾丽雅总不能活守寡吧！这个，听到了也不稀奇。”

“那你能保证顾丽雅为了和毁蒙举明目张胆，他们俩会不会对俞树立起杀心？”

“我看不可能，因为，有了俞树立和没有俞树立，她们俩关系不受半点影响。又没挨他们什么事，凭什么要置俞树立于死地。

没有必要啊！”

“但愿如此吧！不过，俞树立的眼神告诉我，顾丽雅绝对对他下得起这个辣手。不要忘了，狠毒妇人心！”

“别耸人听闻，你也有老婆，我也有老婆。我们的母亲是爸爸的夫人，我们的夫人是孩子的妈妈。要说狠毒妇人心，我不赞成

这句话，虎毒不食子呢！”

“问题就是在这里，他们家已经没有了儿子。再说了，俞树立和我你不一样。他是个废人，且，每时每刻都要人伺候着。而我

你都是健康人，不能与之相提并论。假如，我你和俞树立一样，摊在家里，或许，你我老婆不比顾丽雅好到哪去。这就是人性决

定的，不是那个人的所作所为。”

“什么话，你，你是不是和你老婆吵架了啊！要不然怎么会这样怀疑自己老婆，我敢保证，我们家老婆绝对不是那样的人。见

异思迁的人，大有人在，但我老婆不是！”

“兄弟，甭说过头话！我你年龄相仿，在榆树沟见识也不必别人少。我奉劝你，不要理想主义话，还是相适应的比较好。你这

样的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的老婆，迟早会吃大亏地！”

那人摇摇头，走到自己家门口，对着说话人狠狠地瞪一眼“你，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吧，我们家用不着你担心！”

那人站住脚“切！你这叫什么话？”

可人家回到家门口，“嘭”的一声，将大门关上“兄弟，还是操操你们家的心事吧！”

俞树立从床上摔下来，小姨子心里舍不得。毕竟，毁蒙举不在家的时候，多亏大姐夫照顾自己。可她总不能当着姐姐面，对姐

夫脉脉含情吧？那不是石灰王姐姐眼睛里迷么。

话说顾丽雅，可能真滴是因为服侍俞树立够了，实在没有耐心再继续。对妹妹抱怨她的话，自己内心里非常反感。只是看在和

妹夫藕断丝连的情分上，她才和妹妹不计较。因为，顾丽雅知道，俞树立的状况，一天不消除，自己就得活守寡一天。既然这样

，还不如哄着妹妹，姐妹俩供伺一夫，未尝不可。

因此，对妹妹的话，顾丽雅只当没听见。对俞树立，还是那个样，巴不得他早一天离开人世。早死早投胎，免得活受罪。

好歹，大姑娘茶叶店生意还算顺当。一直被俞树立关在家里的于红敏，从来未接触过生意场的事。甭说弟弟的于红威的茶叶店

，连他爸爸打点的马帮生意，她也从不过问。都说女孩子长大后只需嫁给好人家，只要懂得针线活，以及烧火煮饭的厨房一套手

艺，其余，都不是女人的事。

现在，知道不让女儿于红敏接触生意的坏处了。不过，于红敏算是聪明。无师出高徒，一天也没学过做茶商的于红敏，天生就

是一块做生意的料。那些曾经在他哥哥手里的茶叶商，到了于红敏手里，一个个服服帖帖。二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和这些老男人做

生意，当然求之不得。

与其说是于红敏的经商之道征服这些茶叶商，倒不如说是于红敏的大姑娘身份，引得这些茶叶商门一个个慕名而来。小小茶叶

店，远近闻名的茶叶商，蜂拥而来，门庭若市。忙得于红敏，满面红光，春风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