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糯小助理与孤僻阴冷偶像【5】

厉砚合着眼，聆听着少年传来的浅浅呼吸声，不知何时睡着了。

原以为今晚的梦境会很平和，但片刻过后，厉砚却陷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清晰梦境——

梦中不再雾蒙蒙一片，反而暖光明澈，微有雾霭，如薄薄的轻纱一般，厉砚注视着这与寻常梦境不一样的场景，神情很是淡漠。

他清晰地知道自己这是在做梦。

梦境之中，厉砚宛若在逛自家后花园一般悠然踱步。

周围没有任何物体，也没有任何声音，厉砚仿佛不需要辨认方向一般走着，直到看见一个倚靠着古树的少年。

这一次他终于无比清楚地看见了对方的长相，和他遇见的那个名叫云舟的男生一模一样。

就连身形的清细线条，都是如出一辙。

所以……一直以来他梦里的那个人，就是这个云舟？

厉砚敛眸，若有所思。

而后，他逐渐停住脚步，停在了离那个正安然熟睡的少年不到两步的位置。

厉砚尽管又泛起了熟悉的躁动，但他的自制力极强，喉结因忽如其来的口干而忍不住滚动两下的同时，他甚至能分出一丝心神来思考。

他不奇怪他会对一个同性有冲动，只是有几分惊讶——

明明从前素未谋面，却会一直似有所感地梦见对方，不仅在梦里对对方擅自做了许多失礼的事情，现在竟然还在现实里遇见了。

这是某种意义上的，缘分么？

厉砚不信这些，因而想到这个唯一的解释时，心情有些微怪异。

不过现下最重要的，是今晚会做到哪一步。

厉砚收敛心神，朝睡颜纯净清澈的少年漫步而去。

以往他总会在将对方按在身下，桎梏住对方双手，思量着是否要倾身贴得更近时，蓦然清醒过来。

而此刻，厉砚走到了环抱住膝盖，状似小小一团、仍在安睡的云舟面前，半蹲下来，淡淡的眸光落在那张清透白皙的小脸上。

打量几秒后，厉砚伸出左手，修长分明的指尖，慢慢地、慢慢地往前，然后忽然——戳了戳云舟的脸蛋。

软乎乎的。

尽管梦里不会有任何真实的感触，但厉砚潜意识里便莫名是这样认为的。

他一直以来的幻想对象，真的是这家伙么？

厉砚面不改色地按捺着欲念，专注地把玩着少年这张软嫩到能掐出水来的小脸。

饶是这样，对方也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征兆，淡粉的唇瓣看起来柔嫩软糯，此时微微嘟出一个可爱的小幅度，宛如……等待被吻醒的睡美人一般。

想到这个譬喻，厉砚不自觉扯了下优美唇角，勾勒出几不可见的一抹浅笑。

从小到大，厉砚笑的次数不超过三次。

从出生起便如影随形的几乎可以震破耳膜的争执吵闹声，直到现在有时还会在他耳边幻听般响起。

他身上至今留有许多道暴力的痕迹，不管那些痕迹是来自父母、亲人还是同学，总归是留下了。

小时候，别的小孩都有父母陪伴爱护，他没有；上学的年纪，别的小孩都可以背着崭新书包，衣着干净清香地昂首阔步，他不能；一个小孩最基本的需要不过是吃饱穿暖，能够得到一点安全感，这些对他来说，统统都是奢望。

他从来都只有自己。

那种从小便频繁遭遇的、连最基础的需求都得不到保障和满足的不安，可以让人持续痛苦地活在一种无名的恐惧里。

有时候那种恐惧叫饥饿，有时候那种恐惧叫疼痛。

厉砚深深厌恶这样被困在恐惧里的自己，每当他对自己不满，便会无情的在自己手臂内侧用美术刀狠狠划上一道。

那还是他很小的时候，约莫六七岁的年纪。

生理上的疼痛便这样碾压了心理上的痛苦，他渐渐学会了压抑与麻木，到后来便自然而然演变成了对凡事都漠然冷血。

以至于后来，厉砚发觉自己的心思有些扭曲的时候，他也无动于衷。

可这样麻木不仁、从骨子里便坏掉了的人生，真的可以称之为人生么。

一想到这个，铺天盖地的虚无与孤独感便会席卷而来。

厉砚只能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否则他不会想让自己活过今晚。

厉砚唇角的弧度变化转瞬即逝，神情再度恢复为淡漠，也不再像个好奇的小孩子一样打量戳弄。

温暖的梦境里，他倾身靠近云舟，嗅见了一种淡然怡人的清香，能够令他瞬时平静下来。

尽管清楚梦里不会真的能闻见什么气味，仅仅只是潜意识传达给大脑的一种感觉，但厉砚还是选择沉浸在这样的平静里。

良久，直到梦醒。

……

真意外。

厉砚平躺在舒软的大床上，线条紧实漂亮的手臂随意地搭在了额上，遮挡住了壁灯的暖光。

厉砚沉默着，仔细回想这个过分温和的美梦。

自己居然什么也没有做，甚至连更进一步的身体接触也没有，就那样静静地正常地待在云舟身边。

云舟。

自然而然便想到了这个名字，厉砚为此怔了两秒，旋即坐起身，朝床边看去。

在看见一脸无忧无虑的柔软干净少年，仍窝在睡袋里，侧蜷着面朝向他这边，倏然还小小地吧唧了一下嘴后，厉砚不由顿了顿。

而后厉砚才放松下来，任由自己躺回去，随意瞥一眼床头柜上的腕表，时针正指向五。

吴钟今早接他的时间定在七点。

还有两个小时，该怎么解决？

他向来是醒了便再也睡不着的类型，并且还因为对方才那个梦留有余念，身体的反应灼烈难消。

厉砚思索了几秒。

随后他光脚下床，踩上软厚地毯，在云舟身前半蹲下，恶劣地捏住了云舟那小巧的鼻尖。

云舟很快便难以呼吸地茫然唔了几声，其中含有满满的懵懂与困意，同时还小幅度地摇头，想要挣开阻止了自己呼吸的坏东西。

一双小鹿般清澈水润的眸子，呆呆睁启，起初是失焦的，许久才傻傻地看向面前的厉砚。

厉砚此时睡衣纽扣松散地解了两粒，不以为意地展露出锁骨与些微肌理优美的胸肌。

衬上那张如神祗一般俊美清绝的脸庞，以及慵懒厌世的气场，恐怕无论是谁看见这一幕，都会被惊艳到忘记言语。

云舟被对方冷漠地睥睨着，忽然便失去了困意，浮上了些许的忐忑与紧张——唔，他是把厉砚吵醒了吗？

“厉先生，怎、怎么了？”云舟小声问。

厉砚闻声言简意赅道：“去睡床上。”

云舟尚未完全清醒，听见对方的命令后，下意识懵懵照做，从睡袋里笨拙地钻出来，然后只犹豫了一下，便乖乖躺上了大床。

厉砚瞧着云舟如此乖巧的模样，不由又微勾了勾唇角，起身上床。

果然，离得近时，便能闻见和梦中一样能抚平他所有戾气的清香。

厉砚侧身面朝向云舟，同时也逼迫云舟必须面朝他，而后厉砚才满意地闭眼。

身体的欲望尽管浓烈，但现在他更想让那个温柔的美梦照进现实，在现实中也得以延续。

厉砚不知不觉便再度睡着了，这是前所未有的沉沉一觉。

云舟本就还困，受厉砚均匀沉稳的呼吸声渲染，也立马便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厉砚是被门铃声扰醒的。

-

吴钟一边在餐桌旁布着早餐，一边对厉砚惊讶地说：“这还是你第一次睡这么熟吧。”

厉砚不冷不热“嗯”了一声，没有看他，只扫了一眼楼梯，已经洗漱完毕

、穿戴整齐的少年正轻声下楼。

之后，到了剧组。

程悠然和刘姐原本提早赶来，一是为了看云舟的窘态，二是掩盖昨晚她们将云舟丢在这荒郊野外的事实。

然而，她们不仅没能如愿，反而还脸色难看地发现，云舟居然是和厉砚一辆车过来的。

一看就知道昨晚睡得很好。

心思龌龊的刘姐，顿时认定了云舟爬了厉砚的床，很是不爽又不安，压低了声用极肮脏的话，骂了云舟几句后，对程悠然道：“八成是攀上厉砚了，怎么办？”

程悠然脸色铁青着，没有立马回答，良久才气急败坏地低道：“以后不准让他来剧组了，给他安排那些脏累活，今晚找几个人给我好好整他一顿。”

“好，我知道了。”刘姐连连点头。

可还没来得及这么做，她们便被吴钟找上门了。

吴钟全程温和假笑，仅仅只是过来通知她们一下，凰天娱乐已经把云舟挖过去给厉砚当小助理了。

而厉砚客串的戏份在今天便结束了，明天之后他便不会再来。

程悠然有气没处发，也完全没有机会勾搭上厉砚，几乎一口黑血闷在心头。

不过谁也不会管她的心情。

云舟是最后知道自己的职位变动的，吴钟三言两语便让他答应了来凰天做厉砚的生活助理。

只是云舟对自己的工作内容还有一点困惑。

吴钟沉吟，心虚对上云舟干净的目光，极度委婉地解释道：“就是，住在厉先生家里，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也顺便照顾一下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