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喜欢跟在你身后 一路静静走下去

再远的路终要走到尽头，学校越来越来近，芸薇越来越不舍。她跟在莫黎身后，踩着他刚刚留下的脚印，走过几条田埂路，跳过一条小水沟，穿过几户农家小院，再走过一片农田，就到以前那片阴森恐怖的竹林。这里就是去学校的近道。竹林一步步靠近，回忆一点点清晰，想起学前时胆小的自己，想起那时候对莫黎的依赖，想起那天他恶作剧吓唬她的场景，想起他说自己是胆大的男生……今时今日她和他，也是准备穿过这片竹林，他们都长大了，陌生了，没有关系了。毕竟一年都没怎么遇到他，可能只有她还一如既往望着他，而他早已忘了她。

她学着以前的样子紧跟着他走进竹林，心里多了几分安全感。走过坟包的时候，她甚至邪恶地希望此时跳出一只不吃人的小妖怪吓吓她，最好是莫黎打得赢的小妖怪。那样的话，莫黎看到女生遇到危险，会不会来个英雄救美呢？他们的关系就可以拉近了，说不定还可以亲密接触。她心里默念着小妖怪快出来吧，眼睛一眨不眨死死地盯着莫黎，直到光线越来越亮，快到竹林尽头，妖怪都没有如她所愿跳出来。看来故事真的不能当真，只能听听而已。

进入校门，上课铃声正好响了。莫黎赶紧飞奔去教室，芸薇也紧跟着跑去，目送他跑进他的教室她才依依不舍地去自己教室找到位置坐下。深呼一口气，拉拉书包发毛的带子，放下书包看着用锁针扣住的坏拉链，她下定决心，周末一定要用零花钱去买一个漂亮的女生书包。看人家莫黎的书包多新，自己怎么好意思背着书包给他看呢？他一定会笑话的。

虽然从三年级开始，学生就可以自由骑自行车上学，但是为了强调学生交通安全的问题，学校还是再三要求骑车不熟练的孩子尽量选择走路上学。

芸薇虽然上三年级下学期了，但由于个子矮小，一副营养不良的小身板儿看起来就像一、二年级的学生，甚至有同学嘲笑她的身高可以去读学前班，她一度因为自己的身高更加自卑了。身高的劣势增加了芸薇骑自行车的难度，小短腿儿蹬自行车的样子看起来很不熟练，玲姐姐和张婷总是骑车一溜烟儿跑了，根本不等她，嫌弃她骑车太慢拖后腿。没有自行车骑的时候，她也只能赖着牟小慧一起走路，在那条乡间小路上走走停停打打闹闹欢欢喜喜去学校。

这一天中午。芸薇在奶奶家吃饭，吃了饭奶奶让她去屋后拿一下扫帚把地扫了，她慌着去上学，急急忙忙去屋后树林旁找到扫帚，转身时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田埂上有个身影越来越近，她的心颤抖了一下。那是莫黎，他穿着好看的运动服，背着蓝色帅酷的书包走过来。后面还有气喘吁吁追过来的钟恺，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喊：“等，等我，等我一下啊。莫黎娃儿，看我追到你了哈哈，我追到你了哈……”芸薇看他们越来越近，急忙把扫帚拿给奶奶背着书包跑了，生怕晚一秒莫黎就不见了。刚刚跑出奶奶家门就看到牟小慧走过来，正要张口喊她。她们十分默契地一同前行，当芸薇看着莫黎和钟恺并肩走到他们前面有点儿远，她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想要去追，又不好意思跟小慧说，只是催促着：“快点儿走，要迟到了。”小慧反而走得更慢摸着肚子慢吞吞道：“才吃完饭，走不快，要消化一下。”芸薇很焦急但又不能自己先又走掉，只能半拖半拽着小慧的左手吃力地加快速度前进，争取缩短跟莫黎他们的距离，她才能安下心来。小慧像看出了芸薇的心思，坏坏地说：“追上去啊，你喜欢的莫黎哥”。薇薇一边否定一边脸飞云霞：“哪个说要追他们嘛？我是看要迟到啦。”她不算白皙的脸颊正好掩饰了红晕，表面上跟小慧说说笑笑，眼睛却时时刻刻追随着前面的莫黎，耳朵高高竖起来想听听前面两个男生在聊什么，却怎么也听不清楚。

从奶奶家到学校，这条路是一条蜿蜒的泥巴路。路两边都是大片大片的农田，路旁长着各种各样不知名的杂草，杂草间有星星点点的各色野花。芸薇和小慧平时专门喜欢摘路旁的小野花，一看到漂亮的野花就手痒，忍不住辣手摧花。把摘下的花拿在手上摇摇晃晃，一会儿就攒了一大把。小慧从小就爱美也有品味，偶尔还知道选一些好看的草叶子搭配起来，做成小花束。遇到藤蔓植物就扯一根绕成一个环，把野花和野草插在藤蔓环上，转眼就变成了一个花环。别说，还真挺好看的，她当然要臭美地戴在头上一路炫耀，蹦蹦跳跳，转圈跳舞，模仿还珠格格里面的香妃，得意得好像她戴着花环也能招来一群蝴蝶似的。芸薇也学着她做花环，可总觉得没有小慧做的好看，一样的花，一样的草，一样的藤蔓，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不一样好看。小慧自然会骄傲地吐槽芸薇一番，芸薇也不会争强好胜，只是挠挠头，傻乎乎地赞成小慧的吐槽，顺便夸小慧心灵手巧，把她夸得飘飘然。她心知得把小慧哄高兴了，免得又被她捉弄。

今天有男生一路，小慧也没有闲心来做花环戴着手舞足蹈，因为她有新的捉弄的对象了。

她照样摘了一把野花，一边摘花一边甩着两根辫子跟莫黎和中凯搭讪，像跟他们很熟一样，顺便把头上新买的发夹晃一晃。只有芸薇格外沉默，刻意跟钟恺保持距离，就怕他像上次那样语不惊人死不休，一语道破她的秘密，她对钟恺那天的话一直耿耿于怀。再说了，她也没有漂亮的辫子和发夹，只有一头黑黝黝的齐娟短发，用皮筋简单捆着，她也不知道怎么扎头发好看，新妈妈才会关心她这方面。大男子主义的爸爸就更不擅长女孩子的发型，不久爸爸就要催着她剪成小男式发型，夏天好打理，免得长虱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芸薇也喜欢小慧的漂亮发夹，只是偷偷借来戴一次，爸爸看到就说她妖精妖怪，不好好学习尽知道浪费时间去打扮。吓得她赶紧把发夹还给小慧，从此顶着一头小男式发型，像个假小子，还学着男生滚铁环。她也委屈，是不是因为她没有妈妈在身边，爸爸把她当男孩子养。发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只能听爸爸的话，把头发剪短方便。

小慧倒是不怕玩儿得是否过分，只怕一路上枯燥无聊。她把手里的花从背后偷偷塞进钟恺和莫黎的衣襟，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猝不及防间后脖子有冰凉的感觉。她哈哈大笑着指着两个男生高声宣布：“看！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哈哈，两坨牛粪！”。芸薇只得跟着拍手附和：“哈哈，牛粪，臭烘烘！”假装捏着鼻子夸张的样子，表明立场。谁知小慧也不放过她，仗着她比芸薇高，拿着几朵花就插在芸薇头上，嚷嚷着：“看！新娘子来咯！”还故意点名：“莫黎快看，新娘子来咯！”芸薇怎么都没有想到，小慧也会这样捉弄她，说得真不害臊。她赶紧要伸手去拿下头上的花，怎料小慧早把她的双手拉住不让她拿下花。芸薇比不上小慧力气，处于下风，害羞地只想赶紧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想都不敢想莫黎看她的眼神和脸上的笑意。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在他们的笑声和注视下急中生智使劲摇头，把头上的花摇下来。她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终于把花摇下来了，同时头发也乱七八糟了。她挣开小慧放松的手，急忙整理头发，不想被莫黎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虽然她好像也不怎么光鲜亮丽。她可以允许别人笑她，但唯独他不能，她不想他看到她丢脸出丑的样子，不想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更不想在他面前惊慌失措。她只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看，之前他不会讨厌她喜欢他。

小慧看芸薇急了，连忙帮着整理她的头发，还打圆场：“芸薇从小就可爱，戴花的样子还挺漂亮的。”两个男生也没有太留意，继续走在前面聊着天。一路上小慧只小小开着玩笑，没有再捉弄芸薇，芸薇心里的浪花久久难以平息，一路上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