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冬日小说网>偏宠>第149章 第149章 金尊玉贵
阅读设置

设置X

第149章 第149章 金尊玉贵

地宫之中机关遍布,纵横交错,彼此牵系,饶是先时已被言霆毁了不少,但仍有许多存留依旧。

“这里的机关一发动而全身皆动,当初建造的时候,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暗闯进来。”机关师冲着雪姑姑走了过来。他因着方遭了一通折磨,身体还没恢复利索,走起路来一摇三晃,还偏偏不教旁人搀扶:“过了最初的几处机关之后,剩下的路他们只怕是畅通无阻,进来的人身份不明,而现在地宫里大部分机关都已经停转,若他们来意不善,只怕就麻烦了。”

再往下走还不知是个什么场景,看机关师和雪姑姑现在的模样,就算寻到火玉兰,也是需要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的。这种时候被人摸了进来,若是自己人更好,若是两不相干也还成,万一进来的是袁逸甚至是别有用心的萧氏一族,那这里头可就热闹了。

“事到如今,还请二位明言,火玉兰究竟有什么古怪?”

秦诺的声音又沉又冷,平日里看起来笑眯眯,甜滋滋的人一旦动了怒,冷了脸,还是很有些震慑力的。

至少雪姑姑就有些被她震住了。

“也......”

“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机关师将雪姑姑的话接了过来:“只不过就是些装神弄鬼的东西,到时就算是我也得是一步步摸索,盛装火玉兰那地方的机关并非我所创,其间变化诡谲,可称是神鬼难测。”

言霆漫不经心看了二人一眼,并没计较机关师话里的刻意隐瞒。

但他这种态度反倒更让人心内不安。

这人心思有多深,有多能沉得住气他是真真正正亲身体会过的,若不然,他岂会在一夕之间在自己的地盘儿上,在这么多的机关布局中输的连身家性命都给搭了进去。

机关师飞快地觑了言霆一眼,而后目光匆匆掠过雪姑姑的面庞。

仅剩的两层都有何古怪就算是雪儿也不一定全然清楚......所以这些外来人就更不可能清楚了。

机关师沉下了心,暂且将疑虑搁下,只若无其事地带着众人继续前行,心内却已将前路安排了个七七八八。

言霆越是不动声色,神情淡漠的时候,心里就越是有所思,有所谋。

秦诺一路乖乖待在言霆怀里,不时抬头看他几息,始终没有出言发问。

言霆低头看着她近日越发瘦削的小脸,低头用唇轻轻碰了碰她的眉心。

两人相视一笑,秦诺闭目养神,好生休息,也不再一直试探地瞧他。

不管他心里有什么打算,她都陪着他就是了。

接下来这一路机关师心里就是七上八下地打鼓。

没法子,这群人忽然像是脾气好转,对他十分客气,连那几个最看不惯他的,也不再阴阳怪气,寻机找茬。

就像是断头前的断头饭,美味得让人心惊胆战。

“呦,这几日心绪不宁,失眠多梦哪。”章岳给机关师诊了脉,捋着胡子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不是整日里带路,累心累的啊?”

机关师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僵硬的笑容。

经了几次教训,他惹谁都不敢惹这位医术高明的章先生,谁没事喜欢和自己过不去,给自己找不痛快啊?

“你也是太心多,想得多,算计得多,自然就是虚耗精神了。再加上你这个心神也经不起耗,来来回回的,精气神儿就越发不好,眼下看着也就是睡不着觉,谁知道今后有什么病症呢?”

机关师总觉章岳话里有话,可他一时难以分辨,只能讪然一笑,并不争辩。

可他心里却总是忐忑难安。

虽然肯定这些人不会知道地宫深处的猫腻,他还是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平素无事,秦诺会带着江泠和雪姑姑谈天说地,当年的事雪姑姑没有继续往下说,反而一直在问秦诺她与言霆之间的过往。

过往都发生了什么呢?

秦诺还当真仔细地捋了一捋。

从前她不是没和雪姑姑说过自己过去的事,只是那时候她多是为了从雪姑姑身边逃开,话里便有了很多的目的性。

如今再度提起,她自己也忍不住地想,忍不住地念。

从前啊.......那是一段大好时光,纵然曾有种种误会,般般艰难,可大多时候,都是春光明媚,万里无云的。

她一直被言霆和祖母护着,过得很好很好,好到几乎要忘了定王府并不是她真正的家。

在那里,她从来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也从来没有人敢让她体会寄人篱下的感觉。

当年飞玉江上的生死之劫,皇宫禁院中的种种艰险,虽然几次差点要了她的命,虽然也让她屡屡走在深渊崖边,但她身边,永远有真心相对的家人,永远有愿意为彼此付出生命的挚友,这一路行来,她失去了很多,却也得到了很多。

秦诺忽然不再排斥与雪姑姑仔细讲述从前。

谁都想要看到阳光,雪姑姑非穷凶极恶之人,在这样的地方,她也总会生出向往光明的意念。

“芙蓉酥很好吃吗?”听完一段,雪姑姑开口问的却是一道看似不怎么起眼的小点心。可秦诺没有丝毫不耐,甚至觉得找到了知己。

“很好吃,雪花酥薄脆香甜,入口是花香和蜜香,几乎是入口即化,我一个人能吃一大盘子都不腻。”

雪姑姑笑了下:“我没见过芙蓉酥。”

秦诺一怔,而后不在意地讲起芙蓉酥的用料和做法:“若将来有机会你可以和我们一起离开雪原,到中原去尝尝这道点心,很好吃的。”

“你愿意带我走?”

“不是我带你走。”秦诺也轻轻吧嗒了一下嘴:“而是你想不想走,若是想,可以跟着我们。不过......”秦诺想了想芙蓉酥的甜美滋味,一时也迫切地想离开这个阴森诡谲的鬼地方:“不过如果你能做些什么给你得了更多的筹码,到时候我也会给你找个地方,让你能够安度晚年。”

雪姑姑摇了摇头,没有接这个话:“芙蓉酥很贵吧。”

“那是挺贵的。”秦诺掰着指头算了算大致的价格:“我也不常吃,只是偶尔吃一吃。”

“从前听人说中原的王室贵女都是锦衣玉食。”雪姑姑盯着秦诺的衣裳料子瞧:“如今一见,我也才知道锦衣玉食是个什么意思。”

“也不知是王室贵女过得好啦。”秦诺往言霆处瞧了一眼,见他正与下属谈事,目光也便多在他身上流连了片刻:“我夫君治下,老百姓都过得非常好。芙蓉酥虽然贵,但是大街小巷也不乏有店子专门来卖,就算是寻常人家,一月中也可以尝上一两回的。”

雪姑姑讶异地瞧了言霆一眼,沉默片刻问道:“现在外头的局势你能给我讲一讲吗?”

“好啊。”这不是什么犯忌讳的事,或许从前提及朝廷和定王府还会多有避忌,但如今......

秦诺舒心地呼了口气,轻轻伸了个懒腰。

不管是皇兄还是言霆,都不是贪权重利的人,皇兄虽无心权势,却从未想过轻易将天下交付给谁,他心中总还是存着自己的责任。

也幸好,她的至亲和至爱永远不会站到对立的那一面去。

“有一件事你可能不大了解。”江泠见王妃有些发呆,便接了话,和雪姑姑闲聊。江泠从前也是恪守规矩,虽然定王府的暗卫不似旁的王孙公子家里那般,要经过很残酷的筛选考验,但是暗卫该恪守的,该明白的,她半点也没落下。只是跟了王妃之后,饶是她,也忍不住一日日放松了下来。

王妃似乎格外有一种平和亲近的力量,让人喜欢,让人追逐,让人忍不住地靠近臣服。

她仔细想了想,觉着或许这就是平时听说的那个母仪天下罢。

虽然王妃看起来好像还是个孩子,眼神清澈明亮得比山涧清溪还要纯净。

若非心地清明,目光也不会这样清正单纯。

江泠给雪姑姑简单地说了一下天下大势,而后看似风淡云轻地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家主子既是当今朝廷的长公主,又是定王府的王妃娘娘。”

说完她很得意地看向雪姑姑,等着她也说点儿什么。

谁知道雪姑姑足足愣了半晌,一抹脸做了个佩服的姿势。

江泠哈哈大笑。这也是她头一遭看到雪姑姑耍宝装蒜。

倒还挺可爱,挺有些意思的。

“但是你......”雪姑姑读书不多,但也知道什么叫前朝遗女。在她过往所听的那些话本子里,这样的女子一般都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毕竟旧朝已往,大多君主臣工都会忌惮前朝血脉,有一些甚至会用极端的手段尽数处置。

“姑姑别想那么多了,其实我说了你也未必能理解,我们王妃自来便是金尊玉贵,而且她也不是真的前朝血脉,就算是真的,那也不怕。”江泠说起大话来比谁都厉害,这就开始替言霆和秦诺背起了书。

其实雪姑姑所虑,也是秦诺从前担心的。只不过后来渐渐地就把这些担忧都给放下了。

秦诺含笑摇了摇头,也不阻拦江泠,等她把要说的都说尽了,才接过话来,继续同雪姑姑说起定王府治下的太平安宁。

“外头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纷扰,日子竟然这样好过吗?”

“人生一世,无非柴米油盐,朝食夕话。日子就该是有吵吵闹闹,热热络络,也有安宁清静,君子之交。”秦诺托腮侧首,笑吟吟地看着雪姑姑:“人多的地方是非虽然多,可那才是烟火人间,姑姑长久居于此地,自然对热闹之境多有隔阂,不过等姑姑离开此地,见到了更加广阔的天地便知道了。”

“我......我听说外头的女子都要相夫教子,而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那都是从前了。”江泠虽然不知道王妃为什么要引着雪姑姑对雪原外的世界生出念想,可她还是尽力地将外间种种烟火安宁说给雪姑姑听:“在我们定州,女子也可自立门户过活,而且有很多饭庄还有一些胭脂铺子,成衣铺子都是女子开的。”

竟是可以自食其力吗?雪姑姑低头怔怔看着地板,良久笑了笑,没有说话。

秦诺也一直沉默着没有打扰,她知道雪姑姑已经有些动心了。她若真的死了心,也不会一再地追问真心。

“像我这样的人,在外面也能过活吗?”

“什么样的人都能活,只要自己不放弃。”秦诺轻轻握住雪姑姑的手:“人总是困于一隅,抬头见到的都是同一片天,难免要钻牛角尖,要一遍遍地折磨自己。若能出去走走,看看天高地广,见见风淡云高,说不得从前种种都会慢慢在记忆里淡化、消失。”

“我曾识得一个青楼女子,不如我与姑姑说说她的事,姑姑要听吗?”

交谈下来,秦诺听出雪姑姑计较有二,一是自伤于从前的遭遇,二便是对真心执着,将信将疑。

若是可能,谁都不会愿意遭遇那些惨痛过往,但既然已经遇到了,便不得不,也一定要看开。

那些都不是深受其害的人的过错,一生短暂,前半生已为人所毁,难道还要自己毁了后半生吗?

只是这些话终究只是过口,能否看开,只能看个人心念。

“听一听吧。”雪姑姑点了点头,头一回看人的时候,目中不再满是阴郁森冷。

秦诺同雪姑姑说的事并非她胡言乱语的,只是从前确实遇到这样一件事,那时候也不只是她一个人帮了那女子,祖母也从中出了许多力。而且从言霆慢慢收拢定州权势后,这样摧残女子的秦楼楚馆和种种制度都已经慢慢消弭,直至如今,至于无踪。

这也是秦诺敬慕言霆的地方。

他有至高的权力,却从不滥权擅专,而是用权为百姓谋福。他从不自认高人一等,更从未看轻过黎民百姓。

他是真的待民如子,但所能为,他都已经尽力做到了。

对着这样一个风清月朗,心怀天下的男子,谁又能够不为他牵动心肠?

秦诺只暗暗庆幸他不恋女·色,否则他如何能等着自己长大,等着她长大嫁给他?

“天下纷乱,这样的地方有很多,许多贫苦农家甚至会将自己的亲女卖到这样教导歌女舞姬的地方,只为了换些银钱,或是给各自儿女寻条出路。毕竟在有的地方,有口饭吃,能活下去就是全部的妄想了。”

再想到从前的事,秦诺也觉心中不快。她叹了口气道:“这些女子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将来要走的是什么路,及至到了能够换银子的年月,她们心里对于未来的美好向往还未成型,就被迫摔碎了......”

这些都是雪姑姑从未听到过的。她一直自伤自哀,却没想到在中原富庶之地,也会有这样一个残忍狠薄的地方。

“她每年都会跑,我和祖母救下她时,已经是她逃离的第五次了。每一次那些打手老鸨抓了她,都会狠狠毒打一番,再用许许多多我们想都想不到的刑罚让她退却害怕。可每一回只要逮着机会她就会跑,就算被抓回去是个死,她也从来都没放弃过。”

“后来呢?”雪姑姑听得动容,这个女子的遭遇让她想起了自己,想起了这地宫中曾经发生的一切。

原来不只是她一人曾经承受这样的痛苦,还有很多人与她一样,只是她们从来没有放弃,从来不肯放弃。

“后来我们自然是救下了她。当初我和祖母在外游玩,看望旧日故友,那地方终究不是定州治下,我们能做的有限,最后也只是救下了那一楼中的姑娘,就这样,还是因着那里的主事与拐子勾结,拐了很多良家女,抓了这个尾巴,才能将他们连根·拔·起。”

“她......”雪姑姑咬了咬牙,直直看向秦诺:“她跑了那么多回,被抓回去又经历了那许多不堪的事,她就没想过要去死吗?”

秦诺皱了皱眉,冷笑道:“为什么要死?就算要死,该死的也是那些满肚子脏心思的无耻小人,而不是屡遭迫害的受害之人。”秦诺拍了拍雪姑姑的肩膀:“人这一生不过短短数十载,谁也没法说怎么活才是正确的,可有些时候你心里已经划下了道儿,只消不是大奸大恶,不会妨害他人,那就大胆地往下走。姑姑知不知道那女子后来如何了?”

雪姑姑这回木然地点了点头,却是抱膝躲在墙角,也不肯睁眼回头。

“她开始时只是做些绣品,给人家写写信,或是调些粗浅的胭脂来卖。后来她的绣品渐渐有了名气,她便自己开了个小作坊,把日子红红火火地经营了起来。再后来,她嫁了个卖豆腐的书生,两人成了亲,今年孩子都有两个了。”

“那书生是真心的吗?”

秦诺都要被雪姑姑的这份执着给逗笑了:“姑姑是不是觉着这世上夫妻,若不是毫无瑕疵的真心,就绝对没办法过一辈子,就该彼此离散,从此不见?”

雪姑姑摆了摆手,没有再追问秦诺的从前。见她似乎已经不似彼时阴郁,秦诺也就不再烦她,轻轻松松地搭着江泠的手起身去找言霆说话。

其实哪里有那样容易呢?一个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可怜女子,哪里能那么快毫无芥蒂地重新站起来?

可既然要活下去,就要迈过那个坎儿。

开始时自然是伤痛欲死的,过去之后,才发现自己也能够安安心心地活。

才能告诉自己那不是你的错。

“今晚别走了,这次白日里走吧。”雪姑姑忽然开口,秦诺脚步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

上一章 下一章

足迹 目录 编辑本章 报错

随机推荐: 星际魔徒无双赘婿修仙真搞笑绝世帝神江辰樱花树下我等你写给小老虎高武三国:从五斗米教开始妻迷心窍霸总天天宠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