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牙印（小修）

第三十六章

米格尔是夏油杰专门雇佣来的过一级诅咒师。

他所用的咒具编入了罕见的诅咒,可以有效地扰乱五条悟的术式。

但当五条悟睁开六眼，稍微动些真格，千军万马也不足以抵挡他猛烈的攻势。

...连拖住这人区区十分钟也做不到吗。

米格尔很快败下阵来,他自然不如天磬教内其他诅咒师对夏油杰忠心耿耿,一抹嘴角渗出的血丝，举手呈投降姿态后侧身让开道路。

五条悟因为米格尔的识趣,勉强留下对方一条性命。他立于高点，冷然扫视着新宿几区的战况。

经过紧急的封锁和疏散后，普通人类的伤亡数逐渐稳定。

投放的上千咒灵乍一听数量庞大，但大部分是些二三级的杂碎,能够被咒术师们轻松解决。

而那些稍微有点难缠的诅咒师们想必是得到了夏油杰的命令,在看到米格尔败落后也不再恋战，带着复杂的神色瞬时隐没在阴暗之处。

局势已经基本明了。

五条悟便自高处跃下，稳稳地落在奈由多的不远处。

似乎方才涌动的怒意已经随着咒力一起倾泻而出，他甚至能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奈由多别开视线，脸上的神情很淡。

大概在生闷气。

但即便如此,也无法挣脱开五条悟的束缚。她是一只被主人遗弃在墙角的败犬。

五条悟觉得新奇。于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在无情的相机咔嚓声响起后，奈由多终于扭过头，瞪圆起来的漂亮眼睛、飞起薄红的脸颊是女孩子独有的武器，类比于猫咪的肉垫、小狗的舌头，带着轻飘飘的痒意。

能够活着欣赏恶魔气得跳脚的模样，这大概也是最强特有的殊荣。

“过来。”五条悟不知收敛。

像是唤一只受他役使的狗。

于是周遭的结界应声碎裂，即便有百般屈辱,在颈间的急剧牵引力下,奈由多仍被迫拉向五条悟的方位。

“——！”

像是一瞬相遇的磁铁南北极。

先是咒力的触碰,再被拥入怀抱。

五条悟很大方地拦腰接住了奈由多,他比她高很多,于是微微弓背，让奈由多的脚可以踮在地面上。

成年的男人很明白该如何哄骗一个小女孩。先捏住她的脸让她生气，再从手心里变出颗甜蜜的糖果。

他垂眸看着奈由多。因为宝石般沉静下来的双眸，于是更加有魔力。

“走吧。该回学校了。”

大概五条悟的术式同样可以运用在长途瞬移上。

他却不这么解释，而是笑着告诉奈由多：“接下来是幻影移形喔。”

果然升起的淡蓝色咒力中，他们眨眼间便从新宿满是血腥味的商业街来到了咒术高专的结界外围。

脚踩着柔软的草地。

但眼前的高专校园却有些陌生。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林倒伏下一大片，作为装饰的亭台楼阁化为废墟，这般残破的景象一直绵延至视野的尽头。

“唔。看来是[里香]完全现形了呢。”

五条悟不再像此前将熊猫和狗卷棘送回学校时那般，显露出紧迫的危机感来。

...因为一切终成定局。

奈由多都能够嗅出来的答案，他想必也早已通过那双六眼知晓了。

五条悟朝着远处微微眯起眼睛，神情莫测。

“要和我一起去看看杰吗？”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不了。”奈由多冷淡。

“我和他的交易不过是相互借用力量而已。既然我已经被你限制，而他也自始至终都没有召唤过我，那么，”她顿了顿，“交易便不作数。”

“只是交易？”

“交易。”奈由多如此确认。

“是么。”五条悟于是不再追问，扬了扬下巴示意，“这样的话，你可以回校舍了。”

奈由多沉默，虽然并不认为五条悟是这种会对此事轻拿轻放的人，但她还是依言转身。

奈由多可以察觉到五条悟的视线一直牢牢锁住她的背影，因此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可这样识趣的举动似乎并没有使五条悟感到满意。

几秒之后，脖颈间的窒息感再度传来，奈由多被无形的咒力拖拽回了五条悟的身边。

并且，这次的相触与之前的温柔大相径庭。

他温热的手掌紧捏着她的颈骨，力道微妙。

“...我的衬衫也就算了。”五条悟说话时的吐息一阵阵燎着她的耳廓，但听不出是什么样的情绪，“难道还想戴着这样的东西被其他人看到吗？”

“奈由多，乖巧可不是这么装的。”

“和杰，是故意在我面前划清界限，还是真的不明白？”

五条悟只要稍一用力，便可以轻松折断她的脖子。

像猫像狗，虽然不会危及恶魔的性命，但被人掌控着这样的部位总归是难熬的。

奈由多被迫直视着前方，自尾椎骨升起如电流般密密匝匝的凉意。

“...汪。”她说。

五条悟的手不可避免地收紧。

足足有几秒的沉默后，他才问：“你刚刚说什么？”

“五条老师不是期待着这样的事情吗。”奈由多低声，“和杰一样，以掌控我为乐。”

“将束缚绑在我的脖子上。做出这种东西给别人看的难道不是老师自己吗？”

“既然老师已经代替杰圈养了我，那么...乖巧这种事情，我自然会做到。”

说着这样示弱的话，恶魔的双眸里仍没有一丝情感。

五条悟并不急于答复，他的指腹正在慢慢摩挲着奈由多的颈侧。

似是假意柔情，又似是思考。

最终，他叹了口气：“教奈由多这样的学生可比教人咒术辛苦多了啊。”

“那就由我直说吧。杰放弃的原因，又或者是我屡次三番给你机会的原因——”

“...是因为奈由多会真的哭，也会真的笑喔。”

“那颗藏在冰冷身体里的怪物心脏，也是像人类一样跳动着的吧。”

所以渴望温暖、害怕寒风，所以在梦里露出孤独的表情，又在同伴的包围下满眼温柔。

...。

奈由多愣了愣。

下一秒，她颈间带有他体温的白色绷带突然崩裂，簌地落至地面。

五条悟亲手切断了它。

再度被唤醒的恶魔之力让奈由多的指尖变得酥麻一片。

原本暗自立下的、有朝一日定要向五条悟报仇雪恨的誓言突然变得极其无聊。

“有点可惜呢。”五条悟令懵懵的奈由多转过身来。

虽然是早就作下的决定，但他的语气仍有遗憾。

“难得奈由多也说了那种让人心动的话。可是这种束缚有些太过头了。”

“如果能一直在一起倒也没什么。但是...”

他这样说着，将自己的食指于虎牙下不怎么留情地一咬。

于是新鲜的血液密密地渗出。

“喏。不是想要我的血吗？”

五条悟伸出了自己的手。

奈由多不动，他便好心地送到她的嘴边。

直到她的唇上滴落一抹殷红，血液的腥香溢满鼻腔，奈由多似乎才堪堪回神。

她小心翼翼地凑近，用柔软的嘴唇触碰了下他的指尖。

那是个极轻的吻。

没有夹杂任何欲.望。

像是白昼与黑夜，蝴蝶与花朵。

但还没有等五条悟从那点痒痒的触感中体会到什么，原本显得万分珍惜的奈由多突然张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食指。

“...嘶。”猝不及防。

五条悟垂眸，试着抽了抽手指。

但奈由多用一圈牙齿锁住他，做出这样的坏事，甚至还敢很认真地抬头与他对视。

“奈由多，你真的是属小狗的吗？”

“唔唔。”

不知道在说什么。

反正血也已经被她用舌头慢慢舔去了，于是五条悟掐着奈由多的下巴，用了些力才把自己的食指拯救出来。

血已经在反转术式下止住。

不过这圈牙印却带着隐隐约约的痛意，变成发白的月牙形指环，最终化为重重束缚。

“...在我之前，有人咬过老师的手指吗？”

五条悟将双手插入口袋。

“你觉得呢？”他反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