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乱糟糟

郭四娘咬着嘴唇不说话。她心虚，有些恐惧，她自己是明白犯了什么错误。

还能是什么错误？僭越了！

徐家终究是徐家，青龙军是墨风城的青龙军。她虽然曾经和徐宁有过尘缘，终究已经过去。擅自做主，给徐宁，给墨风城造成不良后果，那徐宁找她，实在正常。

罢了，我为家中做得事情，瞒不过去。该如何，就如何吧。她咬了咬牙，将规模不大的胸脯努力挺了挺，用一种决绝的语气说道。

“主公，陛下传旨啦，叫铁城配合。目的是叫墨风城拖住鬼方，给大卫喘息的时间。铁城答应啦。”

她闭上眼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徐宁就这么看着她，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她的后文，不由奇怪道：“你们铁城怎么做管我什么事情？就算铁城饿死了，被人打死了，要找的也是陛下而不是我。我要的是结果，你的原因我已经知道了。结果呢？总不能是无疾而终？”

哦哦，忘了说这个了。郭四娘一阵尴尬。“是，是这样的。墨风城还算团结，除了少数一些人确实有响应之外，大部分人对圣旨是嗤之以鼻的。甚至于他们对大卫还有些嗤之以鼻的意思。嗯，那个，那个铁城的意思是，以后的兵器什么的，需要管控一下……”

这就对了！养了十几年，要是一道圣旨就将他们策反，那我徐家做得也太失败了一些。嗯？？？

“兵器管控？疯了？铁城卖给墨风城的兵器才多少？每个月也就二十套吧？这还要管控？信不信本公子放开口子啊？我相信鬼方是巴不得的。铁城是真的不怕死啊！！”

郭四娘包着眼泪，就是不肯叫眼泪落下来。神情委屈中带着倔强。

我不会哭！死都不哭！就不给这个讨厌鬼看到！

徐宁无奈，面对这种拒不合作的，他也是没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拖过来打，更不能用惩罚的名义将她摆个三五个姿势出来。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廖化，你呢？又有什么消息？”

主公，我就是一个打小报告的……廖化眨眨眼，正要说话。

郭四娘忽然说道：“廖化强抢民女。”

嗯？？强抢民女？徐宁微微张大嘴巴，用一种才认识的眼神看着廖化。才知道你廖化是这种人啊！了不起啊了不起！就连我都不敢啊！

“你不要胡说八道！那就是一个误会！”廖化扭头，涨红了脸，一字一句的说着。字里行间，全是杀气。

郭四娘也不怕他。对徐宁说道：“廖化将军的事情主公可能没有听说，但是青龙军上下是知道的。而且知道的人不少。”

这就是所谓的欺上瞒下了？好哇！我才掌权几天啊，就出现这种事情了？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和我爹是一样的，讲什么情面？

“廖化，四时八节，逢年过节的，我对你们的赏赐少了吗？”徐宁盯着廖化曼声说道。

廖化涨红了脸：“不曾。”

“那以你廖化的身家，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还要你去抢？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把青龙军当成什么了？啊？你家？全天下都是你家的？”

徐宁越说越是恼火。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强抢民女的。毕竟他做了徐公子这么多年，也没有做过什么强抢民女的事情。就连床都不愿意躺了。

廖化大惊失色，连忙跪下：“主公您千万别起来。郎中说了，您，您现在切忌大喜大悲！尤其不是四处走动！”

“我算是明白为何读书人和我过不去了。就你这样的，谁能服气？谁会服气？他们一定以为我任人唯亲了！”徐宁是又恨又痛。

“主公！我这就去通判那里受罚，您，您千万保重才是！”廖化也是真的关心廖化，一看他要起来，女人马上就不要了。

“好！你自己记住你自己说的话。没有作到的话，我就要清理门户了！嗯，除了那些读书人，还有什么？”

“主公，其实真正大家族没有几个站在咱们这边的。倒是那些小地主，商贾，还有百姓基本在咱们这边。唯一出乎意料的是江湖人。这些人几乎没有支持咱们的意思。属下还听说，有些江湖人互相联合，打算在主公去找雪精疗伤的时候阻拦一二。”

麻蛋！这些喂不熟的白眼狼！徐宁脸色一变。他两辈子的生活经验都没有和江湖人打交道的经验。不由有些恼怒。

“哈！原来我是这么招人恨的？”徐宁有些悲哀。“王溪父子在的时候，赋税何其多？对他们管制何其的严格？我父子在位，对他们能宽容就宽容，却不想，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徐太玄江湖出身，对于江湖人行走江湖的种种不公以及种种苦难，总是很有一种感同身受的体谅。于是，纵观大卫上下，对于江湖人管制最轻松的就是大卫。

这固然给墨风城带来了一点点的好名声，却也叫江湖人误会墨风城就是一个武林城池，说话做事的时候，不免就江湖义气了一些。

这也就算了。毕竟徐太玄自己早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并且表示无所谓。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人竟然吃里扒外，出卖墨风城不说，还针对起了徐家？这是怎样的心肠才能有这样的想法？？

“江湖……江湖……不过是名利场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为国为民的大侠了？侠以武犯禁，古人诚不欺我。算了算了……可是能给的名声我都给了呀！为何总是贪心不足？？”

说到这个，郭四娘就很有自己的想法。

“主公，既然是名利场，当然是要名利的。主公固然给了他们名，可没有给他们利。谁家养家糊口不需要银子呢？”

“还要银子？要银子自己去做商贾啊！除了皇帝的国库，谁还能比得上商贾有钱？？”徐宁不可思议。在他看来当官么，就是一个职业，为百姓为国家做事，然后国家就给你酬劳。想要靠这个职业暴富？是不是想多了？

“民间有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千里当官为的还不是钱财么？主公给的不够，他们自然就不服了。人性本私，这也是正常的不是……”

姥姥的，人性本私，那我也是人性本私的，怎么就不考虑考虑我呢？算了算了，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我还是少考虑。还是说说别的吧。

这也是因为他没有办法，要是有办法，徐宁在怎么会轻易放过。

“那么，铁城是怎么回事？”

当初陈赓带人去铁城的时候，铁城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这次千龙城出事，铁城一来，徐太玄就逼着徐宁出兵。结果损失惨重。

铁城……还能是怎么回事？不就是天地君亲师闹的么？郭四娘咬了咬嘴唇，眼中星光点点。她比不上徐宁，她是一个大孝子，至少柔顺是做到了的。

“铁城原本就是大卫的城池，上下都是忠君爱国的，所以当初太子一来，铁城也就从命了。现在千龙城危难，陛下有旨，那，那铁城自然是要出兵的。可是，可是铁城出兵了，又怕墨风城趁机……”

“书院……文人……还有文武百官一致要求陛下惩戒墨风城。要将主公和大将军押解临安问罪。”

我们？问罪？徐宁傻眼了。这些人是怎么想的？难道你们以为墨风城没有了我们会变得更好？难道你以为没有墨风城，你们京城能够坚持这么久？

罢了，反正已经说到这个地步，那就干脆说清楚好了。郭四娘眼睛一闭，干脆都说出来了。

“关键就在于主公对王家父子的处置上！”

“他们父子谋害我和我爹！我爹不但不许我杀了他们报仇，还任由他们带着六万人马离去。这难道还不够？”徐宁大怒道。

“主公！你放他们离开，这不是天经地义么？太守有何过错，难道不应该是陛下亲自裁决么？您若是真的对他们下手了，那，那才叫大逆不道。而且，您虽然放任他们离开了，可，可没有多少体面留给他们。这在世人看来，您就是蔑视皇权，对读书人的不尊重了。”

姥姥的，是不是要给他们供起来上香才叫做尊重啊！

“知道了。还有呢？”

看你这心不在焉的样子，我还说不说呢？郭四娘也不想说了。这种态度是什么？这是嘴上说好好好，心里那是一点都不服的！这样的话，还能怎么说呢？说什么呢？

呐，墨风城上下掌权的都是你们自己，文人连插手的余地都没有。王溪手下的人都只管自己做自己的，有问题互相扯皮，推来推去，难道他们心里就没有想法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们怎么会闹起来？

总之，徐宁打仗或许一流，这个治国么……那就是完全马马虎虎了。

这一点，其实徐太玄早就跟他说过。只有马上打天下，没有马上治天下的。治理城池，就应该像是江湖人出招一样，亢龙有悔，凡事留下三分余地。

徐宁安好，一片晴天，徐宁出事，那些人可不就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