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纵横之术

门口的守卫今天可能没有吃饭。郭琼这个书生出身的人，竟然一把就推开了守卫，闯了进来。

“王爷，此人不可信啊！”

李信、徐宁一脸懵逼，这，这不都是说地好好的么？怎么就不可信了？我们都没有听出来呢！

郭琼冷笑一声，转向杨青云道：“我原本以为，鬼谷子的纵横之术已经失传了，万万没想到，杨将军竟然是纵横的传人？失敬啊失敬！”

杨青云一脸的蒙。

“那个……大人……”他有些摸不准这个人的来路，有些困惑该怎么称呼郭琼。“末将说的都是实话。”

“是实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说一部分实话，却不是完全的实话。你以为，鬼谷子的本事，只有你们这些传人知晓？你以为，捭阖之术当真无人知晓？”

“大人说的什么？末将完全听不懂？”

“听不懂？是假装不懂吧？你们鬼谷子的传人究竟干什么的，诚信二字究竟如何毁掉的，你们当真问心无愧？”

郭琼越说越是愤怒。

这是一段公案。

春秋之后无义战。这是儒家的定论。实际上，几乎是百家的定论。

背后折射出来的却是，人和人之间失去了信任。

诚信二字成空谈。再也不会有一诺千金，只有商鞅立木。为何？就因为诚信被破坏了！郭琼身为儒家门人，对此颇为敌视，见到别的门人或许不会如何，可见到鬼谷子的门人，却再也不会有半点好脸色。

“王爷！请诛杀此人！否则，下一个苏秦就要现世了！”

“不！我没有，我没有，你胡说！”杨青云一下子跳起来，他听不明白什么鬼谷子什么的，却能听明白郭琼是要加速自己的死亡！他立刻跳起来了。

“王爷！我，我们，末将等，都是出身农村，哪里来的本钱去请什么师傅？末将，杨将军，这位李将军，还有无数的兄弟，都是大字不认识一箩筐的粗人啊！王爷！您明察啊！！！”

杨青云哭了。

他死都不会想到，自己不过是搬弄了些许是非，就成了鬼谷子门人了？而且鬼谷子门人这么不招人待见？

苍天！我杨青云绝对是冤枉的！

徐宁拿捏不定。

郭琼又说话了，他每次说话，杨青云就心惊肉跳。

“王爷，巧言令色，鲜仁矣！此人和杨虎臣和我青龙军素来没有交情，却上来就说什么是徐家的人。王爷，这样的话语可以信任么？”

这句话可不是郭琼说的，而是孔子说的。孔子说的是那些巧言令色的小人，心中是没有仁义的。此时用来套在杨青云身上倒是合适。

只是，徐宁可不知道杨虎臣是死在杨青云手中。更何况，李信兔死狐悲。

“王爷！原来，世上真的有人是因为我们不识字就鄙夷我们，陷害我们的。我们是粗人，不识字，但是这是因为我们家穷，是因为没有办法，不是i因为我们不愿意学，更不是因为父母不让我们学。王爷，您若是因为这个就要杀人，哪，末将也无话可说！”

李信听到杨青云提起村中的情况，顿时悲从中来。

他也是农村来的啊，他也被人糊弄了好几次啊！他也是无奈之下才落草的，若不是这次机缘巧合，他还在山中转悠啊！

这种境遇，不是遇见过的，是不会理解的。哪怕他们满嘴的仁义道德，一口的兄弟兄弟，他们永远不会理解，农村出来的人究竟多难！尤其是底层工作者究竟多难。

但凡农村出来的多要一点，哪怕是工地上的矿泉水，就会被人认为是在给农村人抹黑。在他们眼里，似乎，农村人就应该是无私奉献的，就应该是纯洁无瑕的。

纯洁无瑕，无私奉献的，是圣人，不是农村人。

徐宁被震动了。他相信的不是杨青云，满嘴胡说八道，没有什么好相信的。杀不杀无所谓。

但是他看到了李信的眼泪。

他相信，就算是明天马上要死了，这个好汉也不会流下一滴泪水。但是在被区别对待的这一刻，他流泪了。

之所以流泪，是因为他对现状的无可奈何。就好像那些跳楼的人一般，不是他们哗众取宠，而是因为他们除了这个办法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而那些没有经历过的人不是在看热闹就是在嘲讽。

甚至于，到了现在，跳楼讨薪，已经被鄙夷了。

什么时候，别人用性命才能去要回来自己的工钱，竟然成了错误了？难道，不是因为他们被错误的，愚蠢的对待了之后，以他们的人脉和圈子无可奈何之后，才走投无路么？

同情心去了哪里？

甚至于，就连某些工作人员，也是以寻衅滋事将这些人抓起来。简直……无话可说。

“李将军……”徐宁徐徐的开口，他从未如此认真过。“我相信你，我也认为，你现在的所得或许不是很好看，但是是你自己经过努力得来的，绝不会是因为你巧言令色……”

他原本打算将李信和杨青云区别开来。但是他想错了两点。

第一，李信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他认为自己和杨青云一起来的，就应该一起走。

第二，杨青云绝不是那种愚蠢的人，他看到希望就一定会牢牢的把握住。

所以，他们两个几乎同时开口了。

“谢王爷理解，末将和青云是清白的啊！”李信泪如雨下。他感受到了那种理解的温暖。

“谢王爷！王爷宽厚！末将和李将军真的是清白的！”杨青云大喜过望，将自己和李信牢牢的绑在一起。

徐宁无可奈何，只好闭上眼睛。

那一边，郭琼已经怒不可遏：“杨青云，你还在巧言令色，还在移花接木么？本官说的是你，不是李将军。你自己为人你自己不清楚？为何不敢承认？”

若是承认自己说大话空话假话，哪当初哪里还有挂六国相印的苏秦？

说实话，杨青云用的确实算得上是鬼谷子的手段。但是，说他是鬼谷子的门人，实在有些高看他了。

不说他的家底，只说战国之后，长达数百年百家亲密合作，联合绞杀鬼谷子的门人这一点，能活下来的不是改换门庭，就是被误会的。杨青云哪里有这个资格……

“太守，他们毕竟是朝廷的人。”徐宁实在不忍心诛杀李信，他很是同情这个一无所有打拼出来的人。

更何况，他也不觉得一个杨青云有多大的能耐。

郭琼收敛了一些，道：“王爷，您杀了此人，天下人无不拍手称快，绝不会有任何人为难王爷。王爷，切切不可因小失大啊。”

徐宁却依然道：“他们终究是朝廷的人。对了，李将军，你们此次是顺路还是……”

李信不解，杨青云喜出望外。

“禀告王爷，末将等人是去宋城赴任的。此去千里，只为了守卫大卫边疆，不叫玄鸟趁虚而入。王爷，联军也好，咱们也好，再怎么闹，也是兄弟阋墙，玄鸟鬼方算是怎么回事？”

这一点说得好！徐宁极为赞同，他忍不住站起来道：“杨将军见识极深，这一点本王也是欣赏的。你说得不错，咱们再怎么闹，也是兄弟阋墙，切切不可被这些异族趁虚而入。那么，边关就拜托两位了。两位放心，不管中原大地如何的动，边关无恙！”

这话出口，杨青云算是放心了。除非他们两个找死，非要来找徐宁的事情。要不然，边关是不可能被徐宁攻击了。

青龙卫再能耐，没有徐宁的指令，他们也无可奈何。

“谢王爷信任！末将等一定为大卫守护边疆，不叫玄鸟踏入一步！”杨青云大声说道：“末将等身负重任，这就要告辞了。王爷，来日再会！”

徐宁庄重施礼。

他们两个叫他想起了公孙瓒，不管中原怎么乱，他守卫的地方就是不允许异族踏入一步。

这就是英雄啊！

只是，他放走两人容易，郭琼却已经闹起来了。

“王爷！这李信或许可信，哪杨青云明明是一个卑鄙小人，为何王爷放虎归山？”他须发皆张。

徐宁无可奈何，除了想着再去折腾郭四娘以外，也只能尽力解释：“岳丈，杨青云固然是一个小人，这一点他藏不住，既然如此，咱们何必怕他？左右不过是一个人头罢了。寄存在他脖子上又如何？”

“可是他是鬼谷子门人！王爷若是看过史书，当知道春秋战国是何等的混乱，当知道如今人心散乱究竟是何故。王爷，这是民族的罪人啊！”

老太守，那是相当的坚定。虽然他的老师没有要求他见到鬼谷子门人就必须诛杀，但是他读史书之后，虽然也敬佩鬼谷子的能耐，但是对他教授出苏秦张仪两个弟子，影响之大，为害之烈，简直是痛不欲生。

因此，他见到杨青云疑是鬼谷子门人，那是杀心炽烈，忍无可忍。

只是，不管他如何的想要杀人，他在这里，就是不能动手。因为没有徐宁的允许，是没有人敢擅自击杀朝廷大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