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两人大骇，苏竹夏千防万防，没料到他来这一招。

“师兄！”小霜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她跌坐在冰冷的北冥水中，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比这北冥水还要冰凉，他这般决绝，只为了那个女人！为什么不能回头看看我？他难道不知道也还有人会舍不得他，离不开他吗？

“这样值得吗？”小霜呜咽的问他。

苏飞星苦笑一声，眼角有泪滴落，无声的落入了水中，“值得。”

“飞星，你别担心，师叔祖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苏竹夏紧抿着唇，有些痛心疾首，可不能让他这小徒孙重蹈他的覆辙了，他只是被关了五十年，而他却是永生永世！

苏飞星摇摇头，说：“不用了，师叔祖，你们走吧，把解药带回去，解救那些人，我就能安心了。”

“师兄！”小霜冲上去抱住了他，“呜呜，师兄，你把药吐出来，我不要你走，我不想你走！”

“小霜，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了。”苏飞星重重叹了口气，推开她，说：“就当我在路途中不幸殒命了吧。”

“不，呜呜，师兄，你别这样！”小霜哭得不能自已，浑身打着颤，却是倔强的不愿松开他。

“哭哭哭，闹心死了，给我闭嘴！”鲲不耐烦的喊道，它声音本来就大，这么一喊更是觉得震耳欲聋。

“臭老头！我师兄都要走了，我还不能哭一哭了，你没有心，是条坏鱼！”小霜抽抽搭搭的骂去。

“哎呀呀，烦死了，你们给我滚，都滚！”鲲好像有些怒了，声音中满是怒意。

“吼什么吼，你以为我们稀罕你这！”小霜不甘示弱的回嘴。

鲲却是没有在回嘴，只是说：“小伙子，我算是看错你了，你走吧！”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失望。

苏飞星却是懵了，问：“前辈是何意？”

“我叫你们都滚，你在这陪我只会给我添堵！”鲲颇为不耐烦的说，隐者要发作的怒火。

三人听到此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是让我走？”苏飞星疑惑地问向两人。

“好像，是吧！”苏竹夏结结巴巴地答道。

小霜抽抽搭搭，抹掉眼底的眼泪，问：“喂，老头，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没有回应，但是远处飞来的那群发着光的萤火虫解答了他们的疑惑。

“真要放我们走？可是...可是师兄吃了那鱼鳞呢。”想到这，小霜又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不管了。”苏飞星摇头，解下腰间的大瓢葫芦，猛得灌满了水。

那群飞舞的萤火虫落于他们身前，托起了他们，他们来时的那条崖道又是“轰隆”“轰隆”的打开了来。

“前辈？”苏飞星终是没忍住，对着那条大鱼喊了一声。

只听悠远的声音传来：“黑即是黑，白即是白，置之死地而后生。”

而就在此时，那绚烂璀璨的紫色星河消失了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晨光，破晓而出，如鲜花绽放，如水波四散，照映在广阔无边的北冥之上，永远只是黑夜的北冥迎来了它千百年来的第一丝光亮。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们终于看清楚了那浮在海面上的巨物，这鲲似鱼非鱼，身上有着绚丽的海蓝色细甲鳞片，上面纹着银色水波符文，在晨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那双蓝色眼珠像是镶嵌在上面的琉璃宝石，原本生着鱼鳍的地方却是一双巨大的翅膀，闪着琉璃光彩。

它轻轻拍打尾鳍，激起浪花朵朵，紧接着，那双好看的翅膀也缓缓挥舞了起来，平静无波的海面瞬间激起千丈高，鲲也在此时腾空跃出了海面，一个漂亮的弧度之后，它重重落入了海里，激起的海水浪花把尚在远处的几人浇了个透。

深邃空灵的一声后，海面重归平静，什么老头，什么大鱼，什么紫色星河，统统消失不见了，就像是做了个奇异瑰丽的梦，醒来之后只剩下心中的感叹。

“师兄，我怎么有种好不真实的感觉。”小霜瞧着远处，有些愣怔。

同样愣怔的还有苏竹夏，“别说你了，我也觉得我像是做了个很长的梦。”

“我刚刚似乎从鲲的叫声中感受到了一股孤独和悲凉。”苏飞星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愣愣的说道。

“对了！这破老头是不是诈我们的？还有最后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听到苏飞星说起鲲，小霜立马回过了神，拧起秀眉问道。

苏竹夏说：“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刚刚不就是觉得飞星步入绝境了吗，我看也是，那老仙人定是诈我们的，而且飞星现在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碍。”

小霜关切的看着苏飞星，问：“师兄，你觉得怎么样？”

苏飞星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然后摇头说：“并无不妥。”

小霜重重舒了口气，闷着声音说：“还好是假的，不让我可不知怎么办了！”随后又朝苏飞星抱怨道：“师兄，你也委实太狠心了，你当那是什么东西，你怎么说吃就吃下了。”

苏飞星摸摸鼻子，讪讪地说：“师妹教训的是，保证没有下次。”

“呵呵，我求你，师兄，以后不要把自己置于这种两难的境地了。”小霜真是怕了，一次蛇妖，一次又是鲲，她的小心脏可在经不起第三次了。

苏竹夏似非似笑的看着小霜，摸摸他的头，笑着打趣道：“哎呦，我们小霜是长大了，有一副操心老妈子的气势！”

小霜转头瞪他：“师叔祖，我都这么大人了，能不能不摸我的头，还有，你才是老妈子呢！”

“你这么大人？哈，你看我们几个那个不比你大！”苏竹夏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手又是直接掐上了小霜那略带婴儿肥的脸蛋。

两人扭打一团，苏飞星却是陷入了沉思，仔细回想鲲最后说的话：黑即是黑，白即是白，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鲲是一个及其自私自利的诡辩者，也因世界不合他的心意，而选择独居北冥；他最后给自己的那片鱼鳞，其实是在逼他做选择——失去自由保全情感，还是拥有自由舍弃情感？

鲲的心中其实期待的是他能选择后者，好印证他那套自私理论，不然最后鲲也不会恼羞成怒的对自己说：你太让我失望了！

“师兄，想什么呢？”小霜朝他挥了挥手，又说，“你看我们到莹花海了！”

苏飞星回神，落下地，因为天光大晓，让这片浩瀚无垠的花海失去了颜色，他轻叹口气，说：“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