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啥好事了啊，这尾巴都快要翘上天了。”裴水端着脸盆，猝不及防打开裴衣房门。
裴衣盘着双腿坐在床上背英语，闻言将脑袋从书本面前挪开一尺，又听见她说：“从刚回家就傻笑到现在，怎么的，你考试考得很好啊？”
本来还喜笑颜开的裴衣嘴角瞬间弯向下，她嘟囔着抱怨：“你又不是不知道海外的情况，能和市二中比吗，我能考四十来名已经很不错了，那全班还一共六十人呢，我又没倒数。”
“那你可真行啊你。”裴水倚靠在房门处嘲讽，“不争馒头也争口气吧，不考倒数就是你的目标？”
裴衣长叹一声，伸手拍了拍自己头顶：“好嘛好嘛，我知道了，那我肯定也得慢慢进步啊。”
裴水审视了一圈她的卧室，点点头，严肃道：“你有这个觉悟就好。不是妈妈打击你，既然换了个环境就不能再待在以前那个水准里面了，人要向上看，和好的比才能一点一点变得更好。”
裴衣嘟起嘴巴：“好呗，我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她又喊住，“妈，我想吃饺子。”
*
来市二中快半个月了，裴衣也不是没有进步。
市二中的教学水准比海外高了不知道几个层次，光是她在海外非常拉垮的数学，经过几个星期的熏陶后，也提升了不少。
……当然，这是指她的思维方式，至于分数嘛。
裴衣也不着急，数学靠积累，也不是一朝两朝就能提上去的，首先得稳住心态才行。
何况他们班主任就是数学老师，专门针对这一群数学不好的学生成立了“弱项学科互补小组”——这是延伸出来的，裴衣和陆沉首当其冲，被班主任指为搭档。他俩既是同桌，又一个数学好语文差；一个语文差数学好，天生互补。老班很是满意。
裴衣不服气，觉得和陆沉做搭档晦气，想着反正陶言数学也没好到哪一块儿去，便又拖了陶言下水，自拟“八班天才小组第三分队”。三人每天哐哐学习到深夜才散伙，裴衣对此很是满意。
不过，她老还惦记着许江的那句“再说吧”，在做题目的时候老是突然发呆，然后抓耳挠腮，想不通应该怎么解读。
他既然没有明言拒绝，那她应该还有机会才是。只是他们俩个不在一个班，裴衣也不怎么方便去找他询问，万一他拒绝了自己，那岂不是很尴尬……
这件事她也不好意思跟谁讨论，那晚她有打电话跟何佳，支支吾吾老半天才吐出：“许江没明确拒绝我欸……”
这把何佳吓了老一大跳，还以为她又跟许江表白了，问清楚才发现原来是这个。何佳在那头无语：“男人说的话都可以当做放屁。许江每天要接受那么多妹妹的表白，敷衍的话早就一套一套了，你改天去问他他或许都记不清楚有你这号人了。”
裴衣抓抓脑门，撇着嘴叹气：“说的也是噢，他那人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什么话难听挑什么话说。”她还记得当初跟他表白时他那不屑又嘲讽的话语，当时她还松了一口气，因为以前她和何佳一起，有撞见过许江是怎样拒绝女孩子的。
想到此，她就不禁打了个冷颤。
但何佳又说：“不过也没看见他有说过什么模凌两可的话，好像都是该拒绝就直接拒绝，我也没研究过他啊，你要想知道还是问清楚吧。”
裴衣哀嚎：“我也想直接问清楚嘛，可是每天都太忙了，连轴转啊。老师没一个不拖堂的，下了课又得去食堂抢饭，抢完饭基本就开始上晚自习了。下了晚自习还要和小组里的人一起学习，欸，我真的好苦。”
何佳耸耸肩：“那没办法啊，谁让你转去市二中。”她又说，“改天姐翘课去看你，给你带点好吃的来。”
何佳家里是标准的暴发户，她和裴衣不同，叛逆挑衅都摆在面上。她从小学习就差，打架闹事一样不落，当初进海外都是塞钱进来的。她家里也没指望她能学个什么名堂出来，安安稳稳读完高中三年，再塞个钱把她送去大学就了却了好大一桩心愿。
何佳虽然学习差，但眼光毒。只凭一眼她就看出裴衣乖巧的面容下隐藏着怎样一颗叛逆的心脏，但那时她们俩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一点交际线都没有，她也不是主动打招呼的个性，便一直没认识。俩人真正有了接触还是在一桩绯闻中，何佳是正牌女友，裴衣是当红小三，她的兄弟看不过去说要把那对狗男女打个半死，被何佳淡淡拦下。
不是因为什么。那种男友她不过只是谈着玩玩，分手也不过迟早的事。她拦下他们的原因，不过是像裴衣那种性格，根本不会喜欢上他那种傻逼。
果不其然，裴衣当天就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这出美女救美的消息，背着书包乖乖地拦下何佳。那个时候她还是长发，两缕头发柔顺地垂在腰际，她冲何佳甜甜一笑，眉稍弯弯：“姐姐，你是不是暗恋我啊。”
后来的故事，不过是狐朋狗友凑在一堆。
也就是那时起，何佳第一次听见许江的名字，从裴衣嘴里。
*
何佳给的建议不错，当然也可能是裴衣运气好。
数学课下老班喊裴衣跟他去办公室一趟，裴衣揪着小手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到时装模作样地敲敲门。
她的脑袋露出来一半，冲老师眨眨眼，再踮着脚尖走得紧张，步子小心翼翼，谁看了都不免弯一弯嘴角。
她长得可爱乖巧，性子也不闹腾，老班确实还挺喜欢。于是推了推眼镜：“裴衣啊，这些天还习惯了吧？”
裴衣的双手放在前面，十指被袖子遮住，只露出来一丝粉粉的指甲盖。她有些羞赧地点了点头：“嗯！刚开始的时候有点跟不上这里的节奏，现在已经好多啦。”
“行。”他又翻了翻这次的成绩，“你别的都还行，就数学和化学太拉后腿了，是听不懂课吗？”
“没有没有。”裴衣连连摆手，“您的课既幽默风趣，又干货满满，我觉得学习到了很多！”她又搓了搓手，“可能是之前基础就不太好……我会慢慢努力的。”
老班又关心了一些她的生活状况、精神方面的问题，谈话期间办公室的门又再一次被敲开，裴衣习惯性地用余光去瞟。
什么叫做皇天不负有心人，进来的居然是许江。
她心心念念的东西终于要有着落了，不免有些小喜悦，老班说的是什么都进不去她耳朵了。她神游飞外，又竖起耳朵悄悄听了听他们在聊什么，末了摸摸鼻子，好吧，他是来开小灶的，我可比不了……
于是，她在门口来回数着格子踢着步，等了好一会儿总算逮到人。她深吸一口气，直奔主题。
“那个……你那天说的，还记得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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