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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京都留不住人

汪老是顾长云的蒙师,还真未见他有过情爱风月的说辞,几年前他还捋着胡子发愁,在别人都有了意中人只顾思春的时候,只有顾长云一人一头扎进各种书中毫无开窍的样子,此时心里嘟囔着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了,亦或者是会错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忙将茶杯移远了些,接过满安递来的帕子草草擦了擦衣上的水渍,试探问道,“那你给我说说,是什么人?”

顾长云想起云奕,突然发起愣来,惊觉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又后悔怎么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了,还自以为能说出口。

汪老见他不言,好奇,“景和?怎么了?”意识到顾长云可能是少年人在长者面前的羞意上头,笑呵呵的捋了把胡子,“跟先生害羞什么?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

顾长云脸色古怪了一瞬,抿了口茶微微一笑,“没什么,我给阿驿请了个教书先生,教他念书。”

汪老也笑,“景和,从小到大你什么都瞒不过先生的眼睛,大丈夫敢作敢当,有什么不好说的。”

什么什么不好说,是不能说,小野鸟一看就是在江湖野惯的,现如今许是只能算找了个地方落落脚,眼看着风雨欲来,京都留不住人,明平侯府也不适合养鸟,总有一天她会走的。

顾长云心往下沉了沉,只得敷衍笑道,“先生想多了,没那回事。”

汪老看破他的敷衍,倒也没有法子让他说出口,意犹未尽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年青人的事,我一把老骨头掺和什么,我说景和啊,你也到年纪了,也该考虑成家的事了。”

一听到先生说这个顾长云就头疼,他外祖在江南地方,京都中无长辈,皇上不提,无人敢当面肆意议问他的婚事,只有先生心心念念,怜他如今孑然一身,望他早早娶妻,也好有个照应。

若是放在平常,顾长云打着哈哈也就过去了,这一次借口让先生看他新带来的古书,将这话题就此揭过,却在心中暗暗记了一笔。

顾长云可以一直只身一人,但明平侯不能一辈子不娶亲,早晚有一天,皇上会因各种缘由想到这个事,不得不早做准备。

只是不知道这一天和云奕离开京都的那一天,到底哪个先来。

不妙,比来之前更烦了。

顾长云冷静的让满安去沏一壶下火的苦丁来,一连咽下两杯。

不忘若无其事偷瞟一眼捧着书爱不释手目不转睛的汪老。

先生应该不会想太多,先生一向有分寸,总是照顾他。

思及此,顾长云的目光不觉放柔了些。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先生算是他最后的亲人,遇见云奕之前,京都里冷冰冰的没有人气,他受先辈遗训,守江山卫明君,众人不知,背后非论,高处不胜寒。

每回他马上要捱不住了,都会偷偷来先生这里避上一日,再回去时又是那个游手好闲不务政事的明平侯。

明平侯三个字,他必须好好的担在肩上。

山中偷闲,一日过得飞快,天色擦黑,林间水汽深了许多,顾长云起身告辞。

汪老知意,并不留他,只是携了满安立于书院门外,静静望他渐行渐远。

满安不舍的伸长脖子踮脚看,汪老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发顶,让他扶着自己回了屋。

背脊微躬,步履是顾长云未看到的蹒跚苍老。

先生也有不想让顾长云知道的事。

马车停在山脚,车上挂了两盏小灯,隐在林中像极了杂书中记载精怪的眼睛。

顾长云眼力好,不用照亮也能寻到马车在哪,站在台阶末端看了一会儿,心道下次还是吩咐别点这两盏灯了,瘆人的慌。

车厢中继续点着松柏香,顾长云闭上眼,轻轻靠在车壁上,随着车子摇晃一磕一磕的,恍惚间竟是嗅到了另一种熟悉的味道,在周身萦绕的松香间,夹了一股若有若无,又飘忽不定的冷香。

糅合到一起,是松上覆雪的清冽感。

鬼使神差的,顾长云捻了捻指腹,想起了云奕颈后那一颗小痣。

隐在衣领下,旁人不能发觉。

明平侯府,陆沉在白清实专用的小书房中等他回来,拿给阿驿墨笔纸张让他画画,阿驿颊边沾了墨水,一条条黑印,也不专心好好画,下几笔就要往外瞅上一瞅。

陆沉静坐在一边,抽出白清实准备给他的兵书看。

还以为阿驿是对着院子里的什么东西画,不经意一瞥,陆沉脸黑了一瞬,上好宣纸上几大团黑乎乎的墨团,看不清画的是人是鬼,再一看书案上一片狼藉,开始反省是不是漏了白清实的什么话,比如说千万别让阿驿碰纸笔之类的。

他还没来得及心虚动身去整理,云奕慢悠悠一路摸索着过来了。

阿驿本就心里半边记挂着少爷去哪了,半边想着云奕独自在院中如何如何了,他想画自己院中养的荷花,谁曾想画出来成了这样,正觉得没意思,云奕来了,便将顾长云让云奕好好静养的话抛到脑后,扔了毛笔就往外跑,喜道,“云奕!你是不是觉得没意思,想让阿驿陪你玩?”

陆沉在他身后眼疾手快的接住差点扔到地上的毛笔。

云奕一笑,一手抵上阿驿的脑门巧妙的转了个身,轻轻一拍,“待会再陪你玩,”转身问陆沉,“白管家还未回来?”

陆沉站在空无他人的小书房中,身后惨状简直让人不忍直视,沉着脸不说话。

云奕轻咳了一声,笑笑换了个问题,“依云找到了?”

说到这,陆沉表情凝固了一瞬,缓声道,“我如今在这,能去找谁?”

还挺警惕,云奕心中暗叹一声不愧是侯爷放心的人,回身对阿驿道,“阿驿,你看看你把白管家的书案弄得,回头若白管家看见定要罚你写大字,还不快去喊来喜来福收拾一番。”

阿驿歪头看了眼陆沉身后,再看看陆沉的脸色,猛然意识到严重,一溜烟跑走了。

陆沉跨出门,站在廊下,盯着云奕道,“白管家的东西一向是我来收拾。”

“我当然知道,”云奕微笑,“还以为陆侍卫也是个明白人。”

“我猜陆侍卫在带人去搜查依云等人的路上遇见了南衙禁军一行人,南衙禁军副都督凌肖有所发觉,带人跟了上去,陆侍卫耳聪敏睿,该是借势去买了许多东西,凌肖不是随意善罢甘休之人,还吩咐了其他人跟着陆侍卫罢,一直跟到侯府门前。”

云奕笑意微敛,“我说过,不会对明平侯府动刀子。”

陆沉同她静默对视片刻,回身挽起袖子开始收拾桌案。

云奕挺直腰,又问了一遍,“依云找到了吗?”

别的事大可往后放放,但依云是不能耽误了,不管她或是七王爷有无与离北外族勾结,还是离北的眼线对朝中秘事略知一二盯上了她,找到她都是要紧之事,不管是死是活。

陆沉语气未变,“府里的人还没有回来。”

那就是没找到,云奕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云卫不该这般慢的。

不进反退,无语至极。

陆沉背着她,忽而觉得院中人息渐远,回头一看云奕已走到门外,下意识想开口阻拦,又及时止了声,顿了顿后若无其事回身。

谁知道云姑娘要去哪,云姑娘若是要回自己院子,他总不能拦着。

白清实让他不要多事。

陆沉擦着桌子,面无表情想,他才不知道云姑娘是不是要出府。

云奕确实先回了自己的偏院,是为了换身衣服,顾及她身上有伤,连翘给她准备的换洗衣服都很宽松柔软,一条绢带松松系在腰间,方才一路上遇见的小侍儿都不敢抬头乱看,陆沉的目光只落在她脸上,也没有往下。

还真是守礼,云奕这般想着,手上解衣带的动作不停,换上之前修身的衣裳,她臂上的药布缠的厚,束起袖子带上护腕很不舒坦,自己偷偷解下来几圈藏到柜子上,裹上腰封的时候腰间伤口不免疼了一阵,云奕小声抽着气,将腰包佩好,自嘲一句,“什么时候这般金贵,竟是不能受个伤忍个疼了,真是越活越倒退。”

她动作迅速,就怕来了连翘或是碧云,再或是阿驿,想了想又觉得被王管家他们发现也不好,都不好跟顾长云交代,又跟做贼一般偷摸着翻墙去了。

陆沉立于屋顶之上,看着云奕灵活的撑身越过墙头,消失在外墙后,正想跟上去,忽而一转眼看见白清实的马车回来了,脚下一转刚想去迎,猛地想起屋内还未收拾完的狼藉,果断飞身下来窜回屋子里。

云奕出门前不忘在被子中塞了枕头勉强弄出个人形,又关着门,连翘来送点心清茶时敲了几下门都没有回应,疑惑的端着托盘将窗子推开一条缝往里看,隔着床帐看见被间隆起一团,以为云奕睡了,便悄声退下没有再让人来打扰。

正中云奕下怀。

论算计别人,她鲜少失手。

与陆沉他们一样,云奕以漱玉馆为中四散展开搜查,一条条巷子搜过去,竟是同云十三打了个照面,云奕抱着胳膊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就差把“你是不是不行”写在了脸上。

云十三讪讪的笑了笑,“老大,你怎么在这啊……”

云奕白了他一眼,“你们找依云?真慢,有这空,人都能死几遭了。”

这要是放到从前,接下来等着他的就是惨无人道的惩训,云十三本能的觉得浑身疼腿软后背开始冒冷汗。

云奕又是嫌弃一瞥,拍了拍他的肩,“嘴巴严点,我偷跑出来的。”

云十三顿时觉得后背冷汗已经出来了,“你又偷跑?!”

“嘘,”云奕与他擦肩时重重踩了他一脚,“帮你们的忙呢,瞎嚷嚷什么?”

云十三吃痛,原地蹦跶了两下,忙追上去,“老大等等我。”

依云被人藏得深,寻了几条巷子无果,云奕直接掉头朝漱玉馆的方向去。

云十三胆战心惊的跟着,看两眼天色,犹豫道,“老大,要不然你先回去罢……”

云奕眉眼压得极低,她一向在暗处,自然知道时间拖得越长,转换藏身之处的时机就越多,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人直接就出了城。

云十三见劝不住她,蔫蔫的没了音。

三合楼离这边有些距离,云奕不知道凌肖在三合楼楼后站了一宿。

但顾长云识破她床上的伪装生气的样子,多少能猜到一些。

夜风袭来,云奕摸了摸胳膊,默默念了句菩萨保佑。

顾长云一把掀开被子,一言不发的盯着那个枕头,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一句话在耳边连续不断的念叨着。

京都留不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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