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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侯爷的话都听进去了?”

朱红描金,实在是世间一大华丽之色,方善学前半生见过很多种红,皇宫的朱漆门柱,御花园艳红的牡丹,大臣的官袍,以及死人身旁蔓延的血泊。

但每一种,都没有明平侯府的朱红描金着人印象深刻,那描金不只是描金,朱红底色中无风无浪,正有金光闪烁流淌,给人一种庄肃安宁的错觉。

啧,真不知道住在这种用几代人的性命堆砌起来的宅子里是什么感觉。

方善学微微眯眼,侧脸看街道尽头走过来一人。

至于为什么在人群中一眼锁定此人,无非是因他早看不顺眼罢了。

裴文虎在大理寺混水摸鱼几日,让他看一卷文书,磨墨的功夫就见他脑袋快耷拉到桌子底下,他折腾一遍还要再送到沈麟面前过上一遍,费人心神,匡求忍无可忍,委婉地寻个借口将其赶了出来。

无事可做,无处可去,裴文虎吃个早点转悠半圈,挠挠脑袋,想着要不然去侯爷面前转转看有没有什么差事可做,不然这月饷实在让人拿得心虚的慌。

“还不如直接去侯爷那当个侍卫,”他小声嘟囔着,忽地觉得后背发凉一阵,以为是生父显灵骂他不思进取,又连忙改口,“算了算了,大理寺挺好的,虽然月钱可能没侯爷给的多,也不会那么动不动就掉脑袋……呸!大早上的多不吉利。”

方善学盯着他看,神情中掺杂几分游刃有余的嘲讽。

居然是这个人得了明平侯的青眼。

裴文虎左手拎着两只刚从市上买来的野狍子,右手费劲地抱一大筐山里红无花果胖梨子脆枣野板栗等等,并且因梨子堆的太高无花果摇摇欲坠而走得小心翼翼,只顾着看脚下眼前,一时竟没看见远处明平侯门口站了一大队人。

这梨子好像买太多了……裴文虎浑身紧绷的迈着步子,长长叹一口气。

没办法,市上的婶子太过热情,他本就是看看转转,因这一张天生的娃娃脸走不一段就被婶子拉过去话家常,聊着聊着就买点东西,走到最后怀里几乎抱不下。

更别提最后那婶子是左邻右里的热心快肠,他一面讪讪笑着一面往怀里拣梨子,眼看着马上就要给自己说亲事了,忙不迭把所有梨子全抱了落荒而逃。

旁边常去山里打猎来补贴家用的大伯看的好笑,好心送了他个新竹筐,他又不好意思,于是就往他的摊上扫一圈……买了两只狍子。

哎,林林总总的算起来,这就快把他每月省出来的零花用完了。

裴文虎眼角含泪,心中悲哀地想这以后的半月得靠在匡求那蹭吃蹭喝了,不然只能勒紧裤腰带喝西北风……话说狸奴的小食是不是吃不完来着,能不能求它赏自己两条小鱼干吃呜呜。

“还未到午时。”

面前斜着投来一道阴影,裴文虎愣了下,没觉得这声音耳熟,艰难歪头从胖梨子旁边望过去。

好家伙!咋恁多人?!禁军?这是要请侯爷出山还是哪个奸臣在祸害忠良?

方善学对上他呆滞的目光,和善一笑,“这位同僚,还未到午时,应该不是下值罢,侯爷差你来送东西?”

同同同同同僚?!他何德何能,不对,他能和北衙算什么同僚!

裴文虎一个激灵,心底的喃喃自语都被吓得结巴,绷着娃娃脸对他点点头,挤出来一个冷淡的字,“是。”

方善学不以为意笑笑,目光微动,侧眸望向侯府门内。

王管家笑呵呵地揣着手走出来,先是对他点点头打个招呼,一扭头瞧见裴文虎呆愣愣的模样,走近几步,有些惊奇地围着满载而归的他转了一圈,好笑道,“文虎,你这是去了一趟果园,还顺手猎了两只狍子?”

裴文虎悄悄瞥一直微笑着的方善学一眼,小声道,“给侯爷送点吃的。”

“好好,”王管家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把他手里的狍子接了过来,转身对方善学做了个请的手势,“方大人,侯爷现在就在书房,您请自便。”

方善学眸光一暗,略一颔首,“多谢管家。”

话毕,领了北衙等人跨上台阶走进门。

裴文虎愣愣地望着他们,迷惑地从竹筐里拿出来个胖梨子递给旁边,“王叔,他们干什么的啊?”

王管家手里二话不说被塞进来个梨,还挺沉,低头仔细掂了掂,满意道,“个头还挺大,”他往筐中看,好奇,“有秋梨吗,还能做点梨膏泡水喝。”

“我忘了,那大婶应该给我塞了几个……”裴文虎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猛地惊醒,“不是啊王叔,你先告诉我北衙来找侯爷干啥啊!我,我是不是应该回大理寺报个信?”

王管家握着那只梨笑得慈祥,“没事没事,你抱着这筐子不沉么,侯爷闲着呢,咱们进去再说啊。”

然而等进门后裴文虎一个没注意他就若无其事地溜了,单纯善良的少年给守门的侍卫大哥一人分了个胖大梨子,还正疑惑为啥这守卫大哥不苟言笑的脸上多了点高深莫测的笑,结果一扭头身后不见人影。

“……哈?”

他呆滞得更狠,旁边的侍卫大哥好心开口安慰,但明显是在憋笑,“咳,管家当真是,咳咳,老当益壮啊。”

云十一面无表情捧着个梨,看云十三有模有样的给人雪上加霜,并且趁人神游天外的时候飞快从筐里捞出来一把脆枣塞怀里,并且还抽空给了自己一个“我厉害吧夸我两句等会赏你吃一个”的眼神。

裴文虎哈哈干笑几声,游魂似的抱着一大筐果子朝后院飘去了。

书房外,顾长云特意着一身轻便的衣袍,逆着日光抬头看房顶上三花小心翼翼踩着瓦片朝风尘仆仆的赤腹挪去,而赤腹只是懒洋洋扫它一眼,继续盯着底下的顾长云用目光要肉吃。

应该是连夜赶回来的,羽毛被梳理得很好,就是消瘦了些,看来跟着敖诤奔波多日,着实是累着了。

眼看三花已大着胆子探爪去扒拉赤腹的尾翼,顾长云无奈扶额,对目光中隐隐有了不满的赤腹吹了声口哨。

赤腹飞快掠下,收起利爪稳稳落到他小臂上。

顾长云抬手亲昵地碰了碰它的喙,“累着了?我这里还有点事,不能给你准备清水和肉,去后面找陆沉,让他去。”

赤腹听懂人话,咕咕两声,偏头蹭了他一下,展翅飞向空中。

回头一看,三花可怜巴巴地缩在瓦片上,尾巴尖炸开一点,颤颤地朝他喵呜。

“下不来了?”顾长云哑然失笑,左右瞧了瞧,饶有兴致地转了一圈,“你怎么上去的?这小胆子,可比你娘亲差太远了。”

三花挥挥爪子,不安地蜷成毛团,叫声愈发软了。

方善学来时,顾长云坐在院中,三花躺在他腿上抱着他的手腕凶巴巴地又挠又咬,显然是气不过刚才某人小孩子心性故意欺负猫猫的行为。

顾长云浅浅勾唇,十分顺手的给猫顺毛,低声哄着不气了不气了。

听见脚步声往院门外望去,他笑意微不可察地淡了些,点点头,“方大人。”

方善学唇边噙笑,恭恭敬敬对他行了一礼,“侯爷,公事在身,在下今日又来叨扰,还请侯爷勿要怪罪。”

顾长云垂眼,摸了摸因为怕生而一个劲往他怀里钻的三花,“本侯自然是理解,”他起身,漫不经心望了房中一眼,“本侯这书房里摆放的古玩不少,还请诸位大人公办时小心些,身外之物虽不用太过在意,但毕竟有些是前朝遗物,损坏了总归是不好。”

这就是那只猫。

方善学笑容不减,“我等一定谨慎行事。”

“那就好,”顾长云懒懒斜他一眼,越过他往外走,“本侯还有事,先行一步,就不奉陪了。”

方善学意外挑眉,回头看他背影,心底隐隐约约猜他还没什么话没交代。

结果明平侯只是逗着猫慢悠悠往远处去了,淡青色刺金的发带微微反着光,随意束起的长发随走动缠上微风,一副闲散潇洒的姿态。

方善学眸色渐深,唇边笑容染上玩味,舌尖顶了顶腮,收回目光,朝一旁静立的北衙等人看去,“侯爷的话都听进去了?”

“是。”

裴文虎抱着竹筐摇摇晃晃路过,瞅见一个个人高马大黑沉着脸的北衙往书房里进心里又是一咯噔,哆哆嗦嗦转身,僵硬迈开步子,然后猛地冲了出去。

完了完了完了,侯爷不会真的摊上事了吧?!

花园中,阿驿头上顶着一只足月的兔毛球,口中叼着几枚铁钉,敲敲打打钉出来个摇摇晃晃的小架子,兔毛球软软地滑了滑,低头嗅嗅,看他茫然地戳了下其中一条木条,紧接着原本还勉强支在地上的架子啪地一声倒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

刘恩朴欲言又止地盯着那堆钉满钉子的木条看了一会,神情空白地开口安慰,“没关系,按照图纸重新做就好了。”

他拿过一旁的鬼画符认真钻研片刻,倍感头疼。

真是无论看过多少遍都看不懂这画的是什么。

“……要不然等侯爷来了再说?”

阿驿泄气地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头顶的兔球滑落下来正好被他接住,小声嘟囔,“这是阿驿的秋千,阿驿想先做个小的让少爷看看。”

刘恩朴心中挣扎了一会儿,蹲下来拍拍他的后背,“刚在立起来的时候也挺好的,待会少爷来了他一眼就能看明白的,”他说着,咽了咽口水,显然是还不习惯把信口雌黄这个求生手段用在哄小孩身上。

顾长云一来就看见两人苦着脸大眼瞪小眼,不由得好笑,“怎么了?”

阿驿眼前一亮,下一瞬拱门后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完全震住了他要从地上扑过去的动作。

“侯爷!!!”

三花吓得飞快从他怀里窜出来爬上他的肩头,连顾长云都是一怔,迅速回头,对上一筐堆得冒尖的果子。

裴文虎眼含热泪的脸探出来,只恨腾不出手去拽他的胳膊,“侯爷!您快去看啊!那北衙的狗玩意儿都进您的书房乱翻了!”

顾长云一手拢着惊魂未定的三花,颇有些哭笑不得,“看把你给急的,快把筐子放下歇歇,他们这是在哪儿,干什么能瞒得过我?别气着了,侯爷心里有数。”

像是吃了个定心丸似的,裴文虎岔了的气慢慢恢复过来,但还是眼巴巴地瞅着他,委屈又不解,“您做什么让他们跟在自己家一样逛来逛去的啊……”

这样子,跟小狗崽护地盘一样,急得尾巴都快甩飞了。

被他这么一带,阿驿也着急了,忙跑过来,揪着他的袖子,问,“少爷,你们俩说什么呢?什么狗,玩意儿把咱们府里当自己家啊?!”

站在原地没吭气的刘恩朴眼角抽了抽,有点感同身受地觉得头大。

兔子和猫在这混乱中呆呆对视,下一瞬,三花惊魂未定地伸出了爪,而兔球嘶出了声。

“喵嗷——”“噗呼噗呼,嘶!”

“哎,三花你别挠!哎哎哎,球球,你别弹蹬!哎!”

裴文虎看傻了眼,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绒毛乱飞,顾长云脸上神情有一瞬的空白,快速回归冷静将一猫一兔分开,但开口时还是掩不住无奈,“你们两个,安静一点,待会毛都秃了。”

阿驿注意力被转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左右为难,“少爷,猫和兔子为什么会打架啊?”

顾长云深吸一口气,难以回答这个问题,对一旁俩手都空着的刘恩朴抬抬下巴示意他过来把兔子拎走。

三花指尖夹着一缕白毛,像是被兔腿儿蹬懵了,顾长云捧着它,低头给阿驿拍了拍被踹了几脚的地方。

“好了,没事啊,它们只是被吓着了,缓缓就好了。”

罪魁祸首心虚地往后又退一步。

顾长云扭头,“沈麟没与你说么,北衙奉旨为朝中官员巡查一遍排外贼忧患,今日正巧轮着咱们侯府。”

裴文虎愣了愣,看向一边,“嗯,可能跟我说了吧……”

看这样子是说了没认真听,顾长云无奈一笑,上前把他的竹筐放到了地上,“来的正好,你若是没事要忙,帮忙给阿驿扎个秋千,顺便留你吃顿饭。”

裴文虎活动活动手腕,点头,“好啊,扎秋千,这个有意思。”

阿驿一扫沮丧,不大好意思地摸了摸三花的脑袋,扭头看兔球已经没什么事地开始嚼刘恩朴的袖子了,彻底放下心来,跑回去捡起他的钉子和锤,兴奋招呼几人过来看。

刘恩朴心累地把袖子从三瓣嘴里抽出来,听顾长云招呼他喊两个人来抬这筐子,再把兔子送连翘那去。

他眼前一亮,一声不吭地把兔球揣衣服里,抱着竹筐健步如飞地走了。

顾长云啧了一声,拍拍沾到衣上的毛毛,慢条斯理往草地上走去,问阿驿,“要在哪儿搭?”

另一侧,方善学从墙上前朝御赐亲笔和几副古画前离开,目光扫过架上价值连城的古玩瓷器,绕去案后看看书架上世人难得的孤本古书,一回身,余光瞧着窗外,随意撩起桌上几张白纸。

还真是乏善可陈。

也就那满满两架各式各样的话本子有点看头。

方善学兴味索然地站了一会儿,拉开抽屉往里扫上一眼。

印章不少,既没有明平侯的大印也没有私印,更别说在他想象中昙花一现的那东西。

他笑了一声,终于打起点精神,慢条斯理走到那两架话本子前,思索着带点什么纰漏回去。

话本皆是由民间而来,而天子与民间,恰恰好隔着一重朝臣一重地方,民间流言如何如何,亦是抱着有这两重遮挡的侥幸,说不上口无遮拦,但也至于听者好好揣摩深意。

他心中嗤笑,抽出一本翻开,一目十行看了两页,放回去再抽出一本。

情情爱爱的没什么意思。

方善学眼底阴戾愈浓,在拿下来第十四本时,耳边敏感捕捉到一丝几不可察的细微响声,眸光登时变得别有深意,猛地朝着声音来处望去。

啧,明平侯书房里的机关暗门……这不就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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