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们的初见

太子被禁足一个月不得出的消息很快传开，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似的，引起了巨大的波澜。

换做旁人欺君，一经暴露，那就是掉脑袋的下场。

太子果然不愧是太子，欺君那么大的事儿，不仅是保住了小命，太子封号也没丢。

“皇上对咱们的太子殿下还真是偏爱啊，这都能轻拿轻放。”徐淑清面上平静，可心底却嫉妒得发狂。

今时今日，若欺君的换成她的儿子，只怕是她把双腿都给跪断了，皇上也绝不会松口，饶敖儿一命吧？

“娘娘，这皇上能轻拿轻放，外头那些个百姓们可不能，毕竟都是真情实感地替太子殿下担忧过的，仅仅只是一个罚奉三年，禁足一个月，可不足以平民愤。”

“只要运作得好，即便不能让太子丢了太子封号，也能削弱太子在民间的声望。”

“你说的对，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徐淑清颔首，笑了。

太子装病一事儿，不给百姓一个交代，百姓是不能将太子如何，但对太子的观感肯定会变坏。

届时，只要再出点什么事儿，就能彻底将太子给毁了。

……

容深散朝后立即出宫回太子府，连那些个想要对他说教一番的大臣们都被他三言两语的给糊弄了过去。

“人呢？”容深没在屋子里见到本该躺在床上养伤的戚莯，眉头登时不悦地一皱。

伤口未愈，就趁他不在乱跑，阿莯就那么不在意自己的身子吗？

曹屹匆匆而来，见到太子的瞬间眼睛一亮，忙开口道：“太子殿下，戚公子在后院，说是要将他的生母火化，让奴才见到太子殿下，就与殿下说。”

“下去领罚，十个大板！”容深看也没看曹屹一眼，径直转身往后院走。

曹屹傻眼愣住，不是，他犯啥错了？

太子府后院。

戚莯眼中跳动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整个人情绪低迷到了极点，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母亲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他不自觉抬手抚上了母亲在他右脸上留下的刀疤，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容深寻来时，瞧见的就是戚莯呆呆望着火堆，不知在想什么的样子。

下意识地，容深就放慢了脚步，抿唇没有开口打扰。

人死如灯灭，不管牡丹曾经对戚莯都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如今都该随着她的死而消散了。

何况，严格说来，牡丹到底是没有完全泯灭母性，在戚莯遇见致命危险时，替他挡了。

戚莯没发现容深的到来，等火烧尽，他弯腰拿起放在脚边的陶瓷瓶，迈步走向了灰烬中的白色，将那些白色细致地收进瓶子里，一点儿也没漏下。

收好后转身，方才与站在廊檐下看着他的容深对上眼。

“好了？”容深抬脚迈步，主动走向戚莯。

戚莯抿唇点头，抑制住自己想要往后退的冲动，他只是想亲手送母亲一程，不是不顾及身上的伤，太子殿下应该不会生气的。

“好了便回吧，等你伤好了，我陪你将你母亲的骨灰撒向山川河流。”容深伸手扶住戚莯，却绝口不提要替戚莯拿着装了牡丹骨灰的瓶子。

戚莯不自在地躲了躲，“草民伤的是肩膀，不是腿，殿下不必扶我，我自己能走。”

“也罢，随你。”容深失落地收回手，开始发愁。

果然一恢复太子身份，小孩儿就不愿意拿他当朋友了，连朋友都不是，那还怎么讨小孩儿欢心？

要不是曹戟大惊小怪，他何至于会暴露身份那么快？

看来得让曹戟再长长记性，省得日后又坏他的事儿！

“太子殿下？”戚莯不解地皱眉，太子瞧着不太开心的样子，为什么？

容深回神抬手就想去捏戚莯的脸颊，却在将要碰到之前，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清嗓道：“无事，本殿下就是想到接下来的一个月都不能出太子府了，有点烦。”

“为……”戚莯反应过来，顿时止住了疑问。

本该染了怪病的太子，实际上压根没有染上怪病，这是欺君。

“殿下入宫前让草民好好想，到底想说的是什么，草民想好了。”戚莯长吁一口气给自己打气。

容深好笑地瞥了戚莯一眼，“别总是一口一个草民的，我不爱听。”

“啊？那怎么说？”戚莯迷茫地眨了眨眼，他本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功名在身的庶子，自称为草民并没有什么不对啊。

“自是从前怎么说的，现在还怎么来。”容深手痒地动了动，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好了，说你想说的，我听着呢。”

戚莯有心想说现在还按着之前来，不合规矩，却也心知太子殿下说出口的话，不会因着他的拒绝而有任何改变。

他只能自己要求自己要懂规矩，垂眸问道：“草民想知道太子殿下不惜装病，指名让草民替您祈福是为什么？”

“那可是欺君，草民自认身上并没有能让殿下图谋的东西。”

“你…算了。”容深放弃纠正戚莯，左右以戚莯的固执，他便是纠正了，那也是没用，索性随他去好了。

“谁跟你说你身上没有我想图谋的东西？我可是第一眼就看出了你是个可造之材，才起了惜才之心，出此下策将你从将军府里弄出来。”

戚莯满脸狐疑，“殿下莫不是在哄草民玩？草民并不记得在圣旨下之前，有见过殿下。”

太子殿下这样的人，他若是见过，绝对不可能忘，他没有记忆，那就是没见过。

“我从不哄人玩，说的都是实话。”容深寻思着，不知道阿莯介不介意被他瞧见过那般狼狈的样子，若是介意，那他就不能实话实说。

也不对，他都见过更狼狈的，初见的那次狼狈，想来对阿莯而言，应当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可还记得不久前，在京都之外，被戚瑶带着人按进水里之事？”

戚莯愕然，“殿下是那个时候……”

“对，就是那个时候，本殿下赈灾归来，刚好瞧见了，这是上天给予你我相遇的安排。”容深笑了笑，即便那个时候的戚莯很狼狈，可戚莯眼里的光，却很亮。

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瞧见这么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