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悲愿游戏：（11）计划没有变化快

黄昏时，几人来到了码头。

大雄还想再试着劝说姚钰笙和他们一起行动。而且，他能感觉到那孩子心中还有着某种心结，意识到这件事后，他便觉得无法将其放置不管。

[你就是因为太好管闲事才会背上这么多没必要的压力。]虽然被暗这样吐槽了。

知道大雄他们有着灵视之眼的能力，傀儡师也不躲藏，爽快地跑出来见了他们。

“怎么了，是来我这寻求庇护的吗？”姚钰笙审视了一遍面前的四人，发现这几人也不像正在逃难的样子，“话说我们也算是敌人……嘛、虽然我对这个游戏持消极态度，但我还是挺喜欢你们的，如果你们跑来我这里，我也不至于任由你们死在我面前就是了。”

“一开口就是不太好听的话啊。”暗吐槽。

“反正你们又不是来听我说好听的话的。”姚钰笙耸耸肩，“看你们挺轻松自在的样子，该不会…是来交朋友的？”

“朋友……”在死亡游戏里听到这个词实在是有点违和，克里克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姚钰笙轻笑一声，视线落在大雄身上，“虽然你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我觉得这边的小朋友是认真的哦。”

“嗯？就是交朋友啊。”曾经和暗幻境中的魔族交过朋友、仅仅见面一天就决定帮美夜子救父亲，做过这些事的大雄并没觉得在死亡游戏中交朋友是件多么奇怪的事。

“这可是……唉，算了。”克里克扶额，打算不再去说什么了。一旁的暗一脸“我懂”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

“我也知道现在的背景不算安稳和平，但即使如此…我不想跟姚姐姐为敌，也不希望姐姐受伤。听起来像是那种什么都没有考虑过就说出口的幼稚的话语，但这确实是我心中的想法。”大雄从来都不善于说甜言蜜语，但他也从来不惧吐露真心，“我不会强迫姐姐，虽然我确实希望姚姐姐能跟我们一起行动。最后要如何决定，还是看姐姐你的想法。”

“你们跟我在一起，或许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哦。”姚钰笙的表情也认真起来，“就算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关心，但……放我自己一个人就好。”

透过这个女孩有些落寞的眼神，大雄愈加确定对方背后有着一段沉重的过往。

如果是过去的话，他大概会直接问出口，但现在他选择了沉默。这沉默并不代表放弃追究，而是意味着将选择权交于对方。

自从上次魔界事件中，他们在满月牧师家中问到美夜子母亲和恶魔的契约后，大雄就一直在考虑这种场合到底应不应该直接询问。

问出口的话确实可以收获更多信息，但有时候也会揭开他人心中的伤疤，伤害到他们。所以，他想试着在事件不算很紧急、时间尚且充裕的时候试着不要逼得太紧。

“……你很温柔呢。”姚钰笙并没有继续那个话题，她选择了回避，“不过，希望你能把这份温柔用在值得的人身上。”

“我会的，而且我心中有做判断。”这便是暗示对方即是值得的人，“姚姐姐，我觉得你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所以你一定值得更好的生活，而不是在这里结束。”

“不……你不知道……”姚钰笙再次拒绝了大雄的善意。她似乎有话想说，但又阻止着自己把心事说出来，“我知道你不想强迫我做出选择，所以…拜托了，别再来找我了。”

“姐姐并不是因为不想告诉我，而是害怕着某种后果才不愿意说的吧。”他能感觉到姚钰笙心底的纠结，那是一种在孤独中寻求着他人的温度和理解、却又在靠近时因胆怯而退缩的感情，“我会慢慢向姐姐证明，我是值得托付那段过往的朋友。”

这并不是单纯的排他，也并非真的喜欢自己一个人。既然如此，那么他便插手。不管困扰着对方的黑雾来自何方，只要他感受到身处迷雾中的人需要帮助，那么他就会出手。

“……”姚钰笙一时无言。她的心中此时极其复杂，她即知道以自己的处境恐怕说不说都不会有什么变化，又不由得在心底某处燃起了异样的希望——如果她真的将自己身上的罪恶托付，是不是就会出现第二条路？

“那，我们就先去其他地方寻找玩家了。”大雄感觉自己继续待下去就只会给对方更多压力了，于是打算今天到此为止，“明天我们还会再来，姐姐也不反感和我们见面吧！”

姚钰笙仍然低着头不说话，但确实没有表现出厌烦。

大雄笑着叹了口气，接下来的时间就留给对方静静地考虑吧，“拜拜啦，我们……”

“等等。”忽然，姚钰笙叫住了他们，“我…或许跟你们一起行动、也……”

“你竟然真的在这里。”

另一道女声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这声音有些熟悉，大雄敢肯定他在最近几天有听到过。

[独臂钢琴家。]暗给予大雄提示，他的视线马上转移到多出来的那个人身上。而对方从最开始就不打算躲藏，此时大大方方地站在最近的仓库顶上俯视着众人。

“诶、”大雄被这忽然的展开弄懵了。独臂钢琴家说话的时候视线正固定在姚钰笙身上，明显是认识她的，但她的语气明显不善。

“……音子姐姐。”姚钰笙唤出对方的名字，看来她们确实互相认识。

但在这个游戏中，互相认识的玩家之间……应该不会是多么良好的关系。

“谁允许你喊我名字了！？”果然，这一句直接激怒了音子，原本就带着敌意的她仿佛会因对方的一举一动而一点就着，“上次让你逃走了，这次就……话说你竟然还好意思逃？那个时候我逃了吗？你哥哥做那些垃圾事的时候我逃掉了吗？你有什么资格逃走？”

虽然之前就意识到姚钰笙背后有故事、也知道她和某个玩家有着私仇，但大雄无论如何都猜不到，那个仇人竟然是独臂钢琴家。

”等等、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大雄主动站在两人之间，引上音子的怒气，“姐姐们都是温柔善良的人，为什么在你们之间会有矛盾呢？”

音子只是轻笑，在敌人面前，她无话可说。“看样子真的如他所说，你和傀儡师结盟了对吧，这么护着这两个垃圾。”

“他……？”

“对了，你不是想跟我结盟来着吗，那我就给你一次机会。”音子的右手变化形态，将她从房顶扶到地面，“你去杀了那两个人，那我就跟你结盟。否则，你就只是一个圣母心泛滥的是非不分之徒，我可不想跟这种人待在一起。”

[准备跑路了。]暗知道大雄不会伤害姚钰笙他们，[她的情绪很不稳定，这个时候她什么都做得出来。先和傀儡师一起撤退吧。]

就这样逃避冲突让人很不甘心，但现在正面顶撞确实不会有好结果。虽然音子看起来很平静，但她给人的感觉是随时冲过来挥刀都不奇怪的状态。

“……”大雄回头看了一眼姚钰笙，对方明显也有了退意，看来这一次她也是选择逃走。

“无法作出决定？那就一起死吧！”音子的耐心甚至比暗预估的还要少，她几乎是一瞬间就冲了过来，右手变化成巨大的柴刀。

到底是怎样的深恶痛绝、才会让这样一个年轻的少女恨到毫不犹豫地展现杀意？

大雄也来不及考虑这些，他赶紧后撤一步，身后的暗顺手拦住了他，转过身就往相反方向跑。

然而，在那之前，暗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死死抱住了自己，阻碍了他的行动。

“我、我拦住他们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这声音不属于之前在场的所有人。

[——透明人？]暗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个。大雄赶紧转移视线，在目光落到那人身上的一瞬间，他的手表嗡嗡地响了。

没有时间再多考虑，暗向后就是一脚，强行踢开了对方。即使他反应迅速，但也来不及了，音子的巨刃已经近在眼前。

就在那刀刃将要落下的时候，有人挡在他们身前，以一条手臂被斩下为代价，用身体阻拦了刀刃。

是姚俞征。大雄松了一口气，如果是他的话，断手的创口应该也不会危及生命。

……话说回来他到底算不算是有生命呢？

利用这些时间，暗带着大雄撤出好一段距离，来到了原本打算逃走却中途停下的姚钰笙身边，“感谢你出手相助了。”

“你们会遇到危险也是因为我。”姚钰笙推了他们一把，“你们先走，我来挡住她。”

“我们可以一起走！暗应该可以跟上你们的速度。”

“尽全力的话可以。”好歹他这也算是用魔力塑成的□□，肯定要比普通人跑得快。

“她对手臂的使用又变得熟练了，如果她用那只手辅助移动，我们就都别想逃掉！”姚钰笙看来是铁了心要留下。

“你们一个都别想走！！”音子甩开姚俞征，用手臂猛地一推身后的地面，向这边快速接近。

暗是恶魔，反应速度自然快，于是他当即带着大雄向旁边躲闪，但身为普通小女孩的姚钰笙没有哥哥庇护，只能堪堪躲过。

躲闪中冲的太急，也不知道踩到了石头还是杂物，姚钰笙忽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面上。她马上爬起身，只觉得左手一阵阵地疼痛。起初，她还以为是因为摔到了，直到她将视线落在自己的左手上。

那里有一条巨大的切口，她的左手和半个左手小臂消失了。

姚钰笙一愣，不管是痛觉还是思想都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她一时愣在了原地，只有血液争先恐后地从断口处流出。

这场景让在场除了音子和暗之外的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大雄浑身一颤，随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唤出了手嚻枪。

“不要杀她！！”这个时候，姚钰笙却在注意到大雄拿出武器后制止了他，“你们快走吧！这本来就是我跟她的事！”断手处的疼痛逐渐明显，那是一种很奇妙的、像是失去了什么、又觉得仍然能感受到消失的部分的痛楚的感觉，她忍住了没有尖叫，却止不住生理性的眼泪被痛苦刺激得夺眶而出。

大雄微微一愣，却没有放下武器，但对准了音子头部的枪口转而朝向了对方的右手。

魔法手嚻枪没有声音，只有能量擦过空气划出的咻咻声。一连五发子弹，将音子的右手打的难以重新聚集成型。

趁她失去攻击能力的短暂机会，暗绕过音子，用另一只手拦腰抱起姚钰笙，躲进了音子的视觉盲区。见状，姚钰笙也不再说什么，干脆地操纵着哥哥也离开了现场。

要先躲到她离开吗？

[不行，我们得跑。]暗没有停下步伐，穿梭在码头的建筑与杂物之间，[就算我们躲起来，也会被灵视之眼找到。]

诶、但是他们……

[你以为独臂钢琴家不打算伤害他们是因为他们并非她的仇恨目标吗？]暗深深叹了一口气，[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和他们结盟、寸步不离相处了两天，又一起来找的傀儡师，却只有你和我被她认定跟傀儡师结盟了。醒醒吧，我们被背叛了。]

大雄心中咯噔一下。他并不是没有猜到，在音子提到“如他所说”这句话时他就隐约感觉到了，只是不愿意去相信。

另一边，敏敏按照克里克的要求正在搜寻大雄等人的踪迹。他心中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由得问出了口，“爸爸……我这样做、真的对吗？”

“嗯，这样就好，敏敏。”克里克蹲下来，揉了揉儿子的头，“不用害怕，大家在玩游戏呢，你只要帮助爸爸找到他们就好啦。”

“……”并不知道真相，也没有自己的判断力的敏敏只能相信父亲，依赖父亲的决定，“好…我会努力的。”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结盟了吧。”克里克站起身，朝向音子。对方正努力恢复着右手，同时等待着这边汇报目标的位置。

“…我可不敢收“背叛者”啊，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在我背后也捅一刀。”音子警惕地看着灵视之眼，但她心中似乎早已有了判断。

就在她没有离开，而是等待灵视之眼使用能力来给她提供位置的时候开始，就几乎等于她默认了结盟了。

即使如此，克里克还是出言解释，“这怎么能说是背叛呢。毕竟，我最开始决定的结盟对象就只有你啊。”

透明人也在一旁紧跟着点头。

“再说了，在这个只有一人能胜出的游戏中，玩家之间的盟约也只是互相利用罢了。”克里克直言，“你需要我的力量，我需要你的保护，这就够了不是吗。”

“……也是呢，所以我即使知道我被你们利用了，却还是赶了过来。”音子的手臂恢复如初，她有信心能在听到位置的一瞬间追过去，“你们能得到你们想要的，我也能如愿以偿地杀了那两个人。嗯，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