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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7 章 顺风波以从流兮

吼!

圈圈音波从仙障的破口处疯狂灌入,星歌如遭雷击,双膝一软,差点当场跪倒在地。那种源自灵魂的战栗,压弯了她的腰。

这是……佛门狮子吼!

王母娘娘这仙障中竟然暗藏玄机,设下了针对闯入者的禁法。难怪那长桑公子特意强调不可在园中待逾过三刻,果然有门道在其中。

可为何自己会感到如此巨大的压迫感?群星与梵圣在尊威上理应并驾齐驱的啊……

星歌百思不得其解,也就是在这思量的功夫,她灵魂中的战栗愈发强盛,随着音浪波动,渐渐向着星歌的心脉本源而去。

心脉本源?

星歌的本源之中,除去属于星华和玄冥上神的那部分,唯独剩下了一物,

分情轮回诀。

原来如此。

星歌渐渐明悟,那佛门狮子吼原来是为了防范灵魔一族的力量而单独设立的,只不过星歌本是由分情轮回诀化出,恰窍让她碰上了,而她又恰好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封印。

又是几息而过,身上的压迫之强让星歌一度以为自己背起了一座完完整整的巨山。她半跪于地,浑身的肌肤呈病态的潮红色,骨节咯吱作响,嘴角更是溢出一道刺目的殷红。

巨大的压迫下,星歌血灌瞳仁,目已不能视,她的耳畔陡然响起那些力士仙兽的呵斥声。已经很近了,近到只要他们迈出一步,宣散笼罩仙障的云雾,便能看见那个巨大的破洞,以及破洞中的星歌,来一手瓮中捉鳖。

星歌不甘心啊。明明只差一步了,难道就这么轻易地功亏一篑了吗?她虽然背上承受着千钧之重,手中依然死死地攥着那粒蟠桃,就算是被捉住,这粒蟠桃,她也绝不能放手!

轰隆隆!

旧伤未愈,又遭如此重压,星歌再也支撑不住了。她浑身诸力一泄,正要倒地不起,却在阖眸的那一瞬,被腰间忽然多出的一条坚实的手臂揽过,闪电般挪向一旁。

狮子吼施以的万钧巨力失去了目标,轰然砸在了星歌之前所在的地面上,音波震碎了足足方圆十丈的土地,不少奇葩异卉与桃树皆被殃及,生生被碎成了粉末。

那些之前闻讯赶来的力士仙兽刚通过王母赐下的令牌入了仙障,还没看清个大概,就倒霉地被巨力激起的气浪掀飞了出去,哗啦啦倒了一片。

“你……”

星歌扭头看向抱住她的那神仙,不出所料,还是他。

曜华面色凝重,薄唇微抿,紫色的眸子中似带怒意。一袭玄色莽纹短袍,腰间玉带挂鞘,爽利干净。星歌从未见过他这般着装,从前的他,无不是飘飘出尘的神仙帝君模样,而今日,倒像个即将出征的凡人将军,剑之所至,退避十方诸魔。?

他眼帘低垂,用手拭去星歌嘴角的血痕,无奈地轻叹一声:“你还真是……喜欢给本君添麻烦啊……”

星歌面色一红,微微推开他,嗫嚅道:“这不是……难得出来一回嘛。”

“难得出来一回,干些别的不好么,你就非要偷从东华那老乌龟那里偷蟠桃?”一提到东华帝君和西王母,曜华就大感头痛:“尤其是他那婆娘,那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

星歌偷偷抬眼望向已经烂得不成样的桃园,哪是一个“一片狼藉”了得?大半个蟠桃园的土地被佛门狮子吼与曜华的雷霆震的稀碎,近处的桃树齐齐化为齑粉,而稍远处的桃树则连根翻倒。彼端,那些金甲力士与仙兽纷纷起身,一见到此惨烈之景,顿时目呲欲裂,怒吼着向他们这里冲来。

“这……怎么办?”

佛门狮子吼的威力,远远超出了她的预计,而因为这小小的一粒蟠桃,酿成的后果,也远远超出了她的预计。

“还能怎么办?走啊!”

曜华眉捎一挑,云气滚滚而来,遮住了方圆几丈的方域,亦遮住了他们的面容。随后,他顺手揽住星歌的柳腰,潜藏入迷雾中。

不出片刻,一道长虹破云而出,在那些力士与仙兽眼皮底下向着蟠桃园另一端疾驰而去。

“站住!”“拿命来!”

几乎所有的仙兽与力士纷纷向着长虹追去,唯有一只形似盘瓠的神犬留了下来,嗅了又嗅,一双豆大的黄眼珠望向仍未消散云雾之中,神情中拟人化地捎上了些许疑色。

“啧,竟然还有仙兽能察觉本君的障眼法,看来,东华那老乌龟手下也不全是废物嘛。”一个诙谐的话音忽然从云中飘来。盘瓠闻之,浑身的五彩毛一炸,正要引颈长啸以示警,一道若洪钟大吕的雷鸣声突然在它耳畔轰然炸响,震得它眼前一黑,当场不省人事。

那雷鸣似乎只是针对盘瓠的,幸存的桃树纹丝不动,半毁的桃园寂静无声。

几息之后,一道纤细的弧光从云雾中电射而出,自星歌砸出那个大洞一闪而逝,不见了踪影。若仔细端详,便能发觉,其中隐隐有两个仙影。

…………

星海无照之处,亦无神明之窥探。

一路飞驰了近小半个时辰,方出了昆仑虚域界。星歌憋了许久,那一口梗在喉咙中的瘀血,终于得空吐了出来。暗沉的夤夜中,她的唇色在点点月华的映照下鲜红湿润,似有上好的口脂妆点,可齿龈中残存的污血又显得诡异万分,再加之满面的泥土,活脱脱便是个从地府里爬出来的女鬼模样。

曜华草草瞥了一眼,实在不忍直视。他眉心微皱地掏出一块帕子,小心地帮她擦去面上的污物与血迹。

“没想到,你一个帝君,竟然还使得出这种小伎俩?还有这身……唔,毛贼打扮,平素里偷鸡摸狗的事怕是每少干吧。”

一直紧绷着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星歌可是累得一点也不想动弹,便任由他擦拭,闲闲地问道。

“不‘打扮’成这样,本君如何救你?总不能大摇大摆地走进蟠桃园,然后堂而皇之地告诉东王公和西王母,你个偷桃小贼是本君的仙?”

曜华擦净浊物,斜斜地瞅了一眼星歌,将那帕子“嫌弃”地一扔,半是感叹地说道:“星歌啊星歌,你果然和你姐姐一样。生事不说,自己倒是潇洒了,却总是留下一地鸡毛。”

“我……”

星歌瞪圆了一双杏眸,刚想反驳,可仔细一想,便又颓然地偃旗息鼓了。还真别说,自从她诞生以来,遭逢的每件事总是会出各种各样的纰漏,连她自己对此都感到很诧异,而其中多数还是“好心办坏事”。

华姐姐机警、缜密的美好品质,她星歌愣是一个也没继承下来。聪明或许有,但往往都是自作聪明。

沉默在两仙之间蔓延。

星歌一时也找不到话端,便默不作声地席地而坐,调理体内紊乱的气息。而曜华则静立在旁,一双深邃的紫眸凝望着她瘦弱纤细的背影。仙障渐起,无声无息地将方圆几丈的区域笼罩其中,从外望去,这里什么异状也无。山还是那山,林还是那林,月依旧是那月。

但此场景,还真是莫名的有些熟悉。

曜华凝神内视,他的本源深处,除了一望无际的紫电,中心还封印着一团绿色的光芒。只不过,那光芒似乎虚弱的很,早已陷入了沉睡。

普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只是等待,等水到渠成的那一刻。

此地,离广寒宫相去不远,那一轮明月有如磨盘大小,与漫天的星辰辉映当空。重楼宫阙层层叠叠铺展其上,偶尔还能瞧见广寒宫里姮娥挥洒月华的惊鸿照影,抑或是那株参天桂树的剪影婆娑。

星歌边调息着,边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番自己与微祤从相识到决裂这段短短的时光,可思来想去,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何就是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天生禀赋,能将事事都给办的一团乱麻。

可她到底还是个孩子,烦恼来的快,去得也快。眼见着那轮明月冉冉升起,星歌莫名地又兴奋起来,探头探脑地向天上张望。

“这么快就歇够了?”曜华亦敛起思绪,悠悠荡出一个笑来:“看什么呐?”

“看月亮啊!”

星歌虽受了伤,浑身难受,可这并不妨碍她望天赏月。毕竟星华常言道:星生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她似模似样地感叹了一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感叹什么。

“你说,姮娥本是为苍生奔月而去,在凡间传着传着,却传成了儿女情长、抑或贪图长生之故。后羿那凉薄成性的……唔,小家伙,反倒成了射日为民的英杰,凭什么啊?”

依星歌这模样,似乎要为那位素未谋面的姮娥鸣不平,还说的头头是道。可其实两仙心里都清楚,星歌不过是在找合适的话端,不让他们之间的相处显得太过僵硬罢了。

毕竟,曜华屡屡在星歌的危难关头出现,救她于水火之中,星歌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与他同处一地,星歌心中总是莫名的异样,实在难用平常心自处。

“你所知的真相,便是真相吗?”

曜华如此反问道。

星歌被这倏然而来的无厘头之问震地愣上了一愣,疑惑地摆过小脑袋:“什么意思?”

曜华平平淡淡地说着,但又似乎话里有话:“姮娥、后羿、西王母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我等外仙又如何可知?更莫提那些凡人。不过,时至今日,那所谓的真相,很重要吗?”

“无论是‘一轮千古广寒深,折尽桂花应白发’,还是‘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又有何妨?”曜华冷笑了两声:“姮娥也好,后羿也罢,他们本身不过是古神们争权夺利的牺牲品。至于下界的传说,许是寄托着凡人美好的念想,抑或是凡人帝王们驭下的话术。在洋洋风波大潮之中,他们自身的所思所想早已湮没。重要的并非“真相”是什么,只要那个传遍四海八荒的故事能迎合神与人的需要,那便是真相。”

“唔……”

曜华与华姐姐一样,总是会蹦出一些星歌理解不了的古怪论断,屡屡都让她又不知该如何接话,遂只能闭口不言。

“行了,若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也莫要无话找话说了。”

曜华早已看穿了星歌以此掩饰尴尬的意图,站起身来:“玩也玩够了,你要的蟠桃也已到手,该回去了。蟠桃会出了这么些幺蛾子,王母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作为上神,恐怕近些日子里你在仙界的应酬也将增多。”

星歌在心中好好数落了一番曜华不解风情地揭穿了她的小心思,咬了咬牙,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所以?”

“所以,本君若再将你一个上神禁足于洞玄化应声天,未免显得有些太过刻意,引仙怀疑。”曜华倒是通透的很:“反正本君即便下了死命令看住你,你还是整日地想往外溜,索性便放你自由。只要不去什么险境龙潭里弄了一身伤回来,便随你意。”

“啊?什么?那分情轮回诀……”

星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亲耳所闻:“还有,你今日是吃错丹药了还是良心发现了?怎么会这么好心?”

“分情轮回诀你不必忧心,本君自有办法。至于好心……”曜华嗤笑一声:“本君当然会这么好心。否则,帝君宝诰里怎么会明明白白地写着:宣金符而垂光济苦,施惠泽而覆育兆民?”

这家伙,径直忽略了星歌话中的讽刺意味不说,居然还恬不知耻地承认了:“本君可是一位天地公认大善仙!”

“你可得了吧你!”

星歌大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双手绞着裙角,气息都粗重了几分,一时竟不知是该反驳还是该赞同。而曜华则酷酷地一拂袖,当场化为一道紫电不见了踪影。

“真不害臊!”

星歌望着那家伙消失之处,生了半晌闷气,终于还是自己气笑了。她颇废了一番功夫才抚平了揉得皱巴巴的衣裙,懊恼地跺了跺脚,化为一道仙光相随其后。

广寒清辉,玲珑剔透。

辞别了两域交汇的无星之地,倏忽,月斜空碧合,河汉向天生。

这里,在神明的视线之下,星歌必须低调,必须收敛,也唯有随波逐流。

可……即便……即便它已经不重要了,“真相”就能被肆意涂改、任意抹杀么?

星歌迎着桂宫飞翔,脑海中不知怎的,忽然冒出了此疑问。月华挥洒而下,映得她的面容有些惨白。

…………

古人有言曰:明日与意外,不知哪一个会先来。这不,星歌在妙音宫里度过了近十日的古井不波后,平静的生活中终于迎来了一丝丝的波澜。

至于这“波澜”的始作俑者,此刻,正站在星歌床前一脸灿烂地微笑着,目光可谓是灼灼地盯着风中凌乱的星歌。

“你你你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星歌昨日还挺难得地度过了一个无梦之夜,悠悠然睁开眼,正准备迎接美好的一天。然后,就发现这位仁兄像个鬼一样站在她床前,这感觉,别提有多劲爆了。

“荧惑拜见华主!”

仁兄的话语中满是敬意,仁兄的面庞上喜不自胜,仁兄的面庞星歌再熟悉不过,仁兄的出现令星歌始料未及。

“你先出去!出去!”

梦会周公嘛,星歌浑身上下自然只穿着一件单衣。可这闺房中一朝多了个男神仙……男星辰,委实惊得她连说话都打结了,忙谨慎地缩进了被子,只露出了一双震惊的眸子,呆呆地望着他。

“华主……”

那位仁兄许是太兴奋了,也没顾得上礼数,等到此刻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仅擅闯了心心念念“华主”的闺房,还……将一切看了个干净。于是不久,那位仁兄回过味来,顿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红着脸落荒而逃了。

星歌在床上木木地望着那位仁兄背影消失,还十分贴心地把殿门合上了,无语了半晌。她的唇角略微抽抽了几番,小脑袋中依然有些不清醒。

今日这是怎么了?

荧惑这平素正经无比的神仙,难道也学着曜华……吃错药了?他是怎么绕过仙界的重重守卫以及南极长生大帝那无处不在的感知,摸进妙音宫里来的?

还有……他来这里干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星歌赶忙草草梳洗了一番,换上一件金丝罗裙,正要出门问话。尚未走到殿门,便听得殿外传来一声高亢的尖叫。

那是小笛的。

“你是谁?怎么从上神的寝殿里出来了!来仙啊!”

小笛兀然瞧见个陌生神仙出现在宫中,这种反应倒也正常。

这下麻烦了。

星歌眉头大皱,勉强在殿门前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试图笑脸相迎。被小笛撞见,这解释起来可就难了,若是再传出去什么“天乐上神寝宫私会外族”,曜华还不得……

可很快,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殿外,传来荧惑结结巴巴的话音,每说一个字,星歌的脸越沉。到最后,听得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甚至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别别,小仙……小仙倾慕……日久……不,不是倾慕,是……是……唉,反正今日得见……死而无憾矣。”

死?而?无?憾?荧惑的脑袋这是……卡壳了?

明明只需轻飘飘的一推之力,可星歌双手哆嗦起来,愣是推不开那道不大不小的自家殿门。

这是一个神志健全的神仙能说出来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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