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火光

如此蛮荒之地，却孕育出这样热情奔放的民族，让征西的印象甚为深刻。

今晚她们一进门，李夫人就安排了一个本地姑娘，用一双劳作的手，捧着洁白的哈达和银碗，把醇香的马奶酒和悦耳的歌声一同献上。

敬酒的仪式极为隆重。这其实和她们来库伦的当天，史本杉的女朋友给她们敬酒没什么不同，郝莉仍然深受感动，她为人又豪放——自从与康将军结婚后，她真是放飞自我了，活的相当恣意！李夫人只当她们初来乍到，笑着解释这个地方的敬酒风俗是连敬三杯。

郝莉很爽快，二话没说连喝了三碗。

征西也照做了。

虽说马奶酒素称喝不醉人，且豪饮而不伤身，候完璧脸皮薄放不开，只是将前两杯各抿了抿，喝下了第三杯。

刚刚为他们饯行的时候，又来了一轮敬酒。不过酒却变成了白酒。他们这群人，唯有候完璧每次都只抿了抿。

那样热烈地气氛，难免让人不饮而醉。何况他们还一饮而尽……回来的路上，候完璧无疑是他们中间最清醒的一个。

郝莉走在最前面，看样子是喝美了，她情不自禁的喝起了歌。听不清歌词，但曲调优美。

方承越拉着征西的手，并排走在中间。自从出了李府，她就感到脚下无力，身体软绵绵的，呼吸也变得比平时急促。征西觉得连空气中都飘着酒香，忍不住嗅了嗅。

候完璧跟在常普的身后，静静地走着。

今夜的天空分外的黑。前后侍卫手持灯盏，也只能照亮脚下的路，更映得周边黑漆漆一片……

听见征西略微沉重的呼吸声，方承越的脚步慢下来，歪着头凝视着她：今晚她真美，他注意到好多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而她对此却安之若素，淡定极了，并不怎么主动和人应酬，但遇着上前搭话的人，倒也能沉着应对，进退自如。这份清冷和从容，真是像极了自己。此刻她身上带着醉人的酒香，像个妖精一样散发着邪魅的蛊惑力，他不禁心神荡漾，将她的手越攥越紧。

从他们身边绕着走过去的两人，都对各自的处境和未来感到有些忐忑不安，瞥见方承越幽深的眼神在黑夜里微微发亮，光看那英俊的侧颜也知道他难以掩饰心中的欢喜……除了郝莉独自在黑夜里放声高歌，每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何曙亮守在大门口，听到由远及近的歌声，赶紧为他们敞开大门。

常普快步上前，做了个请的姿势，请郝莉和候小姐进屋。记得方承越早上就同他说过，这女人的闺蜜呀，不但不能得罪，还要敬而远之。他听进去了，并付诸实际行动。

也是个机灵的人——郝莉对觉普满意的笑了笑。

方承越和征西此时已落在众人后面。

郝莉一扭头看了看他们，大大咧咧地交待方承越，“达未，今晚赛琳就交给你了哈……”下面的一句话，她说得有点露骨。

方承越神态松弛，嘴上也不含糊，笑着应允了。

候完璧自小养在深闺，哪里见识过这等大开大合的豪放女子。她简直听得心惊肉跳，一下子就涨红了脸。

和他们道了声晚安，郝莉熟门熟路，领着常候二人直接去了花厅。

采苓在倒座房听到动静，连忙走了出来。看见方承越和小姐手拉手走进大门，她头一低，叫了声“姑爷”，方承越朝她点点头，随她引路，带着征西进了厢房。

征西的意识有些模糊，节奏也慢了半拍。屋子里点着蜡烛，让她觉得眼前突然一亮。头重脚轻的朝炕边走了两步，她觉得自己应该躺下来，想到屋子里还站着一个他，呼吸当即一滞，顿时就清醒了一些。

采苓一闪身，去盥洗室查看热水。出来的时候，发现他们还立在原处没动，想起陈妈素日的调教，硬着头皮问了句：“姑爷，要不要我帮小姐——”她咬了咬嘴唇，没说下去。

方承越及时接过话：“不用，你退下吧。这里有我！”

采苓又看了看征西，见她醉意朦胧，懒懒的什么也不想说，便给自家姑爷福了一福，往后一退，从外面把门关上了。

方承越随即走过去，把门闩好，才走到征西面前，轻轻喊了一声，“西西！”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征西抬头，眼神涣散，看上去呆呆的。

“这些日子有没有想我？”

征西昏昏沉沉的，当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方承越也没等她的回答，伸手捧起她的脸，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闻到他身上的硝烟味，她皱了皱眉头，忍不住低声咕哝道，“臭死了！”

“那我先去洗个澡。”方承越一边说话，一边从藤条皮箱里拿出他的洗浴用品和睡衣。他洗得很快，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条白色的平角短裤和一件白色的背心。

刚刚看见方承越当她的面脱衣服，征西就有些心慌，满脸不自在的还没回过神来，他又是这副样子。他的身体很有些看头，简直可以当素描课上最赏心悦目的男模特。他不冷么！她都觉得热，他又怎么会冷！心思兜兜转转，她几乎是抓起睡袍逃进了浴室。眼下屋子里也只有那里才能让她独处。

征西呆在浴室的时间有些长。听到敲门声，才慢吞吞地穿上睡袍走出来。方承越在门口守着，一脸的关切。洗浴过后的征西，粉嘟嘟的脸上白得发光。把她捞到怀中，停在她纤腰上的手轻轻松松往上一提，她的一双赤脚便站在他的脚背上。

她的重心不稳，很自然就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他低下头，顺势吻着她，再也分不开。

今晚的酒一直让她感到浑身发热，壁炉里的火光渐渐搅乱了她的心神……而他的吻正在加速将她点燃……

已经后半夜了，征西在疲倦中感觉自己离开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床边的响动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黑暗中，方承越终于摸到他的打火机，把炕头矮柜上的一盏煤油灯点亮了。

艰难睁开朦胧的睡眼，她看到一个像父亲一样的背影，只是他的背影更挺拔、也更健硕。印象里父亲从来没有那么强壮的身体。

方承越光着膀子，正在往壁炉里添加木块。

她先把被子拉到下巴处，用一只手枕着头，又悄悄调整了一下姿势。床上轻微的动静使他回过头来。发现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站起身来。

征西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着衫褛，慌乱中找不着她的长睡袍，想必在那一堆纠缠在一起的衣服堆里。

她来不及扒扯那一堆牵牵绊绊的衣服，顺手捞到一件他的白背心，迅速套在身上。微寒的空气里，她闻到白背心上有一股熟悉的雪茄混杂着松木香的味道。自12岁那年，父亲只用她给他挑的香水，不知道方承越从什么时候开始也用这款香水。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眼圈一红，险些落泪。这一瞬间，心情也起了奇妙的变化。

方承越在烛光与火光交叠的影子里走到炕边。

征西坐起来，用被子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羞窘又无措的眼神让他想起新婚蜜月离开的那个夜晚。他体恤她对他身体的惊惧，在怜惜中完成了让她真正成为方太太的仪式——然而到底没有尽兴。

刚刚在前半夜，那一次次的探索——当然也是不够的……他咽了咽口水。

越来越旺的火光中，屋子里的温度重新变得温暖如晚春，他拉开了她身上的被子。他的白背心已经穿了好几年，洗过好多次，简直可以用薄若蝉翼来形容，松松垮垮的遮住了她的身体，却又像什么也没遮住，山丘一样起伏的曲线隔着那一层近乎透明的棉布呼之欲出，带着一种更为致命的诱惑。

他还是穿着那条白色的平角短裤，下腹又涌上来一股热浪，身体很诚实的发生了变化。

她也看见了，想到惊心动魄的前半夜，她顿时面红耳赤。一双眼睛不知道要看哪里才好。只好用一双手捂住自己的双眼。

他被她这个可爱的动作弄得哑然失笑，那迷人的娇羞让他心头的火越烧越旺。用手扒开她的手，想让她看着自己。手虽被扒开了，但她仍固执的闭紧双眼，玲珑有致的身体却让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低下头，丰润的双唇覆盖在她的唇上……意乱神迷间被他猛地打横抱起来，她惊叫一声，睁开眼睛，双手又一次本能的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他的吻在唇齿间辗转不停，后来又落在她的颈子上，她在颤栗中缓缓合上双眼。

他抱着她往壁炉边走。

壁炉前铺着一整张黑熊皮，火光中散发出猛兽的气味。黑熊皮下面是一层厚实的羊毛地毯……她觉得身体被烤得发烫，而且口干舌燥。躺在略显粗糙且微微发热的猛兽皮毛上，那触感正如他手上的那层薄茧，以及他下巴和腮帮子上新长出来的胡茬，扎的她有些痒、又有些轻微的痛，她的身子也越来越酥·

软……他的吻从颈子上缓缓而下，轻微疼痛和痛快一样铺天盖地的袭来，最后那越来越滚烫的唇重新印在她的唇上……

总算并排躺下来，本来想给她一个浅尝则止的吻，可一吻就停不住。征西被这个漫长而激烈的吻弄得喘不过气来。再次睁开眼睛，她看到一张阴谋得逞般的俊脸，一股不甘落下风的好胜心突然涌上来，于是捧着那张脸，狠狠地回吻他。

他在惊喜中也被深深地刺激到了。两个人的身影在火光和烛光中又一次重重叠叠长长久久地纠缠在一起，被放大了好多倍，满屋子都是……

一轮半月静静从东边天上的云层里透出来，很快将会与初升的朝阳相遇。她柔软而疲累的身体和面容像小猫一样，一动不动中透着慵懒和满足，他给她换了几个更为舒服的姿势都没弄醒她。

看着她无比心安的卷缩在自己怀中睡得天昏地暗，他真希望今日可以整天不用出门，就这样一直相拥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