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团聚

第二天一大早，林沫和婆婆从地里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院子里陪孩子玩耍的沈顾。

“阿顾！”林沫惊喜的喊了一声，放下农具便赶忙跑了过去，扑倒沈顾怀里就忍不住喜极而泣。

“小沫，我回来了！”思念是会呼吸的痛，他何尝不煎熬，还好，回来了。

“小顾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好啊！”听到声音，沈顾一抬头便见娘亲抹着眼泪蹒跚而来。

“娘，小沫，走，到屋里说。”轻轻抚去妻子眼角挂着的晶莹泪珠，沈顾紧走两步，拉过妻子，一起扶着娘亲进屋。

“小顾，你们在哪儿上工呢，有没有打骂你们啊，能吃饱饭吗？你看你，都瘦了。”一坐下，沈母就忍不住一阵唠叨。

“娘，我们没事儿，好着呢，看，这是结的工钱。”沈顾笑着拿出了一些碎银子和铜钱，这是他拉着虎子，在镇上大点儿的商铺特意兑换的，现在拿出来的也不过三分之一。

“这么多！快，快，收起来！”沈母惊讶过后，赶紧往门外张望，发现没人经过后，便赶紧重新包好了，塞回沈顾怀里。

“娘，没事儿，这些只是一小部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沈顾笑道。

“对了，爹呢？”刚到家沈顾就没看到爹，只有大女儿带着弟妹在院子里。

“你爹去你三叔家帮忙了，嘿，你还不知道吧，你三叔家的沈灿哥过两天就结亲了，那小子可厉害呢，据说娶的还是镇上来的姑娘。”沈母开启了八卦模式，沈顾就在一旁笑着陪娘亲唠叨家常。

林沫也不打扰两人，但眼角眉梢都藏不住的笑意，一看就知道她心情极好。

“溪儿，把那只花母鸡抓出来。”到了院子，林沫喊了声沈溪。

“好的，娘亲。”放下弟弟，沈溪也不多问为什么，乖巧的起身去旁边用篱笆围起来的鸡舍里抓鸡。

“咦？娘！今天要吃鸡肉吗？”沈姜刷的站起来，双眼冒光，嘴角又开始吸溜口水了。

“哎呀，你过去点儿，”旁边的沈禾突然推了沈姜一把，然后特别嫌弃的搓着脸，不满道：“口水都滴我脸上了！没出息，不就是鸡肉嘛！”

“你。。。哈哈哈！”沈姜正准备揍人，一转头，就看到讨厌的弟弟也是口水流了一地，瞬间就笑得停不下来。

“唉！你们两个！”林沫看着孩子馋嘴成这样，一半无奈，一半心酸。

“沈姜，你去三叔家找爷爷，就说爹爹回来了，让爷爷早点回来，其他的都不要多说。”林沫吩咐道。

“嗯！知道啦！”沈姜一蹦一跳的出了院子。

等到沈霆得到消息，带着小孙女快步回到家的时候，院子里林沫带着沈溪沈禾刚刚给鸡拔完毛。

“娘，我们回来啦！”沈姜甜腻腻的喊到。

“爹，阿顾和娘在屋里呢。”林沫起身笑着说道。

“好，好啊！哈哈，你们先忙，今天多做几个菜，中午大家喝一杯。”沈霆笑呵呵吩咐道。

“好！您放心吧。”林沫笑道。

“小顾！”沈霆一进屋，就看到了正陪着他娘闲话家常的沈顾。

“爹！不是说去三叔家帮忙吗，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沈顾赶紧搬了个板凳过去。

“小姜跑来说你回来了，我可不就赶紧回来了嘛。”沈霆坐下后，笑呵呵的瞅着大半年没见的儿子。

“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小沫。”沈母见老头儿回来了，也停下了唠叨，出去帮着林沫准备午饭。

“爹，这是这次的工钱，给了娘亲和小沫一部分，剩的这些您都存起来。”沈顾从怀里掏出一个扎紧的小袋子，递到他爹手上。

“这是？”沈霆接过去打开一看，激动的瞬间捏紧了袋子，震惊道：“这么多？”

“是啊，开年了就能把这老屋子重新盖一翻了。”沈顾笑道。

“小顾，你老实告诉爹，你们究竟在做什么？”沈霆突然问道，脸上笑意收敛，目光如电。

“这，爹，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我们到底做的啥。”沈顾道。

“什么意思？”沈霆纳闷道。

“我们到镇上后，在联络点等了两天，然后被王公子派来的人用厚布条蒙上眼睛，带上了马车，再睁眼的时候，就发现在一处深山里。”沈顾回想道。

“深山？那让你们造的东西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沈霆问道。

“说不上来，样式很复杂，中间是空心的圆球，圆球上打了一圈楔子，应该只是一个小零件，每天定时有人来收走。”沈顾想起当时在封闭的山洞里每天枯燥无味的重复造着木疙瘩的时候，他只能靠着对家人的思念度日。

“小顾，他们做的这么隐秘，我看这事怕没那么简单，我们就是普通的木匠，惹不起那些贵人，明年你就别去了吧，就在村子里也一样，爹心里也能踏实些。”沈霆不安道。

“爹，恐怕不行，我们当时签的契约是三年，要是明年不去的话，得赔十倍的银子回去。”沈顾无奈坦白道。

“什么！十倍！这不是明摆着让你们卖命吗！糊涂啊！小顾，你当时怎么就签了呢！”沈霆一巴掌拍自己大腿上，明显气急道。

“爹，我。。。”沈顾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哪儿能不知道这契约有问题呢，可当时被一群官兵围着，他亲眼看到有临时反悔的人被死狗一样拖了下去，他们只是普通的木匠，根本反抗不了。可这些，他不能跟家人说。

“唉！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但愿是我们想多了。”沈霆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一时之间，沈家父子相对无言，屋里气氛没有刚刚一家团圆的喜庆，反而略微显得有些凝重。

“爹，阿顾，吃饭啦！”林沫在门口探头喊了一声，便忙着上碗筷，也没注意到屋子情绪不对的两人。

“走吧，喝两杯，高兴点儿。”沈霆说完，当先背着手先出去了。

沈顾揉了把脸，也笑着跟在后面，他自然知道，不能让家里其他人跟着担忧。

“哇！好香啊！”沈姜趴在桌子上，使劲儿深吸了一口，鸡肉啊，平时只有过年的时候娘亲才舍得做给他们吃。

“坐好，让爷爷奶奶先吃。”林沫一筷子敲到沈姜面前的桌子上，然后才拿过土碗给沈霆沈母和沈顾一人盛了一碗，等到给三个孩子也每人分了一碗后，才给自己舀一碗汤，锅里虽然还有肉，不过她舍不得吃，想多留些给孩子们。

“哈哈！小沫啊，这次小顾本事了，你也不用像以前那样省着，这次咱们就敞开了吃，明天你们去镇上转转，有啥想吃的，想买的，都可以！”沈霆见儿媳碗里只有汤，没有一块肉，也很是怜惜，这么好的姑娘，却任劳任怨的跟着他们吃苦。

“爹？”林沫有些没反应过来。

“是啊，小沫，你以后都不用委屈自己，明天我们就去镇上转转。”沈顾见妻子呆住了，也在一旁笑道。

“哇！太好啦！明天可以去镇上咯！我要吃糖葫芦！”沈姜嚷道。

“我也要！”沈禾跟着附和，他不知道糖葫芦是什么，但二姐要的东西，肯定是好的。

“好，好，给你们那糖葫芦，不过你们不能去，就在家里等我们回来。”沈顾笑着揉了揉小女儿的头。

“小溪，你没什么想要的吗？”沈顾见一向乖巧懂事的大女儿没出声，奇怪道。

“嗯，我不知道。”沈溪摇了摇头，她没去过镇上，想象不出有什么是她想要的。

“啊！”沈姜喝下一口鸡汤，砸吧几下嘴，回味着舌尖上的鲜美，只感觉幸福极了，顺便想着，京城是不是也能喝到如此美味的鸡汤。

对了，京城，沈姜突然想到，昨天说到京城的时候，秀才似乎很难过，也不知道今天他有没有开心些，说不定喝几口鸡汤会好一点？

沈姜越想越觉得可行，于是抱着碗到灶房，捞了好几块肉，又偷偷摸摸的把碗藏在身后，小心翼翼的挪到门口，打了声招呼，就赶紧用袖子捂着碗往秀才家走去。

现在正是吃午饭的时候，外面几乎没什么人，可等到沈姜一路上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捂着碗赶到秀才家门口的时候，却发现大门紧闭，里面没有声音，也没有炊烟，也闻不到饭香味儿，难道没人？沈姜根本没想过有没有人这个问题，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捂着个碗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转来转去。

秀才昨天有些情绪失控，再加上经常性的失眠，他直到五更天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去，但多年养成的警惕性却不减丝毫，几乎在门口来人的瞬间，他就已经清醒，只是没有动作，村里经常人来人往，他并不打算理会，可来人却没有走，反而在门口转来转去，秀才皱眉，他不喜交际，平时村里人需要帮忙的也不会找他，难道是追杀他的？转念一想，又不可能，这么多年过去，那人应该早就忘了他了，而且杀手也不会大中午的在门口转圈。从脚步声来看，气息虚浮，杂乱无章，来人似乎很心急？而且像是小孩子？

“算了，我就替他喝了吧。嘿嘿！”沈姜转了半天，眼看着汤都要冷了秀才也没回来，而且她也有些忍不住了，便准备自己喝了回去。

“你干嘛？”秀才倚在门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门口坐着的一小团，语气淡漠。

“咦？你在家呀！”刚坐下准备代劳喝鸡汤的沈姜，听到声音一转头，就看到面无表情的秀才抱着双臂靠在门口，寒冬腊月的这人居然只穿了一层薄薄的单衣，松散的长发随意披洒，微开的领口下皮肤白皙，和平日里温和的教他识字的那人截然不同。

“呃，你不冷吗？”沈姜站起来转过身，忍不住问道，她好像忘了自己来干嘛的。

“不冷，有事？”秀才不欲多言，他乱了的心绪，还没调整好。